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苗疆之行（八）
大婚當天。
天剛蒙蒙亮，天影靈便被幾人七手八腳的從床上拉起來，開始打扮，子玉在一旁默默看著。天影靈睡眼惺忪的打了個招呼：“早！你要在這裏看我打扮嗎？你不用麽？”一句話穿插了三四個哈欠，子玉有些奇怪：“我自然要……不過，”想起前幾天天影靈那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樣子，活像誓死不從的貞潔烈女，如今這幅平靜的模樣，倒讓子玉隱隱有些不安，“你當真甘心嫁給我？”
“不然呢？我現在做困獸之爭有用麽？還不如，安安靜靜的嫁給你好了。想起來，這是我第二次穿嫁衣了……”天影靈望著自己身上繚亂的花紋，頭上繁瑣的銀飾，不禁想起當年自己紅妝，嫁給慕雅遙的場景，這樣一想，都不知是過了多久了。明明是現代人，怎麽現在覺得自己已然變成古代人了？
想著她的話也沒錯，子玉點點頭：“倒也是，想你也什麽辦法離開了罷。來人，我要和新娘子一起打扮！”
宴廳之處，兩人正坐在上座，隻不過，一人白發蒼蒼，一人卻是正值青蔥。嵐翼淡定的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淡定的斟了一杯酒，淡定的喝了一口。十七在一旁，卻哆嗦的話都說不穩：“嵐……不是，長老，我還從來……沒來過聖殿呢，這，這樣就進來了，萬一被人抓住……”腦海中稍微過了下那位真正長老暈過去的模樣，不禁咽下一口口水。
“誒，放心……我給你施了仙法，看不來的，放心……這酒好得很，要不要來一口？”嵐翼淡定的又為十七倒了一杯酒，看著宴席間觥籌交錯，靜靜地等著天影靈出現，或許，今天會有一場好戲……
正午時分，在十七坐立不安了幾個小時之後，子玉終於牽著天影靈的手緩緩步入大廳，看的十七差點掉下下巴。“哇，太美了——”天影靈一襲紅衣，長發被一枚彎彎的月牙型銀飾豎起；而子玉作為“新郎”，穿的也頗具英氣了些，兩人的容貌世間少有，看的在座的人均是目瞪口呆。隻是嵐翼卻微微皺眉，難道隻有自己覺得兩個女人這樣，有點奇怪麽？
誠然，還這樣想的絕不止他一人。
天影靈微微抬起頭，緊張的悄悄環視周圍，卻隻發現幾個口水快要掉下來的男人和幾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沒半點嵐翼的身影，心中暗暗叫苦：這馬上都要入洞房了，怎麽這人還不來？
還沒等她抱怨完，子玉已經拉著她的手，站在最前麵麵對著大家，“首先，感謝各位來到這裏，慶賀我與我娘子的成親之喜，另外，我也要向大家介紹一下我的娘子，她就是這位姑娘，天影靈。我外出時不慎受傷，幸得此女救我，方能免於一死。今日我與她成婚，一是因此，二來，也是因我真心喜她。”
天影靈茫茫然的聽完這番話，忽然意識到自己應該說點什麽，於是開口：“……神女的話不錯，隻是救她的，也並非隻有我一人，當日……”正想好好拖延一下時間，子玉開口打斷，“吉時到了，快行禮吧。”
“不！抱歉，我反悔了！”天影靈甩開子玉的手，冷冷道，順手摘下發飾，一頭紅發迎風飄揚。子玉眸光一緊，凜然道：“你！我還當你真的肯，原來，不過是想當著眾人的麵給我一個難堪……哼，不過今天你願也好不願也罷，這親，我是成定了！”說著就要去動手拉她，卻聽得席間一個淡然的聲音傳來：“人家不嫁，你就要強娶，你這神女當得可似土匪一般。”
十七趕忙低下頭，隻是卻隱隱的笑出了聲。嵐翼一甩袖，平靜的從席間走到子玉麵前，揮手變回原來的樣子，“神女，你可還記得我？怎麽偏偏你認天影靈為恩人，卻把我這恩人丟在深山喂野狗呢？”
天影靈怔怔的看著那熟悉的麵容，還是那樣的瀟灑、淡然，知道他的傷已無大礙，心裏終於放下了一塊大石，憑他的法力對付眼前的子玉，應該也不成問題。看來這次是沒事了，天影靈悠哉的站在一邊，看著兩人。
在座的人一片騷動，竊竊私語，子玉的臉色微微有些難堪，暗罵無言辦事不利，連這樣一個人都搞不定。等等，這人有法力？眼眸微眯，子玉冷笑道：“原來如此……當我敵不過你們麽？未免太小瞧我苗疆神女！”
“子玉……我們並不打算把你怎麽樣，我們隻想要那件寶器……實在不行，你先借給我們，等到事情結束，我再拿來還你啊。”子玉為人雖然奇怪，但也不算壞人，天影靈終歸不想和她起衝突，畢竟，還是先拿到寶器比較重要。
“你，你如此待我，還指望我拿出寶器來麽？今日，我定要與你們打個你死我活，不然都對不起我苗疆神女的名頭！”嵐翼諷刺一笑，全然沒在意：“嘖嘖嘖，你說錯了，是你死，我們活！”
子玉惱羞成怒，順手扔了幾條毒蛇過去：“看招！”
“嵐翼，小心！不可傷了她，我們還要那寶器！”天影靈衝嵐翼喊道，又趕走了幾條盤在腳下的蛇。嵐翼應她，便不再攻擊，隻防不攻。“好大的口氣！諒你使出全身本領，又能奈我何！”子玉怒極，不管在場的婦孺老人，盡數丟出去幾百條毒蛇，一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
天影靈心中大驚，看著這些無辜的人們受傷，慈心頓生，摘下手上的扳指，頓時紅光乍現，再看，天影靈已然變成人首蛇身，輕念口訣，攀附在各處的毒蛇便灰飛煙滅。子玉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語：“蛇身……你，你，真的是，女媧之後？”
天影靈閃身來到嵐翼身邊，漠然道：“我告訴過你了，你不信……我們一再退讓，你卻步步緊逼，甚至不顧這些人的死活，看來你這神女，我要幫苗疆換換了！還有，和嵐翼一起來的那個小子，把你這些族民都帶回家裏去，姐姐我要開殺戒了！”
“不，我們不走！”
“我們在這裏幫女媧娘娘！”
“這女人忒惡毒了，竟想侵犯女媧娘娘！”
十七看著義憤填膺的族民們，無奈的向天影靈搖了搖頭，轉身把大家都帶到了偏僻之處。
聽見自己的族民如此說自己，子玉狂笑不止，眼眸通紅，似有些癲狂之意：“哈哈……這就是我一心守護的苗疆，竟然也如此待我！好啊，今天我就告訴你們一件，更好玩的事情！還記不記得七年前的地龍翻身？那是我幹的！你們難道不奇怪為什麽我瞬間變年輕了麽？”
聽見七年之前的地震，十七鼓足勇氣，顫聲問道：“當年，你說因為救我們這些人，而導致自己功力大減，這才變成一副年輕模樣……你說那場地震，是，是你做的？”“不錯，我救了你們，那是舉手之勞。天影靈，還記得我同你講了一半的故事麽，今天，我便一同告知你。
那時我找到駐顏之法，隻顧欣喜，對此事的代價全然不計。關鍵之時，我才發現，須得用人血為輔，融入苗疆的神農鼎，才能化出一顆丹藥，使我青春永駐，於是……”“於是你便不惜製造一場假地震，奪去數百人的性命，隻為保住你的容貌？”十七不敢置信的道出，心如刀絞：“可是你知不知道，那場災難，讓多少人家破人亡？還在哺乳的婦人，活潑的孩童，垂暮的老人……他們都是你的族民，你怎麽能下的去手！”
“那又如何？我不是還救了你們這些人麽？若不是我的庇護，苗疆怎能如此太平？”子玉甚是不在意，語氣輕蔑。“住嘴！你這女人，真是狠毒！”天影靈怒火中燒，抬手便想扔出火球，卻無奈自己身上沒有法力，隻得看向嵐翼。
嵐翼輕輕拍了拍她，輕聲道：“你不必著急，她隻知其一，卻不知其二，這駐顏術雖然有效，但終歸太過凶惡，不會維持太長時間，你靜靜等著，根本不用我們出手，這人必死無疑。”
子玉轉身，恨恨的望著二人，正想說什麽，卻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臉，慘叫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