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離別
半空中的漩渦正不斷的擴大, 大有要將她們頭頂的整片天空都吞噬掉, 漩渦透著一股死氣, 東方明惠和無牙步步後退，卻如履薄冰, 一不留神, 整個人都往前撲。
「娘親，快走。」
「吼——」
無牙仰天長嘯, 朝著遠處警示一番, 隨後便咬住東方明惠往背後一甩, 卯足勁兒迎著逆風朝著遠處飛奔而去。
走出兩個結界的範圍，一株大樹因強勁的風被連根拔起，被捲入進了漩渦，眨眼間就不見了。河邊的溪水瘋狂捲動, 水都一點點飛濺起來, 就像是整條河流都要被抽離。
東方明惠抱緊無牙的脖子，大風眯了人的眼, 她隱約可見那漩渦就像一張血盆大口，正等著她們自投羅網。她一點都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這種漩渦，就算是龍神，龍後來了, 估計也是被卷進去的多。整個龍族之地看上去搖搖欲墜，好像哪都不安全，最為安全的地方恐怕也只有龍族的禁地了。
「無牙, 快去龍巔之上。」
無牙壓根就不識路，亂跑了一通后，東方明惠忍不住糾正了一番才找到正確的路。
「小九，小九。」
「叮叮。」
叮叮倒是穩如泰山，找到東方明惠后難得一次沒有坐在她的肩膀上，而是不怕死的盤腿坐在了無牙的腦門上，苦惱道「小九，找到你了。」
東方明惠第一反應是，石鍋呢？
等她們趕到龍巔之上時，發現密密麻麻的人佔據了龍巔之上的第一段，龍神和龍后正帶著她們的子民遙遙望著那個充斥著死亡之氣的漩渦，「大難將至啊。」
東方明惠抿嘴不說，這個漩渦應該是和七姐有關，此刻她空間內的小光有些躁動了起來，她安撫了下，當即說道，「龍后，當務之急，先讓大家暫避一避難。」
龍后見那漩渦大有一副要遮天蔽日之景，看向了無牙，「旋兒，你的提議是什麼？」
無牙皺眉，「聽娘親的，先避難。」
龍后不悅的隆起了眉頭來，「既如此，樊澤，打開龍巔之上第一段。」
所有龍族子民都藏進了龍巔之上第一段，東方明惠等人又重新進入到了第二段，無牙看了一眼后，疑惑地看著東方明惠，彷彿在問為什麼。
東方明惠著實擔心七姐的安危，隨處挑選了一個地方坐下。
龍后不解問道，「巫師之前不是說死亡之氣的危難已解除，如今這又是什麼？」
這種帶著質問的口吻讓東方明惠莫名其妙，但轉念一想她就明白，這其實應該就是一種遷怒。一旁的無牙卻率先替東方明惠辯解了起來，「娘親並不知情，更何況目前這種情況非我們可以掌控的。」
東方明惠心中五味繁雜，乾脆將叮叮撈了過來，「叮叮，你怕剛才那個漩渦嗎？」
叮叮遲疑了好半響，「怕噠。」
東方明惠輕輕地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怕就不要到處亂跑了，等到一切平息后，我們再出去。」
龍后被無牙堵得一口氣險些就沒上來，見無牙自動的縮在東方明惠身旁，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乾脆重坐回到了龍神旁，「龍神，此番劫難，我們龍族還能安然度過嗎？」
龍神的大手掌直接覆蓋住她的，很是堅定道，「能。」
誰也沒料到，外面的這種情況會持續一個月之久，狂風無時無刻不在席捲龍族的一切。偏偏，大家都無法阻止。早前有龍不聽勸，一意孤行，曾試圖避開狂風回到他自己的洞穴，結果眨眼間就被狂風捲走，被漩渦吞噬的渣渣都沒剩下，之後就再也無人敢嘗試了。
「娘親，若是要睡的話，就躺在我身旁睡。」無牙太熟悉東方明惠的愛好，無聊時除了睡覺就剩下煉製藥劑，不過眼下，恐怕只剩下睡覺了。
「不用了，我睡不著。」她怕她睡著後繼續做有關於香君的夢，那感覺真是糟透了。
東方明惠逗弄了一下手中正四腳八叉的小傢伙，「叮叮，你替我們去外面看看，一切是否恢復正常了。」
龍后失去了以往光彩的眼睛死死盯著叮叮，忽然問道，「長生鼎怎麼會落在你的手中？」
叮叮嗖的一下鑽進了她的衣袖，隨後又從衣袖爬呀爬，最後落在了她腰間情纏的那個位置，東方明惠無奈道，「叮叮已忘記了過往，還希望龍後放它一馬。」
龍神重重地哼了聲。
無牙乾脆擋住了龍后的目光，陳述一個事實，「若沒長生鼎，我早已死了。」
龍后憤怒甩袖，不停的在洞穴內走來走去，略顯煩躁，「我若真的想對它如何，你當你們能瞞得住我？」
「既然如此，我代叮叮謝過龍后，龍神大人。」
「你——」
東方明惠完全是順著杆子往上爬，能爬多高就是多高。
「叮叮，聽見了嗎？快出來。」
「叮叮？」
「小九，小九，我在這。」叮叮輕聲說著，聲音極輕。
她找了好半天，才發現小傢伙已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她衣服內溜了出去，跑到了香君的冰棺上坐著，除非有極佳的視力以及聽力，否則想要找到叮叮還真的有幾分難。
她苦笑不得，一把逮住叮叮，放在手心中揉**搓了兩下，小傢伙就懶懶的任由她揉**搓，很是享受，她見時機差不多了，便道，「叮叮，替我們去外面看看情況，好不好？」
叮叮從那扇門的縫隙中擠了出去，很快又回來，很是雀躍的對著東方明惠比劃著，「小九，小九，變小了。」
「你說的是漩渦變小了？」
「對噠。」
「太好了。」
如此往複，又拖延了幾日，等到漩渦消失后，卻來了一場傾盆大雨，雷電交加，天色都是極陰暗的，給人一種天很快就要塌下來的錯覺。
有些大膽的龍被困了一個多月，見到漩渦好不容易消失，小心翼翼的伸出了龍尾，任由雨水打濕了尾巴，涼涼的，還帶著一絲爽意，一隻，兩隻，三隻，甚至還有龍迫不及待的跑進了雨水中，任由雨水澆水了他們全身，「下雨了，下雨了。」
一陣雀躍的叫吼聲不斷席捲龍族的上空，歡鬧不已。
東方明惠只覺得龍族的嗓門為實大了一些，她的腦門被這聲音震得嗡嗡作響。
龍神和龍后相攜出去，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揚起了一抹笑意，「龍神，已經百年不曾見過這麼大的雨了。」
「叮叮，我們去找七姐吧。」
「娘親。」
「無牙，你留在此處陪著龍神和龍后吧，我想她們需要你。」
說完，她就迫不及待的沖了出去，叮叮被外面的雷電嚇得又縮回到了她的腰間，「小九。」
東方明惠腳下步子飛快，跟著那群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傻龍們一樣，一個勁兒的朝著千婉玉閉關之處跑過去，雙眼被大雨蒙了眼，她擦拭了一下，手腕一緊，就被一個人擁進了懷中，「七姐。」
千婉玉有些心疼九妹，對方身上濕濡濡，被這場大雨淋成了落湯雞，髮絲都黏糊在了一起，看上去更傻了，「傻，不知道用靈力避雨嗎？」
龍族之地的靈力如此稀缺，能夠少用一分是一分，她哪敢用。
「七姐，七姐。」東方明惠狠狠地抱緊這個人，隨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急切的找尋這人微冰涼的唇，舌橫七豎八的亂撞。
兩人在雨中旁若無人地來了一場熱烈的親吻，直到呼吸急促后才鬆開了彼此。
千婉玉可沒料到這小傢伙如此熱情，若非下著雨，真該當場將人就地□□，「你跑出來做什麼？」
「找你。」東方明惠拉扯著人，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我以為光繫結界會傷到你，我怕那漩渦將你吞了，我還怕——」
「九妹，我在。」
「嗯。」
東方明惠怕的事情太多了，但只要七姐在身邊，她的心就能定下來。兩人手牽著手，在雨中漫步，偶有匆忙奔跑的龍不看路的撞向兩人，都被她們輕鬆避開。
兩人將龍族之前不曾去過的地方閑逛了一遍。
再次臨近竹林時，東方明惠意外發現自己全身的毛孔都打開來，微弱木系靈力正不斷的往她身邊襲來。
「七姐。」
「恩？」
東方明惠細心的感受了下，帶著千婉玉再次來到了靈藥院，靈藥院中的靈藥經由這次大難，已凋零的差不多了，偶有兩三株靈藥還堅強的活著。
「七姐，我覺得龍族之地的靈力已開始活躍了起來。」
「嗯，那是因為再無壓制它們的東西在。」千婉玉這次收穫頗豐盛，除了收穫了充裕的死亡之氣外，還額外得到了一枚經由死亡之氣蘊養出來的暗系魂珠，「所以九妹無需為無牙擔憂了。」
「是啊。」東方明惠一臉神傷，不由想到了克寒，「七姐，我有一件事沒來得及和你說。」
「不急，你慢慢說，我會慢慢聽。」千婉玉牽著她的手，從竹林的另外一條路走了出去，不知不覺間就重新回到了第一次她們踏足龍族之地的地方。
東方明惠快速的將克寒以及百年前的事都說了一遍，「我看到了那個人，他很強大。」
至於強大到何種境界，大概就如龍后所言的那樣，是一位幾乎和龍神、童帝相互媲美的人了。那種威壓，她偶爾還會感覺彷彿降臨在自己身上一樣，讓人無力反抗，卑微之至。
這樣的人無需任何言語，光是從氣場上就足夠碾壓一群人，擊潰敵人的信心。
「九妹，你被夢境影響到了。」千婉玉見她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不由蹙眉，「你需儘快走出來，否則他就會成為你的心魔。」
「心魔？」
「對，修行之人，當無所畏懼，迎難而上。」千婉玉忍不住抱了抱她，「放心，七姐在，總有一天會超過他們，擊敗他們，以後便再也無人可以令你心生恐懼。」
東方明惠被千婉玉這番豪雲壯志給逗樂了，到時候她還是會怕的，根本問題沒有解決。
「七姐，克寒你打算怎麼辦？」
「讓我見見他。」
「好。」
她們再次找上龍巔之上，龍后等人還未走，見到東方明惠身後的千婉玉時十分激動，「巫師，千姑娘，感謝你們為龍族所做的一切，我代表整個龍族奉上最尊敬的禮儀。」
東方明惠猜測估計是因為龍族之地又重新生出了新的靈力來，龍后才對她們改觀，她立即避開了些，她覺得龍后對她還有一些偏見，這份偏見是因為無牙。
千婉玉坦然自若的接受了，「我希望你們將克寒交給我來處置。」
龍后遲疑了下，「可以，但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龍后請說。」
「此時關係到我龍族安危，希望千姑娘若是從克寒口中問出什麼來，都能告知我一聲，我與克寒也有百年情分在，不明白當年他為何要背叛龍族。」
「好，但龍后也要做好心理準備，他既能潛伏在龍族百年，說明他心智各方面都非常人能夠比擬的。」
言外之意，也就是有可能什麼都問不出來。
就像夢一笑。
兩人走進洞穴時，克寒就被困在之前龍神療傷之地，因四周鐵鏈環繞，將他全身上下都捆綁的十分結實，最近一段時日，她們避難在外，龍后，龍神都守在此處。
對方就是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是你。」
「你隱藏的很好。」千婉玉自始至終都不曾對這人懷疑過，一來對方偽裝的太好，二來，對方以香君的名義糾纏九妹時的確引起了她的不悅。千婉玉也覺得自己這次是大意了，若非有所謂的夢境來警醒，恐怕還不知道龍族之地會出什麼亂子來。
千婉玉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了寒潭池中，因沒有注入水，所以剛觸及寒潭池的時候，一股冷意自下而上的竄進了身體內。千婉玉微釋放出一縷靈力，很好地將這股寒冷給排除了體外。
「七姐，小心。」
「嗯。」
「我想看看你的記憶，希望你配合。」
「哈哈哈哈，我勸你最好別動，否則你們能否全須全尾的離開此地我就無法保證了。」克寒很是鎮定。
千婉玉面色不變，只道，「九妹，你暫且退出去，還有讓龍后她們一併全部退離此處。」
「不。」
「聽話。」
東方明惠恨恨地跺了跺腳，一個死亡靈師的自爆有多厲害，之前在千家後山她們就見識過一次了，「七姐，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哼。」
碧落黃泉，也下去找你。
千婉玉確定九妹走了之後，一下子釋放出所有的死亡之氣，整個洞穴，乃至她腳下的寒潭池承受不住的出現了龜裂現象。
克寒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被她渾身上下的死亡之氣震懾的心魂晃蕩了一下，「你將死亡種給收復了。」
「廢話少說，你做好準備了嗎？」
「不——」
千婉玉不清楚此人到底有沒有被下了暗示，她已做好了自己在搜魂時，對方忽然自爆的可能性，她閉上眼，一手按壓克寒的頭顱，飛快的讀取了對方的記憶。
因兩人的靈師等級相差不是太大，搜魂術險些失效。即使如此，她也窺探了百年前那場真相的一角，但一角不足以讓她將所有的事情竄連起來。
她休息了片刻，再次啟用了第二次搜魂。
「休想再從我身上知道什麼。」
「休想自爆。」
一位臨近靈尊級別的死亡靈師自爆的話，無疑是一場大災難。整個龍族，乃至這龍巔之上大概都會被毀於一旦。千婉玉無奈之下，立即開啟了吞噬之力。
「你——」
「想死就成全你。」
吞噬之力一開啟，便肆無忌憚的吸取對方的靈力。
東方明惠一直守在外，不願意離開。預想中驚心動魄的那種震動並未出現，相反的，就在她等的十分焦急的時候，千婉玉就徑直走了出來。
「七姐。」
「不是讓你離開，你又不聽話。」千婉玉也是暗暗慶幸，克寒身上居然沒有被下暗示。可以說，克寒當初的確是放在龍族的一顆暗棋，若非她們撞破了克寒的身份，又多管閑事的要管龍族的事，對方興許還在隱藏。
但也正因為龍族封印百年，讓他們與外界脫軌，否則也不會有這番幸運的事。
「克寒已經死了。」
「七姐，你可知道他為何百年前要搶無牙？」
千婉玉實在無法將那人的惡趣味說出來，她在克寒的腦海中看到了那人，與九妹描述的幾乎一致，不，應該說更加變態，「興許只是想試試看一隻從小培育出來的活死人龍女會有怎樣的殺傷力。」
龍族後裔無論從天賦還是血脈上來看，都比普通的龍族要強大很多。
那人的變態之處就體現在，他敢想，敢做，並將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無論是多麼殘酷，噁心的想法。
「大概是百年前不曾抓到龍女，就拿龍神當了試驗品。」
「可怕。」東方明惠一把拽住千婉玉的手，「七姐，你有沒有發現，那人尋找的對象都是極有天賦，身份顯赫之人，他是想控制他們做什麼嗎？」
「大概吧。」千婉玉只覺得若是被這種人盯上的話，很是討厭。但偏偏九妹就是被他們盯上的其中之一，既已結仇，那讓他賠一個兒子又何妨。
千婉玉知她很容易胡思亂想，提醒道，「我們也該離開了，你可還有什麼事未做？」
「走了……」
「自然是要走的，我們在龍族之地待了很長一段時日了。」千婉玉看她一副丟了魂的樣子，「早晚都要走，你就是再不舍也沒用，九妹，有聚有散，有緣必會相見。」
「嗯。」
東方明惠早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設，為了這一天，她已經和無牙道別過了，「七姐，你讓我想一下。」
這一想，還真的讓她想到了一事，她連忙讓叮叮將尉遲守從長生鼎中給放了出來。
尉遲守本還在和利恩鬥嘴，貿然被丟出來還有幾分迷茫。
「尉遲守，我們要離開這裡了，你一定要記住你之前說過的諾言，幫我照看好無牙。」
「哎，要走了？你們去哪裡？」尉遲守是真的懵了下才立即反應過來道。
「帶我們去見龍后，我們要與她們道別。」
「好。」
龍族之地的出口即入口，不過還有一條更近的道路，是從龍巔之上一直往上，但這條神秘的路卻沒多少人走過，連龍后和龍神大人都無法保證。
因為是禁地，這條路只存在於傳說中。
東方明惠和千婉玉商量了一番，還是決定原路返回。
「巫師。」尉遲守追著她們身後，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
「你到底要說什麼？」
「讓利恩和他道個別吧。」千婉玉代替尉遲守說道。
「唉，不好意思，忘記了。」
東方明惠乾脆讓叮叮將她們都從長生鼎內放了出來，來時一兩個人，走時浩浩蕩蕩的，她最後看了一眼無牙，伸出手，抱了抱無牙，「無牙，希望我們還有再見之日。」
「一定要來找我。」
「嗯。」
千婉玉強行將人拽了回來，小瞥了無牙一眼，心想，好不容易養到這般大，還幫忙將這隻礙事的小傢伙送回了家，總算以後少了一個纏著九妹的人，真是萬幸。
她忽又回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龍后，道，「龍后，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龍后很快反應過來，「千姑娘請說。」
千婉玉對著無牙斜視了一眼，「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了，為了龍族繁衍，還是儘快幫龍女尋找良配，希望再見時，還有小龍蛋可以——」把玩。
「千婉玉，你！」無牙氣的險些噴火。
「七姐。」東方明惠雙手捂眼，簡直沒法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輸入法有問題，打字老打錯，估計也有一大堆錯的，先睡覺了，晚安。
感謝小天使的地雷和營養液，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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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洛君6161」,灌溉營養液 +1 2017-04-21 22:2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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