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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我沒有罪

  就在易苗突然發難的同時,葉簡也動了,頃刻間就制住了同樣用槍口指著他的那個士兵。


  形勢頓時劍拔弩張。


  軍官瞥了一眼擱在他脖子上的刀,和那邊的葉簡,表情沒有絲毫慌亂或者是害怕,輕笑了一聲:「別衝動。你們手裡只有兩個人質。我們手裡的人質可比你們的多。」 他說著遞過去一個眼神。


  他手下的士兵立刻全都把槍口直接頂在了梁琪他們的太陽穴上,龍令九被重重的頂了一下頓時吃痛,也不管還頂在他太陽穴上的槍口,對著那士兵張嘴就罵:「我操你大爺!」


  那士兵也沒想到龍令九脾氣那麼沖,槍頂在腦門上了還敢罵人。


  易苗看出來這個軍官是個棘手的人物,恐怕不會那麼容易被威脅,而他的確捏住了她的軟肋。


  她不怕死,卻怕別人為她而死。


  「你們要的人只是我,沒必要牽連不相干的人。你放了他們,我跟你走。」


  現在梁琪他們都被控制住,她要想脫身反而處處掣肘,不好發揮。


  年輕的軍官笑了:「你能從首都層層防守中逃出來,證明你很聰明,而且我也看過你的視頻,還是保險一點好。手裡總要抓些籌碼才能保證你能乖乖聽話。放心,這些人對我沒什麼用。等我們出了基地,我保證會讓你的朋友安全離開。」他一語雙關的說:「我只要你。」


  「別和他們走!」梁琪看著易苗說道:「我們沒有做任何事,他們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


  年輕軍官看著梁琪:「天真。現在是末世,不是法治社會,只是打死幾個人而已。」


  梁琪臉色一變,卻還是堅定地看著易苗緩緩搖頭說道:「易苗,不要。」


  她了解易苗,這樣驕傲的一個人如果變成實驗體,被關在實驗室里當造血機,她肯定寧願死。


  「沒關係。」易苗比在軍官脖子上的刀挪開,看著梁琪微笑著說道:「我會想辦法逃走的。」她頓了頓,看向葉簡,微微一笑說:「也一定能逃走。」


  葉簡看著她,如果他和易苗同時發難,可以解決掉這屋子裡的一半人,但是肯定會有人受傷,甚至是死亡。


  葉簡對生命沒有敬畏之心,死一個人還是死一百個人他都無所謂。除了易苗之外,甚至他也沒有多在乎這些所謂的隊友,但是,易苗在乎。


  他看得出來,易苗在意這些人的生命更甚於她自己。


  他很不喜歡她這樣,因為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


  然而在易苗的注視下,他還是把刀從那個士兵的脖子上離開,重新插回了木匣中。


  那個被他制住的士兵立刻反過來用槍對準了他。


  軍官從易苗手裡拿過那把短刀,看向易苗的目光中有幾分讚賞:「聰明人的選擇。」


  然後一個轉身,把刀往地上一丟,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全都帶走!」


  這回他們沒有再大意,一個士兵走過來把易苗的手銬上手銬,然後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拿著槍頂著她,跟著前面的軍官往外走去。


  門一打開。


  軍官的腳步就頓了一下,然後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基地長這是什麼意思?」


  易苗被壓著往外走,一看到外面的情形,也愣了一下。


  胡基地長正背著手站在外面的小院子里,影子被院子里的燈光拉的長長的,而院子外面,站著幾十個舉著槍的士兵把這裡包圍了起來。


  基地長聽到軍官的聲音轉過身來,看到被帶上手銬的易苗的時候眉頭微皺,然後給了易苗一個放心的眼神,才看向年輕軍官說道:「易苗為燕州基地做出了難以磨滅的貢獻,任何人都不能把她帶走。」


  胡右青沒有基地長那麼官方,她直接指著那個軍官的鼻子說道:「如果不是易苗,等你們趕到,我們燕州基地早就淪陷了!張靖軒!你快點把她給我放了!」


  聽胡右青的語氣,她似乎是認識這個軍官。


  張靖軒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胡右青和基地長,態度依舊強硬:「通緝令是總司令簽署的。至於易苗在這裡做了什麼,一碼歸一碼,我只是按照上頭的命令做事,人,我一定要帶走。如果有什麼異議,請基地長直接向總司令提出異議。」


  胡基地長只是搖了搖頭:「沒有任何人能帶走她。這是我對她作出的承諾。」


  「那恐怕胡叔叔今天要失信於人了。」張靖軒微笑著說道:「都出來吧!」


  只聽到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響起。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士兵快速的把這裡包圍了起來。


  易苗心中微凜,看來這個叫張靖軒的軍官早就做足了準備,這些士兵恐怕是早就埋伏在了房子四周,為了防止她逃走。


  被基地長帶來的士兵們突然被包圍起來,全都轉身舉著槍對準了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士兵,而那些士兵也都全都舉槍對準了燕州基地的士兵。兩方對峙,戰爭似乎一觸即發。


  「張靖軒你要幹什麼?!這裡是燕州基地!不是首都!」胡右青看著那邊突然冒出來把這邊全都包圍了的士兵怒聲喝道。


  眼前形勢一變再變。


  諸葛等人的心臟都有點超負荷了。


  張靖軒一笑:「如果胡叔叔一意孤行,那我只能採取強制措施了。我帶了兩千三百人,不知道現在基地的兵力有多少?還能打的又有多少?」


  「你!」胡右青剛想說什麼,就被基地長攔住了。


  基地長受了張靖軒威脅,卻依舊沒有動怒,依舊鎮定,他看著張靖軒,嘴角帶著一絲和藹的笑意,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就算我肯讓你帶走她,你也沒辦法把她帶走的。」


  張靖軒看著胡基地長,忽然想起父親對他的評價——老狐狸。


  難道他還有什麼后招?張靖軒硬挺的眉高高挑了起來,還沒有來得及意會基地長那抹神秘莫測的笑代表了什麼意思,就聽到了遠處的喧鬧聲和腳步聲。


  他皺著眉頭望向那邊。


  所有人都往那條大馬路看去。


  那喧鬧聲和腳步聲越來越接近,越來越大,人數顯然不少,而且很明顯是直衝這邊來的。


  張靖軒眉頭緊皺,怎麼回事?燕州基地的總兵力不過三千,經過這一晚上的大戰消耗,現在能調動的肯定不超過五分之一,但是聽那邊的動靜,卻像是有上千人!而且怎麼會那麼吵?腳步也十分凌亂。


  他忍不住再次看向胡基地長,卻看到胡基地長老神在在,臉上的表情越發高深莫測起來。


  ——老狐狸!

  張靖軒心中暗罵。


  然後猛地一眯眼。


  亂七八糟的光束往這邊晃了過來。


  像是有很多人同時拿著手電筒往這邊亂晃。


  易苗被光束晃得眯起了眼睛。


  那些光束亂晃一氣,然後慢慢的,那些光束都集中起來,這個集中點就是易苗。


  突然聽到喧鬧的聲音中一個激動的聲音喊:「哎!我看到了!是她!真的有人要抓她!」


  「我也看到了!還戴了手銬!」


  站在台階上被一個士兵用槍頂著的易苗此時看起來和喪屍群里廝殺的彷彿是兩個人,人們似乎現在才發現,原來她的年紀那麼小,看起來也就二十齣頭。


  而她那雙揮刀開槍殺掉無數只喪屍的手被冰冷的手銬拷著,那衝殺在喪屍群中的身影此時看起來那麼瘦弱,臉色蒼白(事實上易苗一年四季都是這樣的臉色)然而人民群眾們並不知道,他們只看到一個用瘦弱的身軀沖在前面為他們阻擋住喪屍潮守護了基地的英雄現在被當成罪犯抓了起來!還有人用槍盯著她的頭!

  他們怎麼可以對待一個剛剛從戰場回來的英雄!

  那個守護了整個基地的英雄!


  人們真正的憤怒了!代表正義的怒火熊熊燃燒!


  「我們快過去!」


  然後腳步聲驟然加快,人群往前跑了起來。


  「什麼人!」


  首都基地的士兵全都倒轉槍頭對準了那邊突然涌過來的人群,緊張的喊道。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


  「你們憑什麼抓人啊!」


  「你們為什麼要抓她?!」


  燕州基地的人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爭,從死亡的邊緣回來,而且他們此時心中充滿了憤怒他們無視士兵們手中的槍,不斷地往前逼近過來,憤怒的質問著這些從首都基地來的士兵。


  張靖軒的眉頭擰的死緊,他來的太急,還沒來得及了解那一場大戰發生了什麼,雖然當他看到燕州基地大門外遍地的喪屍屍體時十分意外燕州基地居然能守下來,但他還沒來得及調查這一場大戰的細節,就接到告密說首都通緝的那個易苗就在燕州基地。


  說到底,張靖軒還是太心急了。


  時間回到二十分鐘前。


  胡右青沖回自己的家中洗完澡,正準備趕回管理處,正好看到張靖軒在敲易苗他們房子的門,在他身後還藏著幾十號士兵,她當時瞬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她吸取了上次易苗被城牧野和蘇放擄走的經驗,沒有貿然衝過去,而是往管理處的方向發足狂奔,找到了正在指揮進行後續工作的基地長。


  基地長聽她說完也是一驚,立刻調來幾十個士兵,趕往那邊。


  同時叫來了齊躍,簡單的交代了一下情況,並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他一些事情。


  這些事情自然就是讓齊躍去煽動一下人民群眾,而顯然,這個任務齊躍完成的很好。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是幹什麼的?」張靖軒看著基地長問道。


  「你看不出來嗎?」胡右青得意的說道:「這些人都是為了易苗而來的。」


  張靖軒不解。


  胡右青卻不肯再解釋了。


  張靖軒只能對著那些人說道:「她是首都的通緝犯,我現在要帶她回去首都。」


  這話一出,人們都驚了一下。


  站在最前面那一排的高大男人問道:「通緝犯?她幹啥了?殺人了?」


  張靖軒啞口無言,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眾人一看他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就立刻認定了他在撒謊,又是一片質問之聲。


  張靖軒只能說道:「我是一個軍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抓人!」


  「那你說你們為什麼抓她?」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從後面的人群里擠了出來,她手裡還拿著一台單反,正是那個拍下那張易苗和喪屍「相擁」的照片的攝影師,同時也是親眼目睹了易苗是怎樣在喪屍群中搏殺的人,她一雙眼睛目光灼灼的瞪視著張靖軒,高聲質問:「你知道她為燕州基地做了什麼嗎?!在過去的五個小時里,她用生命守護住了這個基地!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她是燕州基地的英雄!也是我們的英雄!如果她有罪!那請你告訴我們,她有什麼罪?!」


  女孩兒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讓原本喧鬧的人群都安靜了下來。


  只有她清脆又堅定的聲音迴響著。


  她最後一句話說完,沒有人吵鬧,也沒有人接著質問,而是全都看向那個年輕的軍官,等待著他的回應。


  張靖軒轉頭看向了他身後的易苗,她安靜的站在那裡,面色平靜,一雙貓一樣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然而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嘲諷。


  他居然開始好奇起來,這個易苗在過去的五個小時里到底有著怎樣的表現。


  他轉過頭去,卻看到胡基地長正在對著他微笑。


  只是一個死局。


  易苗有什麼罪?


  她無罪。


  有罪的是她血管里流淌的血液。


  然而,這些話是不能說的。


  但,他不能說,卻不代表別人不能說。


  「我沒有罪。」


  一片寂靜中,人們沒有等來張靖軒的回應,卻等來了易苗的。


  易苗一臉平靜的看著那邊的人群,堅定的目光掃過那些訝異的目光,然後看向那個拿著相機質問張靖軒的那個女孩兒,重複了一遍她剛才的話:「我沒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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