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漸漸顯露的主線
蕭塵恍然大悟。
原來這一切,竟都是為了葉凡畢生宿敵白飛鸞的登場造勢!
「哦?原來又是你這螻蟻,上次看在古幽篁大師姐的面子上饒你狗命,沒想到就讓你苟延殘喘至今,還進入了內門?真是賤人命硬!」白飛鸞氣度如仙家真人一般,然而說起話來卻是又狠又毒,刺耳之極。
葉凡似乎也儘力平復自己仇恨的心情,冷笑一聲道:「哦?你饒我性命?你當時若敢動手,古師姐一個彈指間就可以將你滅殺!就算你是聖人一般資質,遇到古師姐還不是乖乖狼狽逃竄,好像一條狗一樣?」
白飛鸞臉色微變,隨後又立即恢復如常,平靜如水:「古幽篁嗎……她現在的確是高高在上,然而資質卻也遠不及我,三年之內我就可以超越她,不值一提!」
「是嗎?那我也是一樣的話,三年之內,我就可以超越你,將你打得滿地找牙!」
白飛鸞不屑地望了他一眼,微微冷笑:「我是聖人資質,天地可鑒!晉入歸元境之時,天門九轉,完滿無暇!其時天降祥瑞,地涌金蓮,五方四野之中,如聞仙樂綸音,那是整個宗門掌教長老,乃至數萬弟子盡人皆知!」
「你不過區區一個凡夫俗子,資質中下,若非老父將家中傳承千年的至寶奉獻給宗門,甚至都沒有成為外門弟子的資格!你這等螻蟻一般的人物,也敢與我相提並論?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葉凡聽到自己畢生最大的憾事和心病,不由地渾身又開始微微顫抖,拳頭更是緊緊攥起,似乎要攥出血來。
「另外再告訴你一件事,你猜猜你們家傳的寶物十方鎮獄鼎現在何處?!」
白飛鸞冷笑一聲,忽的伸出手來,一道天地靈氣催動,一尊寶鼎豁然而生,滴溜溜地旋轉不休,竟化作水缸般粗細,然而其氣勢,卻彷彿三山五嶽齊至,五湖四海聚攏,撼動九州,鎮壓地獄,威能無窮無盡!
「十方鎮獄鼎,收!」
白飛鸞嘴角微微一揚,那十方鎮獄鼎立刻劃過一道圓弧,猛地飛向葉凡等人方向,威勢無可抵擋,眾人只得退避三舍!
寶鼎只是一個周轉,一道元氣就磅礴而出,瞬間就將那妖獸之王整個吞噬其中,納入了寶鼎之中虛空,消逝不見。
隨後白飛鸞一個揮手,寶鼎尤華佐巴掌大小,飛入自己掌心之上,依舊滴溜溜旋轉不休。
「如何?」白飛鸞得意之極,癲狂大笑。
「你!」
葉凡義憤填膺,怒火沖霄,幾乎要爆炸一般!
自己家傳至寶,老父放棄所有奉獻給宗門的命根子,讓自己背負了半生的愧疚和罪孽的寶鼎,竟然落在了自己的死仇手裡!
奇恥大辱!
「白飛鸞,我必殺你!」葉凡渾身青筋暴起,雙目之中一片血紅之色。
當此之時,莫說葉凡自己,就是所有十方盟的弟子,也都彷彿感同身受,那一股濃郁的化不開的仇恨深深地灌入每個人靈魂,似乎自己也一併受到了奇恥大辱。
就算是蕭塵,也心有戚戚焉!
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寶牛的安排,然而那又如何?
他甚至可以看到,感受到,在葉凡雙目中那一片血紅之下,所隱藏的深深的悲哀和屈辱。
忽然他覺察,自己似乎犯了一個錯誤。
那就是,自從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以來,他就只將葉凡當做了一個工具,一個物事,一個聽從寶牛號令行動的人偶。
然而事實上……葉凡也是一個人。
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他的喜怒哀樂,並無摻假。
他的恩怨情仇,絕非虛幻。
蕭塵看到葉凡如此受辱,心中不自禁地一動,若有所感。
這種深深地無力感,這種卑微的屈辱與不甘,自己難道就沒有體驗過?難道已經忘了嗎?
不錯,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然而自己這一輩子,若不能殺了那個男人,恐怕也只會永遠籠罩在這陰霾之中,無法自拔。
然而這思緒,卻被白飛鸞瘋狂地大笑聲打碎。
「哈哈哈哈!簡直狂妄到可笑!你殺得了我?莫說三年,就是三百年,三千年三萬年,你也永遠只是一隻螻蟻!我用手指頭就可以任意揉捏!」
葉凡忽的舉起手中巨劍,望空一橫!
眾人都以為他終於忍耐不住,要對白飛鸞出手,然而下一刻,他卻猛地將巨劍鋒利無匹的劍刃,刺到了自己掌心之上。
猛然一劃,狠狠切割!
嗤!
一道血泉噴涌而出,在半空飛濺出一點點血滴,夕陽掩映之下,色澤金紅!
「我葉凡以血立誓,三年之內,定要擊敗白飛鸞,奪回家族至寶十方鎮獄鼎;若違此誓,天地不容!受無間地獄無窮苦楚,靈魂永世沉淪,萬劫不復!」
血色殘陽之下,山風呼嘯而過。
草木翻飛,眾人衣衫獵獵作響。
這番畫面莊嚴肅穆,慘烈悲壯,深深地印刻在所有人的靈魂深處。
忽然,白飛鸞再度癲狂大笑起來:「葉凡,你好,很好!你以三年血誓之法,無非是叫我三年之內不能對你下死手!如此低劣的緩兵之計,激將之法,誰人看不出?但我白飛鸞是何人,便是給你三年時間又如何?!」
「我乃天命之子,睥睨眾生,傲視群雄,便是天下皆敵又如何?豈會計較多你一個?既然如此,我今日就暫且放過你,三年之後,我再捏死你!」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以為得罪了我,又被我撞上,可以這麼輕易離去么?」
白飛鸞忽然一招手,十方鎮獄鼎立刻飛出,見風就長,瞬間已經大如房屋,重如山嶽,狠狠地朝著葉凡砸了過去!
這可是真正的寶器,絕品法寶!
若當真砸中了,任葉凡如何神通廣大,軀殼強橫,也是抵擋不住,不死也要重傷!
生死關頭!
電光火石之間,葉凡大吼一聲,一道劍光忽然磅礴而出,從虛空之中劃出一道裂縫,火焰騰空而起,有燃盡八荒,席捲天下之勢!
「八荒燭龍劍!」別人不識,蕭塵卻是認得的,那正是葉凡從九幽魔淵之中得到的軒轅焚傳承,兩件絕品法寶之一,八荒燭龍劍!
轟!
兩道絕品寶器轟然對撞,天地之間似乎都被震碎了一道裂縫,悶聲如雷,滾滾而至,眾人的耳膜似乎都要被完全震碎!
「啊,這是……」十方盟的弟子簡直彷彿見到了鬼。
白飛鸞是天生聖人資質,萬劍歸元宗百年間的第一人,被宗門賜下絕品寶器自然也不足為奇,然而誰能想到,葉凡這樣一個初入內門,聲名只是最近才悄然鵲起的後起之秀,竟然也是擁有真正法寶的存在!
但事實擺在眼前,無可置疑。
唯有法寶,才能抗衡法寶。
一擊之下,葉凡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的精神都似乎委頓了下去,虛弱之極。
他以自己鍊氣境八重天的境界,硬生生催動絕品法寶,沒有當時就被抽乾死去,已經算得上是奇迹了,那必然是他擁有其他倚仗。
然而最吃驚的,莫過於白飛鸞!
自己絕品寶器的一擊,雖然控制了力道沒有想要殺死對方,但居然被他生生抗衡抵擋,不落下風!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自己如今可是歸元境中期,即將踏入後期的高手;而這葉凡,不過鍊氣境八重天!
一念之間,白飛鸞已經動了殺心。
只要他再出一招,此刻的葉凡已經毫無抵擋之力,必死無疑。
然而此刻,蕭塵忽然抬腳上前。
向前走了一步。
十方盟的眾人也立刻跟上,擋在了葉凡和白飛鸞之間。
白飛鸞望了眾人一眼,雙目之中冷如寒冰,卻似乎也在考量著……
終究,他想到了自己適才所言,冷哼一聲,十方鎮獄鼎收回囊中,消逝不見,隨後一揮衣袖,朝著夕陽將要落下的方向轉身而去。
「葉凡,你怎麼樣?」蕭塵等人見白飛鸞離去,急忙上前詢問。
葉凡搖搖頭,似乎有氣無力。
「我剛剛強行催動法寶的力量,真氣瞬間耗竭,此刻已經沒有絲毫力氣,而且五臟六腑已經受損,元氣大傷……」葉凡嘆息一聲,咳嗽之中嘴角都流出血來。
蕭塵望望四周,當機立斷道:「我們停止前進,紅袖,最近的安全法陣何在?」
燕紅袖忙展開煉妖谷的地形圖,伸手一指落日相對的方向:「前方不遠,有個法陣籠罩的山洞,可供休養!」
葉凡也點點頭,蕭塵和趙天和二人上前,攙扶住他,眾人有些狼狽地朝著那處洞穴走去。
煉妖谷中危機重重,總會有弟子隕落的風險,雖說試煉本就如此,但畢竟會有意外發生,於是萬劍歸元宗便在煉妖谷中設置了一些絕對安全的法陣,供弟子暫時的調整休息。
待眾人來到那處山洞之中,以宗門令牌布置好法陣,確保萬無一失之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唯有妖獸不時地野嚎,分外凄厲。
蕭塵望著在一旁養傷恢復的葉凡,臉上平靜如水,心中卻生起了微微波瀾。
剛才最後那一刻,在白飛鸞猶豫是否要對葉凡下死手的時候,眾人都站了出來,橫在了兩人之間。
然而蕭塵卻是在眾人之前行動的。
按照自己的意志,在行動。
他不知道,這是否也是一種對寶牛的抗爭?
蕭塵與十方盟眾人之間,無非一個是自行而動,一個是被作者設定而動,從結果而言似乎並無不同。
然而蕭塵知道,這就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