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會離開我嗎？
空曠的走廊中回蕩著你來我往的擊打聲，其中時不時的夾雜著幾聲悶坑，莫軒倚在牆角鬆鬆領帶隨手扔掉外套冷冷的看著地板上宛如一灘爛泥的白浩然。
嘴角抽動幾下後又恢複了原本的麵無表情，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隱下眼底不太明顯的笑意轉身。
病房的門搶在他轉身前打開了，一身藍色條紋病號服的林菲站在他們兩人麵前，麵無表情的看著此時都臉上都掛著彩的兩人。
時間仿佛定格在此刻，兩人都不約而同的低下頭隨後又都不約而同的抬起頭想要解釋什麽，最後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像極了做錯事被老師抓包的學生。
“菲兒，你醒了？”
最先打破尷尬的是趕來病房查看的林峰，上前站在三人之間有些尷尬的笑笑，扶著剛剛醒來的林菲向病房走去。
“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聽著林峰關心的詢問，林菲也漸漸回神看著已經平坦的小腹別過臉無聲的落淚，是啊，若不是林峰的提醒她倒是忘記了就是那個讓她全心關心的男人下令拿掉了她的孩子。
她那還沒來得及成型的孩子就這樣被他打掉了，而最為諷刺的是當她醒來後居然因為擔心那個男人而忘卻了悲傷。
隨著門口響起的動靜，林菲抬起頭對上了莫軒臉上的不自然，轉身對著林峰說：“林大哥，讓他出去，我不想見他。”
“林峰，照顧好她，我先回去換身衣服。”莫軒倒也算難得配合的說著便轉身離開病房。
看著他轉身走出病房，林菲眼角的淚珠再次稀稀拉拉的落下，惹得坐在旁邊的林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索性將紙巾盒交到她手邊，任由其一次性哭出來內心能好受一些。
隨著林菲的抽泣聲漸停，林峰試探性的解釋道“菲兒，其實當時的情況下，莫軒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出於無奈，他心裏也不好受。”
“林大哥，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林菲低頭拉起絲被背對著林峰躺下，眼角滑落一滴晶瑩，他的心裏不好受，可那是一條生命啊，單單是因為他的一句話就這樣結束了。
病房外，林峰抱歉的拍著莫軒的肩膀，他盡力了，菲兒根本就不聽他的解釋，還是第一次態度如此堅決的對他下了逐客令。
“走吧，再給她些時間吧，畢竟一時間難以接受。”
“嗯,盡快為她定製一份溫補的菜單給我。”莫軒依舊坐在門口的長椅上，雙眼盯著手上的平板囑咐道。
片刻後不耐的掀起眼角望著還杵在身旁的林峰“還不走？”
無奈，誰讓人家是老板呢，林峰搖搖頭轉身掃一眼病房裏麵那位，真不愧是夫妻，還真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用完了態度都是一樣的。
冥北拎著餐盒趕來時，遠遠看著莫軒倚在長椅上別扭的看著文件，這先生什麽時候委屈成這樣了竟淪落到在走廊的長椅上辦公了。
停在拐角處，拿起手機在屏幕上滑動幾下後，拎著餐盒繼續向前走去。
“先生，按照您的吩咐終於集齊了菜品。”
“好，你先進去給太太布菜，我下去換身衣服就來。”
莫軒起身嫌棄的拿起那件剛才落地的外套向著電梯口走去，終於可以去洗洗換身衣服了，都難受半天了，可又擔心菲兒會借機離開，哎，什麽時候他莫軒也變成了這般。
好在冥北趕來的及時，否則怕是真要忍出個極限了，還真是屢屢為了她破例了。
剛出電梯口便聽著一陣熟悉的歡笑聲傳來，莫軒擰著眉心望去，隻見王晴晴此時正一臉笑容的趴在司南背上，兩人間那四目相對的含情脈脈倒是羨煞旁人的很。
怪不得這段時間總是見不到司南的身影，原來早被這王晴晴給勾魂了，不過，不得不說這洗去濃妝豔抹的晴晴還真有幾分姿色，尤其是那骨子裏的幾分傲氣倒是於菲兒有些相似。
這樣也好，司南也該找個合心意的人陪在身邊了，而這王晴晴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迅速轉身向著反方向走去，想著還是不要打擾到兩人之間的甜蜜為好，免得司南的尷尬症又犯了。
換好衣服一身清爽的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餐桌上一口未動的食物擰著眉心掃一眼依舊蒙著被子的林菲，擺擺手示意冥北先出去。
無奈的輕歎一聲，上前安撫的拍著林菲的肩膀道：“菲兒，起來吃飯了，吃過了再睡好嗎？”
隨著他手掌碰觸到的身體一僵，隻見林菲用力裹緊被子向著床的另一邊挪動著，雖然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莫軒清楚的知道她是在嫌棄著他，嫌棄著自己的碰觸。
麵部明顯一僵尷尬的收回手掌，壓下心底的情緒，盡量保持平和的語氣安撫著“菲兒，先起來吃飯好不好，你現在這麽虛弱最是應該補充營養的時候。”
病房中陷入了寂靜，就在莫軒準備起身轉向床的另一半繼續勸導時，一句含糊的話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莫軒，我們離婚吧。”
莫軒手上的動作一僵隨即又恢複到平常，看著她隔著被子偷偷蠕動的肩膀無奈的說：“先吃飯吧，一會談。”
本以為他會立刻暴躁起來林菲擦掉眼角的淚痕做好了麵對的準備，殊不想等來的確實他無奈的回應，心底複雜的情緒翻滾再次催動了她好不容易忍下的淚腺。
大滴大滴的眼淚如同斷線一般再也忍不住了竟哭出了聲，心底一個奇怪的聲音叫囂著，哭吧哭吧，人家早已沒有那麽在意了。
隨著腰間一緊落進了溫暖的懷抱，雙手抗拒著掙紮內心卻又不舍著，理智一遍遍的重複提醒著他就是那個殺害自己孩子的凶手，感性卻該死的依戀著他懷抱的溫暖。
“難過就哭出來吧，對不起，是我不好。”
頭頂傳來莫軒愧疚的聲音，鼻翼間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雙手的掙紮也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埋在他懷中委屈的痛哭著。
為什麽？
為什麽要在拿掉她孩子後又來道歉，為什麽連一個還不成形的孩子都不放過？
埋怨、委屈等所有的情緒一時間都湧上心頭，雙手胡亂的揮打在莫軒胸前宣泄著，小臉在他潔白的襯衣不停的蹭著用以往熟悉的方式傾訴著對他的情緒。
到最後實在是累了倚在他胸前緩緩的抬起頭對上他一臉的疼惜，回想著剛才他一直緊緊的摟著她，全盤接受著她帶來的一切，心底那個疑問也隨著放大了。
之前他明明已經快要接受這個孩子的存在了，為何會突然將它拿掉呢，還有為何在事情發生後向她道歉呢？
“累了吧，趕緊吃飯吧。”
倚在床邊看著滿桌的飯菜找不到一絲胃口，看著他夾來的牛肉勉強的吞咽了幾塊，接著是一碗有著濃鬱中藥氣息的湯水，本就食之無味的林菲索性仰起頭整碗喝下。
短短的幾分鍾她已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糾結的看著對麵的莫軒，看著他依舊優雅淡然的品嚐著麵前的食物。
如果不是注意到他剛才吃下幾口平日裏不吃的蔬菜林菲還真的看不出他此時的走神，眼看著他最討厭的蔬菜入口隨即本能的咽下，林菲咽下了口中的提醒。
雖然不知莫軒此時心中擔心的正是餐後她會再次提起離婚的事情，但在林菲眼中早已發現了他疑似故意拖延時間的嫌疑，畢竟對於他這樣一個日進千萬的人來說，用如此漫長的時間吃飯還真是頭一次。
腦海中快速尋找對於那件事他能有的一萬種理由，最後都一條條的放棄了，畢竟依照莫軒的做事手段那些所謂的理由都顯的有些幼稚，與他極為不符合。
一聲輕咳打斷了林菲的沉思，眼看著莫軒平靜的起身收拾好餐桌，將所有的餐具都收進餐盒交由門外的冥北。
轉身將外套脫在沙發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病床而來，隨著腳下沉穩的步伐手上的襯衣扣也隨即一粒粒的敞開，此時若在不知他的意圖那自己肯定就是傻了。
“你，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你回去吧。”林菲將被子緊緊裹在身上，下了逐客令。
“好，我看你睡著了就走。”
聽他難得配合的說，林菲也索性閉上眼睛很快便進入了睡眠，不知是不是因著他在身邊睡得特別安穩。
聽著林菲漸漸平穩的呼吸聲，莫軒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剛才真的給她嚇到了，離婚，這樣的事情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起了。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莫軒也會這樣纏著一個人，費心費力的想要將她留在身邊，即使是清楚的知道她的心已不在此處卻還是不忍放手，林菲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
倒是真有些懷念那個在生意場上殺伐決斷的莫軒了，也許那樣的自己更有方法留下她，而不是如此時這般束手無策的小心嗬護，卻終究走不進她的內心。
如今他們之間又因著那場意外橫出一件孩子的事，怕是想要將她留在身邊隻會更難，附身親吻著她的額前，菲兒，你真會離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