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鐵石心腸

  溫茹聽他說起“家”這個字，突然恍惚起來，問他：“家？哪個家？” 顧之宸急切地說：“當然是顧家，我和你的家，也將是倩倩的家！” 溫茹搖搖頭，拒絕道：“不，我不想回到那個地方，現在我和倩倩的小家，就是我的一切，我不想再回到那個大宅。” 顧之宸眼裏閃過一絲悔恨，右手舉起三根手指，賭咒一般，“小茹，我承認過去我給了你太多痛苦，那個家有太多不美好的回憶”，顧之宸看著她的臉發誓，“以後，我不會再那樣對你，我發誓……” 溫茹眼裏含著熱淚，伸出一根手指緊緊按住那張即將發出毒誓的嘴。 她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她的前半生都在和這個男人糾糾纏纏。 她不知道這一次她原諒了，接下來還有什麽在等著他們，他們之間就像一個盤根錯亂的結，拆不開又打不散，走也痛，不走也痛。 她想，如果月老是存在的，千裏姻緣一線牽，那麽可能也有一個掌管男女癡纏怨恨的神仙，一旦綁上了那根線，便注定了一輩子都要若即若離、糾結癡纏。 顧之宸磨到上班，也沒能使溫茹鬆口，他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你的心腸何時這麽硬了？” 便絕塵而去。 溫茹苦笑，拉扯一個孩子長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喃喃念道：“顧之宸，你以為我還是之前那個溫茹嗎？那個溫茹早就死了。” 顧之宸一臉不爽的進了公司，顧氏的員工看到老板的臉拉得老長，都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做事，生怕被當成了出氣筒。 顧之宸發現一早上都沒人出錯，臉更臭了。 一整個早上，文件看不下去，報告聽不下去，開會也頻頻走神，他幹脆曠工，給自己放個假。 溫茹一向在大學門口擺攤，因為這裏學生和老師多，路過的人基本上都會看看，而是學校的環境相對單純，沒有一些社會人士的無聊騷擾。 由於溫茹每天都在學校門口擺攤，又長得楚楚動人，在這所學校也算得上是一個名人了，她的書攤也成為這所學校的一景。 一早上的生意還算不錯，多多少少衝淡了一些之前和顧之宸的不愉快，她現在就是個俗人，柴米油鹽早就把她身上的那點夢幻壓垮了。 她的手不再彈琴，腳不再跳舞，她的手腳磨出了厚厚的繭子，曾經的纖纖細指現在一回家就洗手作羹湯，曾經靈活柔韌的腿現在連簡單的劈叉也做不到了。 顧之宸遠遠地望著溫茹，看到她一有客人來，就露出討好的笑，給客人推銷，為了幾塊錢討價還價個半天，買賣成交了就笑得很開心。 他也是白手起家，在社會底層苦苦掙紮的時候，他什麽都經曆過了，隻是他從來沒想過，要讓溫茹經曆這些。 他想起從前彈著鋼琴，經常赤著腳跳舞的溫茹，和現在這個在烈日下為了生活忍受風吹日曬的女人重合起來，胸口憋著的那些怒氣一下子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