第二百二十章 收線
「打擾到你們了么?」裴沁雪走近之後才笑著開口,話是對李熙之說的,但夏葉瑾卻發現她的目光從剛才開始就時不時地往付清竺的方向飄。
「裴姑娘哪裡的話,是清竺打擾了才是。」付清竺簡單地拱手做了個揖,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幾個人一直站在門口打太極也不是辦法,李熙之想請付清竺到花廳卻被他拒絕,「改日吧,今天我來這兒主要是向熙之你要人的,如今目的達到了我還有點事兒就不打擾了。」
夏葉瑾正聽的雲里霧裡的,卻聽到裴沁雪滿臉疑惑地先一步開口,「二表哥我不是很明白?……」
李熙之這才反應過來夏葉瑾原先是裴沁雪的丫鬟,自己在未經同意之下就送人了,頓時有些抱歉的看向她,說阿瑾這丫頭毛毛躁躁的跟著表妹你我也不放心,所以就擅自做主把她送給清竺了……
「什麼?!——」
話還未說完,兩道聲音異口同聲響起。夏葉瑾瞪大了眼睛,裴沁雪也是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
夏葉瑾差點沒暈過去,敢情剛才那兩人嘀嘀咕咕地就是在商量這事,把她送給付清竺,憑什麼啊?
「阿瑾與付公子,這……」裴沁雪收拾了下心情,勉強掛起一抹笑容來,「不過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阿瑾的福分。」
*
夏葉瑾再一次從夢中驚醒,她坐了起來,夢境雜亂無章,什麼都記不清。窗外依舊是一片漆黑,她頭一次感到了恐懼,一種找不出緣由的,不知名的恐懼。
昨天從李府離開后,他們倆就回到了這裡——長安城外的一家農家小院。付清竺沒有什麼異樣,裴沁雪和李熙之兩人的關係似乎也有所進展,可她卻莫名的感到心慌,沒由來的,就像曾經傅明鑫出事前一樣。
她起身推開門,站在檐下發獃,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灰色的天逐漸亮起來,原來這夜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漫長。
旁邊屋子的木門發出響動,緊接著是一陣雜亂的「乒乒乓乓」,隨即付清竺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我說夏葉瑾你一大清早的站在外面嚇人做什麼?都不睡覺的嗎?」
夏葉瑾懶得理他。
對方見她依舊呆著不動,便走了過來,伸手推了下夏葉瑾的肩膀,說夏葉瑾你該不會還在生我氣吧?我昨天那樣做也是為了你好,一個丫鬟連續三日徹夜未歸,你覺得你可能再在李家待下去么?
「那樣至少還有迴旋的餘地!」
李熙之也不是那麼不通情理之人,只要她合情合理的解釋,說不定就能繼續留在李家,可現在,被他這麼一攪和,什麼餘地都沒有了。
「大不了以後我去見李熙之的時候你也跟著就是了……」付清竺似乎是看她真的有點氣惱,便又加了一句。
「你不問我的目的?」夏葉瑾回頭看他。
付清竺撇撇嘴,「問了你就會說?」
「不會。」
「那我還問什麼?」
「……」
就在夏葉瑾覺得這天根本就沒法再聊下去的時候,卻聽到付清竺說,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待在這裡別亂走。
夏葉瑾無語,「我也是有事情的好吧,大白天的待在這裡做什麼?你儘管去忙,不用管我。」
付清竺沒有反對,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快步走出了小院。
*
灕湘苑的暖閣里,裴沁雪倚靠在窗前,正低頭小心翼翼的做著什麼,待走近,才發現她正握著繡花針,笨拙而吃力地在穿著線,膝蓋上的圖案歪歪扭扭,勉強能看出是個鴛鴦的模樣。
「你倒是有閒情逸緻?大白天的在這裡綉水鴨子?」
付清竺踱著步子從裡間走出來,湊近看了幾眼,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
「彼此彼此,」裴沁雪抬頭,聲音裡帶著寒意,「也不知道是誰,都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情跟個小丫鬟談情說愛?」
話里明顯的意有所指,但付清竺卻一點都不在意,他收了戲謔,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你見過主子了?」
見對方沒有否認,便接著問,「那想必接下來的事情也不用我再轉告了吧?
當今皇帝倚重丞相李德裕,表面上對擁立他的大功臣仇士良依舊是敬重有加,但明升暗降,實際上太監仇士良的日子卻是越來越難過,手中能握住的權力也越來越小。在他鼓動宮中禁軍鬧事排擠李德裕的陰謀失敗后,甚至傳出了皇帝要將他削為內侍監的消息。
這樣的行為他怎麼能忍受,尤其如今這小皇帝還是他自己一手擁立起來的。所以仇士良需要反擊,而反擊最好的王牌就是他一直以來暗中培養在圄壇的那些殺手和死士。但在反擊之前,他還必須做一件事,那就是加快速度找到那份太宗留下來的藏寶圖。
他知道那份藏寶圖就在李家別院,李德裕老奸巨猾,硬搶只會得不償失,所以他便讓裴沁雪住進李家,從李熙之處入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藏寶圖。
可惜的是就算是仇士良也從未見過藏寶圖真容,這段日子以來裴沁雪幾乎是要掘地三尺,但依舊是一點收穫也沒有。
本來仇士良是沒有打算硬搶的,可禁軍鬧事的失敗讓他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計劃。所以這回給付清竺和裴沁雪二人下了死命令,必須在七日內帶藏寶圖回來交差。
「你打算怎麼辦?」裴沁雪將手中的針線放在旁邊的矮几上,抬頭盯著付清竺問。
付清竺被她的這種眼神看得發毛,故作輕鬆的說什麼怎麼辦,又不是第一次執行任務,儘力去完成就是了。
「我是說找到藏寶圖之後。」
「那就更加好辦了!」付清竺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清茶,「把那東西交給主子,然後等著下一個任務。」說完后似乎覺察到不對,便皺了眉頭說裴沁雪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儘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既不是第一次殺人也不是第一次偷東西幹嘛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我想離開圄壇。」
「哈?……」
「付清竺,我是說,我要離開圄壇,等任務完成後。」見對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裴沁雪又重複了一遍。異常堅定的語氣,讓付清竺想起她第一次出去殺人時的樣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