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者有話說】:
新文就這兩章……令人絕望,明天都不知道放啥防盜好了orz
友情提示,請系好安全帶,劇情降落過程中,各位大佬可能會稍感不適……
《青梅渴口》第二章
初九之後,冰雪漸漸化了。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媽媽才會選擇初九帶著姐弟倆「嫁」過來的吧。
融雪比下雪更冷,祝文頤手腳卻比之前更暖和,因為奶奶給他們姐弟倆各送了一套保暖手套和腳套,比前幾年的處境好多了。
家庭里一下子增添了四口人——爺爺奶奶、爸爸、林林,生活開始吵嚷起來,祝文頤那麼喜靜的一個人,卻也沒有覺得有多難受。
把柴米油鹽揉碎了,摻在空氣里,房子才會有一絲一縷的人氣兒。
祝武凱融入得異常順利,第一天晚上就已經懂得抱著奶奶的脖子,撒嬌說「要跟奶奶一塊兒睡」,成功收穫了一籮筐寵溺的目光,還額外得到了一個真正的巧克力。
祝武凱撒嬌得來的巧克力,包裝跟林林撿出去的三個一模一樣,含在嘴裡甜得涎水直流,還得靠祝文頤給他擦嘴。
祝文頤嘗過了「咸巧克力」,又見著弟弟這樣開懷地笑著,很快確定了一件事情:林林在巧克力里使壞了。
具體使了什麼壞她不確定,但總歸是不能直接問奶奶的。向大人告狀是小孩子共同的禁忌,這種約定俗成的事情祝文頤才不會做。
有什麼事情就私下裡解決,小孩子的事情大人是不配插手的。
祝文頤自認是個小戰士,是為了保護媽媽和弟弟,才屈尊降貴住在這裡的。林林算計了弟弟,那她也要找個機會算計回去。
祝文頤心裡藏了這麼一點事兒,眼神兒整天擱在林林身上,巴不得找個機會就往林林嘴巴里塞一大把鹽巴,免得對方再往巧克力里裹。
可她根本沒這個機會,因為林林太浪了。
賀家的早上,用一頓放了榨菜的白米粥熱場,在林林胡亂扒完粥就撒丫子跑的背影里升華,在奶奶叉腰大喊「記得回來吃午飯」的吊嗓子里正式拉開帷幕。
這三樣缺了任何一樣,早晨都不完整。按照爸爸的話來說:「奶奶不罵一罵林林啊,我就總覺得沒睡醒。」
祝文頤總也抓不住機會實施她偉大的報復計劃,一把鹽在口袋裡兜了一禮拜,灑的灑,化的化,都換過三茬了,還未曾有一粒偉大的鹽同胞打入敵人口腔內部。
祝文頤很是有一點鬱悶,林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襲弟弟,自己卻沒找到時機反擊,在祝文頤的鬥爭史上,這稱得上是一筆濃墨重彩的、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敗筆。到正月十四的時候,這已經變成了祝文頤自己的戰鬥,跟弟弟是否吃到咸巧克力已經沒那麼相關了。
林林實在是太浪,吃完早粥就飛快跑了,午飯和晚飯的時候又按時溜回來,重複早上的流程,再次消失不見。
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去了,她每次出現身上都髒兮兮的。明明該是個小公主,卻硬生生將自己作成了泥巴怪。
奶奶教訓過不知道多少遍,林林還是我行我素。而奶奶最後總會妥協地嘆氣,似乎她也拿林林沒辦法。
——祝文頤看出來了,奶奶寵林林,幾乎已經到了溺愛的程度。可她看不出來的是這溺愛里有多少無可奈何,又多少嘆息悵惘。
祝文頤不敢在奶奶的鍋鏟底下實行打擊報復,只能另找機會。
終於在某一天,她在菜園一角發現了林林。
祝文頤當機立斷,一角踏進菜園,沒聲沒息地出現在林林身後。她居高臨下地圍觀蹲著的林林,發現林林拿著一個鏟子,正在全神貫注地鏟土。
林林蹲的動作很隨意,蕾絲邊裙擺全都掉在了地上。剛剛化過雪的土地濕得發黑,把裙邊也洇得髒兮兮的。
不遠處的地上攤放了一個塑料袋,幾條蠕動的蚯蚓在塑料袋錶面蠕動,怎麼也沒辦法鑽進土裡。
「你在幹什麼啊?」祝文頤問。
林林沒說話,也沒回頭看祝文頤一眼。
「林林,你在挖蚯蚓嗎?」祝文頤又問。
林林回頭瞪了祝文頤一眼,說:「不要叫我!」
說著,她一手拎起塑料袋的兩端,一手提著鏟子,走出了菜園。
她把塑料袋重新攤開在水泥地上,看著蚯蚓蠕動,然後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舉起鏟子鏟下去,成功地把蚯蚓鏟成了兩截兒。
祝文頤看得心驚膽戰,沒想到祝武凱卻樂呵呵地跑了過來,說:「你在玩什麼!」
他跑起路來一顛一顛的,祝文頤生怕他摔了,連忙跨幾步去接。
祝武凱從塑料袋上抓起一條蚯蚓,「呋呋」笑著。滑膩的青灰色軟體動物在祝武凱胖乎乎的手指間掙扎,祝文頤見到這個場景,甚至都不大願意認這個弟弟了。
「是要釣蝦子嗎?」祝武凱興奮問。
大半年前的盛夏,祝文頤帶著他釣了一次蝦,他就心心念念,見著蚯蚓立刻就能聯想到那邊去。
祝文頤說:「冬天沒蝦,夏天釣。」
沒想到林林卻看著祝武凱,笑得愈發詭異了。
祝文頤看見這個笑容就慎得慌,她本能地知道,自己也許出師不利,不僅沒辦法報仇,還要在給弟弟找來新的禍患。
果不其然,林林接下來說道:「不釣蝦子,切斷之後和巧克力一塊兒炒,送給你吃。」
這樣說著的時候,林林手起鏟落,飛快地將蚯蚓又斬成幾段。幾節幾乎短成正方形的蚯蚓可憐巴巴地爬著,並不知道經歷了什麼。
祝文頤很快聯想到那一天的咸巧克力,在如此「生動」的展示面前幾乎要吐了出來。她不信林林真的這樣做了,可腦海里還是忍不住將蚯蚓和巧克力結合起來,用想象力硬生生將兩樣東西的特徵揉捏到一起,得到一個噁心得不行的雜交品種。
祝武凱不怕蚯蚓,也喜歡吃巧克力。可林林的言行還是成功地把他嚇哭了,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說來就來,嗓音嘹亮,像海軍的小號一樣。
他仰著頭,面部朝天,整張臉皺成一團,鼻子一抽一抽的,造型有點像報鳴的公雞。
祝文頤怒從中來,兩手一伸就是一套降龍十八掌兼排山倒海,把原本就蹲著的林林推得坐在了地上。
「不準欺負我弟弟!」祝文頤說。
祝武凱嘹亮的嚎叫很快把媽媽吸引了過來,媽媽一見到三個小孩子聚在一塊兒就頭疼,小孩子的事情根本說不清對錯,清官都難斷家務事,更何況她才剛剛進這個家不久。
媽媽問:「怎麼了?小文你怎麼欺負姐姐和弟弟了?」
在場三個小孩子,林林被推坐在地上,祝武凱哇哇大哭,只有祝文頤瞪著眼睛撅著嘴,像被西班牙鬥士挑撥過的西班牙牛。
祝文頤指著林林,說:「她嚇唬弟弟!」
她不想再給祝武凱增加心理陰影,因此說得語焉不詳,根本表現不出原「嚇唬」的十分之一。
這樣單薄無力的說辭自然不能說服媽媽,她皺著眉頭,決定從自家女兒開刀,教訓道:「大家都是家人,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能打架,不能欺負人。」
誰知林林卻突然從地上抓起一把蚯蚓,也不管手裡到底有幾條,泄憤似的一股腦全部扔在了媽媽身上,然後爬起來飛快地跑遠,連鏟子也不要了。
在場三人全部愣住了,連小喇叭祝武凱也不哭了,獃獃地看著蚯蚓。
「怎麼了,你們母子仨都圍在這裡幹嘛?」奶奶適時出現,問。
祝文頤呆了呆,眼見著對方連大人都敢挑釁,頓時把「不向大人告狀」的原則拋到了腦後,幾乎要脫口而出:「奶奶,林林她把蚯蚓……」
這是她這麼多天來第一次喊奶奶,沒想到是為了告狀。
沒想到媽媽拉了拉祝文頤的手,對祝文頤使了個臉色。祝文頤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把話咽了回去:「……切成了兩半。」
奶奶愣了愣,說:「這孩子,說了要愛護動物,怎麼不聽話,看我不訓她!」
奶奶咬牙切齒,追著林林的背影去,大抵是要開啟「你不想聽我偏要說」*了。
祝文頤疑惑地望著媽媽,不懂媽媽為什麼要阻止自己。卻見著媽媽用一種很憐惜的眼神望著林林跑遠的方向,眼神里似乎有萬語千言。
媽媽她除了愛我們……原來也是愛林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