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周末的時候沙紀去模特公司參加拍攝，終於見到了那位大名鼎鼎敢翹掉拍攝去看比賽的男模，見到他的時候沙紀才明白為什麼他敢做出那種大膽又肆意的事情，五官精緻身材頎長，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出自身的時尚氣場，一雙桃花眼隨時都像是在勾人，偶爾眼底一閃而過的清輝更加令人著迷，簡直就是天生的模特。
所謂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咦，這次合作的漂亮女生之前沒見過啊。」黃瀨在見到她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立刻恢復了盈盈的笑意，沒有露出任何作為當家模特卻和不知名的小模特一起拍攝的不滿。
她淺笑著點了點頭：「你好，我是鶴田沙紀。」
黃瀨笑得爽朗，露出一口小白牙：「你好，我是黃瀨涼太。」
對面的女孩子依然是笑意清淺，甚至沒有說出一兩句恭維的話來暖場，那種舉止自然的閑適和讓黃瀨厭煩的用清高掩飾熱切的女孩子不同，黃瀨臉上有些假的笑容暖了幾分，坐到了她的對面。
兩個人隨便聊了聊拍攝的事情，沙紀偶爾擺出後輩的姿態向他請教兩個問題，然後又說起了最近的熱點事件，在聽說沙紀是桐皇的學生的時候，黃瀨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彷彿是說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有些興奮地說：「欸！鶴田是桐皇的學生啊！和小青峰一個學校！」
「小……青峰？」
「抱歉抱歉，那是我的習慣。」黃瀨笑著擺了擺手，笑得真誠而開朗，「青峰，青峰大輝。」
沙紀小心翼翼的用吸管喝了一口水，才慢慢地說道：「嗯，我認識他，他是我的同班同學。」
和在火神家與黑子對話不同，最後四個字她吐出的語調自然，沒有任何的語氣波動，即使是善察人心的黃瀨也沒注意到她低垂下眼時一瞬間的神色。
有些複雜。
聽到別人講起青峰，她總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即使只是聽到純夏八卦兮兮地說「我跟你講，你家青峰哦」這種話，也會讓她忍不住嘴角上揚。
他是一片想要探尋的深海，聽著別人講起關於青峰她所不了解的一切，總會讓她覺得開心，你看，他是一個多麼好的人，大家都喜歡他。
可是在介紹的時候總會讓她有些苦惱，那種只有彼此熟知的親密關係彷彿讓她有了秘密，一個曾經擁抱過、親吻過她的青峰大輝，屬於她的獨一無二，可是也因為無法說出「他是我的男朋友」而感覺到有些微妙的情緒，青峰至今沒有表白，雖然完全有可能是那個笨蛋粗神經忘記了，卻也讓她在幾次「男朋友」三個字已經滑到嘴邊的時候又咽了下去，感覺有點害羞和不要臉。
這或許是種不好的習慣，甚至糟糕的源於上一段感情帶來的不安全感，可是她卻沒有辦法讓自己不那麼做。
黃瀨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擺出各種各樣的微笑，一瞬間有些無奈，卻見沙紀在回過神來的一瞬間自在坦然地問他：「所以你那天翹掉了拍攝是去看籃球賽了嗎？」
黃瀨看她絲毫沒有被抓住走神的尷尬神色，卻因為講到籃球而笑容燦爛起來：「嗯嗯，就是桐皇和誠凜的比賽！」
他講完自己反而愣了一下，帶著幾分歉意看向沙紀，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桐皇輸了。
在看到沙紀臉上滴水不漏的笑容的時候黃瀨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想多了，女生或許並不會關心rcup吧。
「我錯過了那場比賽，」沙紀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主動解圍道：「不過聽說非常精彩，只是我的立場稍微有點微妙，誠凜的大前鋒火神大我是我的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欸！」黃瀨更加驚訝了，「原來鶴田桑是小火神的青梅竹馬嗎？！」
小火神？沙紀明白了過來，似乎黃瀨會在親近的人名字前面加個小字，這傢伙，似乎有點外熱內冷啊。
「說到青梅竹馬的話，小桃現在應該放心下來了。」黃瀨似乎想到了什麼，輕聲喃喃自語，卻被沙紀聽到了，她出於下意識的保護有點想迴避，卻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小桃？是指桃井同學嗎？」
「嗯嗯！鶴田桑也認識小桃嗎？」
沙紀沒有解釋，只是點了點頭，安靜地等著黃瀨說下去，不知為什麼，她想起幾個字：言多必失。
面對桃井五月，即使只是一個名字，她也會調動前所未有的謹慎。
「吶，我說，你這麼細心的女生一定也發現了吧，小青峰其實是喜歡小桃的。」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沙紀對於黃瀨突如其來的八卦一瞬間招架不住，被嗆住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黃瀨嚇了一跳，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上前去拍了拍女生的背幫她順氣，卻看著一直以來笑容寡淡的女生忽然抬起頭來瞪他。
你他媽在逗我？！
面對忽如其來的銳利眼神，黃瀨愣了一下，被她的眼神刺得差點跳起來，尷尬地移開了幫她順氣的手，傻笑了一下。
看著耀眼的少年被自己欺負的委委屈屈的像個孩子，沙紀心底輕嘆了一聲，算了，本來說出青峰只是同班同學的人也是自己。
黃瀨忽然一拍後腦勺，彷彿福至心靈一樣綻開了個笑容，笑得古怪又洞悉的說道：「啊，你認識小火神的話一定也認識小黑子吧，所以你剛才才會那麼驚訝，因為小桃一直都表現得很喜歡小黑子嘛，而且小青峰也知道這件事，所以你才會覺得我說的事情很奇怪。」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沙紀一瞬間有點哭笑不得，是不是熱愛籃球的男孩子都缺根筋。
「不過哦，我覺得不是這樣啦。」黃瀨笑得賊兮兮的，像是一個洞悉世事的先知，「初中的時候小桃和小黑子約會，我和小青峰有偷偷跟蹤過哦。」
「……」沙紀盯著把跟蹤講得光明正大的黃瀨兩秒，認真的問道：「你們沒有被警察盤查嗎？」
「你怎麼知道！」黃瀨一臉震驚地看她。
沙紀有些無力地想翻白眼，卻聽黃瀨繼續說道：「那天小桃穿得太過隆重了啦，然後小青峰跟在後面就有些吃醋地說道『和平時穿得一樣不就好了』，反正這麼多年了，如果小桃有危險的話第一個出現在她身邊的一定是小青峰……」
「那為什麼不告白呢。」沙紀近乎生硬地打斷了黃瀨的話，沙紀依舊笑著，眼睛卻微微眯起來，「青峰那種憑藉野性直覺行事的人，不是應該喜歡就立刻告白嗎？」
黃瀨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顯然是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稱呼了。
青峰。
那種介於親昵和禮節之間的稱呼。
「大概是因為彼此都像是空氣一眼的存在了吧。」黃瀨這次沒有笑，「或者小青峰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吧，不過還是潛意識地表現出來了，比如他喜歡小麻衣，就是一個超級大胸啊，但是也不記得他是先喜歡小麻衣還是小桃先迅速成長起來了。」
沙紀清楚的聽見有個聲音在自己的心底尖叫，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其實我覺得小桃也不一定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啦，畢竟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桐皇而沒有去誠凜啊，完全是因為放心不下小青峰。」
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她不曾知道的緣由，不知道為什麼，沙紀覺得沒由來的心慌。
青梅竹馬四個字，從來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夠概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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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完畢之後，火神來給她送東西，是媽媽寄送到家裡的包裹，而至今為止，沙紀都一直住在酒店，火神挑著頗具特色的分叉眉毛不滿地說道：「我說你，差不多也該回家住了吧。」
沙紀依然是沉默，火神有些無奈地撓了撓後腦勺，雖然說是青梅竹馬，可是女孩子天性細膩心理也比男孩子早熟得多，他向來難以猜到沙紀心裡在想些什麼，尤其是本身就生澀難懂的沙紀，不過還好，她會在別人面前用滴水不漏的笑容掩飾住所有情緒，在他面前情緒卻像是一張白紙上的圖畫一樣能夠一眼看穿。
雖然是抽象畫。
「喂，你怎麼了？」
火神的話剛問出口，和他並肩走著的沙紀卻忽然停住了腳步，抬起頭愣愣地站在一家商店門口，眼神迷茫得像是一隻被拋棄的流浪狗。
「喂，你這傢伙不會是……那什麼……一月一次到了吧。」
青梅竹馬之間有些話題難免尺度要大一些，但是對於外表兇悍內心清純的好少年火神來說，有些辭彙根本說不出口。
他自顧自地臉紅著，忽然聽到沙紀輕聲問：「好聽嗎？」
「啊？」火神愣了一下，根本不明白沙紀的神經搭到了哪個異次元。
「有時候無意間會聽到特別好聽的歌，然後貪心一直循環，直到有一天聽倦了，便會被丟棄在一邊，甚至徹底在播放列表裡刪除。」她有些脆弱地笑了一下，「反倒是小時候甚至連歌詞的意思都不明白就學會唱的歌，總會在不經意的情形下，哼唱出聲。」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火神一臉懵圈地看著沙紀，表情無辜地像是毀掉了沙發遭到主人的訓斥時候不解的大狗。
沙紀看他的表情，理解地笑了笑，壓抑著暗潮洶湧的思緒，有風掠過耳邊，髮絲掃在臉上痒痒的，她低下頭去，聽到火神在身旁嘆了口氣說道：「你的心事太多了。」
她有一瞬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沉默了兩秒，輕車就熟地勾起了掩飾的笑意，正要說話，忽然聽到火神慢吞吞地說道：「雖然你總是特別會講話，很容易把人繞進去，不過我覺得你剛才說的那個歌什麼的，根本就是你自己想太多，長大以後你手機里的歌肯定才是你最常聽也最喜歡的歌啊，難道你現在還經常聽《bridgeisfallingdon》嗎？」火神撓著後腦勺補充了一句：「難不成《ell》還會介意一首兒歌嗎。」
沙紀愣了一下，火神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袋：「你這個傢伙佔有慾還是那麼強啊，明明在la的時候書貴到死，你也不肯借書非要買，說什麼不是自己的東西用著就是不安心，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人連自己喜歡什麼都不知道嗎？又不是傻。」
沙紀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火神被她突如其來的強烈目光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彷彿她是什麼有攻擊力的大型猛獸，沒想到她忽然展開一個眉眼彎彎的笑意：「看來阿大回日本以後情商智商飛漲啊。」
火神挑了挑眉，把她所說的話咂摸了一遍，立刻發現不是什麼好話，「喂！你那個嘲諷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我可是好心開導你！」
「哪有嘲諷，我明明是在誇獎阿大啊。」
「我都能聽到來自你心底的笑意了！」
沙紀正要回答，忽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她有些詫異地看了兩秒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接了起來：「喂，花玲……氣球？超市裡沒有賣氣球的吧……唔，做實驗的話其他替代品可以嗎？行，我買好給你送過去。」
接完電話后正對上火神探究的目光，她笑了笑解釋道：「朋友叫我幫忙買點東西然後送到學校去。」
「那我陪你去，然後送你回酒店。」
對於青梅竹馬這種有些彆扭又霸道的體貼方式，沙紀從來不和他爭辯，只是這一次，火神似乎從她的笑容里看出了幾分不懷好意。
當他們站在貨架面前的時候，預感徹底成真。
沙紀勾著嘴角，手指劃過面前的一排盒子，挑著眼尾斜睨他，聲音柔軟地透出一絲若有似無的輕佻，問道：「阿大比較喜歡哪種？」
火神兇巴巴地紅著耳根朝她大吼：「你不要問我啊！」
引得周圍的人一片矚目，在看清了他們所站的區域之後，都紛紛露出了瞭然的神色。
「我又不懂嘛，」沙紀依然是眯著眼笑的模樣，「何況說要一起來的是阿大啊。」
被這個傢伙作弄簡直太讓人挫敗了，火神紅著臉凶神惡煞地隨手從貨架上取下一個盒子塞進沙紀懷裡，急不可耐地推著他去結賬：「走走走！快點走！」
聽著青梅竹馬像是咬到舌頭一樣的聲音，沙紀幾乎要憋不住笑意，她拿起懷裡的盒子研究了一番，意味深長地「欸~」了一聲，聽得火神心裡一驚，知道下一番的調戲絕對馬上要上演了，果不其然，沙紀斜睨了他一眼：「海歸派竟然偏愛岡本啊。」
「……閉嘴啊鶴田沙紀！」
沙紀依然是一副嚴肅正經討論學術的模樣：「不會覺得不夠大嗎。」
「我……我怎麼知道啊！」火神氣急敗壞地擰著眉吼著一臉無辜開黃腔的沙紀。
「那可不行，」沙紀依然是低眉淺笑，「不夠大的話效果可是會很糟糕的，要不我們還是選海外的品牌吧。」
火神一臉崩潰地一把搶過她懷裡的盒子，氣勢凜冽地衝到了收銀台，拿出錢包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跟上來的沙紀看他擰著眉的表情，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看，問道：「怎麼了？」
「我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著我們。」
沙紀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原來不是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