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敞開心扉（二）
“無淚……”嵐翼摸摸慕無淚的頭，“無月，你不是回鬼界了？”閻無月搖搖頭，淡然道：“我想了想，畢竟大哥要成親，我不在場有些說不過去吧……妖兒，哦不，影靈還沒接受嗎？”“沒，哪那麽容易，不過我倒很驚訝，這次你居然就這麽放手了。”
閻無月苦笑，若我不放手還能如何？結局早已注定了，隻是我還看不開……卻並沒說話。“嗯？你們在說什麽呢？”慕無淚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一臉聽不懂的樣子，“不過爹爹，娘親都回來了，你還要娶紅綃嗎？”
“放心，到了明天，會有好戲看的。”嵐翼輕輕一笑，“時間不早了，都去休息吧，我去……看看靈兒……”
到了天影靈房間外，嵐翼忽然有些躊躇，手懸在空中，一會想敲敲門，一會又想離開，屋內仍然亮著燈，似乎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嵐翼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敲了敲門，意料之中的沒有應答，嵐翼輕歎了口氣，順勢坐在了屋外的石階上。
“靈兒，我這樣叫你，你會不會不習慣呢？大家都叫你影靈，隻有我這麽叫你。因為，我想讓你知道，你在我的心中，是……不一樣的。知道嗎？我失憶過一次，直到現在我也沒能想起來，聽你說，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在人界。
那是個很神奇的時代，可惜我以後從沒去到過。對了，我在那個世界是叫做，慕雅遙，還是個很有名的人呢，那個時候你隻是個普通的學生……我好想記起來，這樣，我就可以講給你聽了……我成為嵐翼的時候，第一個任務便是趕去女媧幻境救你。
我還記得，當時你撲到我身上那種欣喜的眼神，那麽激動，那麽開心，你一聲聲的喊著我的名字，可是我卻什麽都想不起來，就算是這樣，我那時想，如果我真是你的丈夫，我會不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後來，和你一起去苗疆找神器，慢慢的，我發現我的視線，越來越離不開你，你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像斧鑿刀刻般印在我的心裏，因為我好怕，怕我哪一天，會不會再忘記你……
後來，到了大戰的那一天，我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你與無名同歸於盡，可我卻什麽也做不了……我那時想，若是我再多仔細些，多厲害點，或許就不會變成那個樣子了……我其實好想和你一起死，可曼卿攔下了我，他告訴我還有無淚，不可以讓無淚也失去爹爹……
我答應了，可是我的靈魂已經隨你去了……我每天爛醉如泥，什麽事也不管……我曾經特別討厭無月，我恨他為什麽要把你帶走，不告訴我你的下落……其實我又有什麽資格？他為你失去了一條手臂，是我欠他的……就連司空淩，當年也為了你離開天界……
可笑我一直口口聲聲說愛你，卻什麽……都幫不了你……靈兒，到現在，你已經，可以離開我了……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你開心，就好……”
嵐翼抬手摸了摸臉，一手的水漬，“真是沒用……”轉頭看了看房間，燈還是亮著，還是沒什麽動靜，嵐翼搖了搖頭，自嘲一笑，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屋子。
“靈兒，你或許已經不再愛我了吧……無妨，你放心，這次的戰爭，我定會拚盡全力去為你遮擋，隻願其一生安樂啊……”
“你來了。”天影靈睜開眼，眼前一片空曠，不遠處一棵大樹，展現出耀眼的生命力。而輸下一個身著月白衣飾的人，靜靜地站在那裏，微笑的看著她。“斕曦……這是哪兒？”天影靈環顧著四周，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這裏哪也不是，我隻是覺得，你需要我，於是我便來了。”杜斕曦仍是微笑，“你還真是料事如神……是，我現在是很亂……”天影靈抓了抓披散的長發，歪著頭看她。“亂什麽？”杜斕曦似乎是明知故問。
天影靈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搖了搖頭。“那好，我來告訴你。現在你隻有妖兒的記憶，可實際上，你是天影靈。現在你不知道你該做什麽決定，不知道該和誰在一起。閻無月對你有救命之恩，這些年也一直是他照顧你，可是最近，你發現你的心裏也多了嵐翼對不對？”
天影靈點了點頭：“那麽，我要怎麽辦？”
“很簡單，明天便是大婚之日，你自己做出你的選擇，然後，帶著你真正愛的那個人，到我這裏來，我會幫你恢複記憶。”杜斕曦說完，身形便要漸漸消失，天影靈急忙出聲：“等等！你還沒告訴我……究竟……”
“這是你的人生，而且我相信，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麽，他們一定不會怪你，你隻要，順著自己的心便好。我也很想知道，沒有兩世的記憶，你的心裏，究竟愛著誰……”杜斕曦說完，便消失了。天影靈獨自一人待在那裏，喃喃自語：“我究竟……愛著誰……”
大婚當天。
終歸是天界神將與天帝公主的大喜之日，各路仙家幾乎是全部到場，整個五靈神殿熱鬧的有些讓人煩躁。慕無淚支著頭，一臉鬱悶的坐在五靈神殿的石階前，讓各路仙家一到場便看到了她的這幅樣子，頓時指指點點。
陸曼卿和風藍霜招待著賓客，一邊小聲談論。“曼卿，大哥搞了這麽大排場，不會是想玩真的吧。”“不可能，我想大哥一定有他自己的主意。而且，你我都知道，這場婚禮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我想……”“大哥其實也是想教訓一下紅綃吧！”“噓，小點聲，一會咱們等著看戲就是了。”
“新人入場——”找來的小將聲音十分嘹亮，大家紛紛注視著兩個身著喜服的人，不禁讚歎出聲，嵐翼本就容貌出眾，如今穿上大紅色的衣服，更是顯得氣宇非凡，在場的女神仙無不紛紛眼冒桃心。隻是，這主角心裏卻有些不淡定了。
“本想著在大婚當天，靈兒會來‘搶親’……現在看來，或許我悔婚更比較靠譜點吧……”嵐翼默默地想著，不知不覺已經行完了兩個禮，嵐翼無奈的眨了眨眼，剛想開口，卻聽見一個聲音自門口傳來。
“等等！”
嵐翼嘴邊揚起一抹笑容。靜靜地看著那個身影朝他一步一步走來。紅綃一看情況不對，一下子把蓋頭掀開，這才看清了來人。天影靈把頭發全部鬆散開來，臉上仍然帶著麵具，身上一改往日的白衣，換了一聲大紅色的衣裙，風一吹，像一朵綻開的花。
“你是何人！”旁邊的小將一看不對，忙出聲喝止。說話間，天影靈已來到兩人麵前，“我嗎？”天影靈指著自己，用一種近乎妖惑的聲音說道，卻沒回答，玉蔥般的手撫上嵐翼的臉，輕輕地撫摸著。
紅綃幾乎氣得快要發狂，可嵐翼卻那麽一動不動的任憑天影靈摸著，眼睛裏閃出溫柔的光。“妖兒，如果你是來祝福我們的，請你到一邊去，儀式還沒有完成！“紅綃強壓著心中的怒氣，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她早就忍不住一巴掌扇上去了。
“祝福？你和我的丈夫成親，為什麽我要祝福？”天影靈的聲音幾乎要媚到骨子裏，紅綃氣笑：“丈夫？你個死丫頭真是口無遮攔，現在要和嵐翼哥哥成親的人是我。而且，除了已經逝去的女媧後人天影靈，誰敢這麽說？”
心裏卻忽然咯噔一下，雖然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天影靈，可畢竟她已經毀容，而且也不記得之前的事，現在看她這麽篤定的樣子，不會是……紅綃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眼睛已經開始不敢正視她了。周圍的仙家見此，忙竊竊私語。
天影靈邪魅一笑，抬手便把麵具摘下，露出一張豔絕天下的臉來。
“我就是天影靈！”
風吹起，天影靈的長發迎風飄揚，和嵐翼的纏在一起。嵐翼摸了摸她的頭發，嗔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我是沒打算來，不過你昨晚實在是太吵了。而且，我不能讓無淚有個這樣的娘親啊，她爹爹畢竟都這麽糊塗了。”天影靈笑道。
“是是，是我糊塗。”嵐翼把天影靈摟進懷裏，“真好，靈兒，你回來了。”“娘親！”慕無淚也立馬跑上來，撲進兩人的懷裏，天影靈摸摸無淚的頭，溫柔的看著她。
紅綃看著眼前三人的天倫之樂，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恥感，她一把摘掉頭上的鳳冠，狠狠地砸在地上，顫聲說：“好，好！你們這對狗男女，合起夥來騙我！我是堂堂的天帝公主，你居然不稀罕……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說完，紅綃不顧身邊人的阻攔，瘋狂的跑了出去。嵐翼忙示意陸風二人追出去。“好了，事情解決了，和我去找斕曦吧。”天影靈抬頭看著嵐翼，“好，我和你去。”嵐翼低頭印在她的額頭一吻，“無論你去哪，我都跟著你，再也不要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