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全校隻有我是人（1）

  “啪嗒，啪嗒——”


  薑吱攥緊小手電筒，看著泛著幽幽光線的走廊，緊張地吞吞口水。


  “這裏真的有妖怪嗎？”


  係統聲是軟萌又帶點機械感的蘿莉音，“是的，由於劇情限製，我隻有男女主相關的片段，這裏究竟有多少妖怪要你自己去判斷。”


  左右兩邊是一排排的女生宿舍，走廊乍一看幾乎沒有盡頭，薑吱抬了下手電筒，去辨認門牌號。


  門牌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白底紅字，紅漆像血一樣，看久了簡直懷疑它會流下來。


  盡管這一切都彌漫著恐怖片的氛圍，薑吱還是有種不可抑製的興奮感。


  半個小時前，她還是躺在病床上失去意識的將死之人，現在卻站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擁有一雙健康的眼睛。


  她很真誠：【謝謝你。】


  哪怕這一切都陌生無比，能夠重新看見這個世界，薑吱都覺得自己幸運得過了頭。


  係統慢了半拍才出聲，蘿莉音很羞澀，【不、不客氣。】


  薑吱一步步往前走，借著跟係統搭話轉移注意力，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被係統告知自己成為了“白月光頂位計劃”的執行者。


  據係統說，書中世界其實是她所生活的世界相類似的平行世界，隻不過這個世界的人們被規則，也就是劇情束縛著，“白月光”係列就是其中一種。


  由於某些原因，這些書中的白月光角色相繼出逃，劇情少了這一個重要角色而停滯不前，薑吱要做的就是穿到這些書裏，頂替原本白月光配角的人生，推動劇情繼續發展。


  薑吱對白月光文有些了解，她覺得有點難辦，【我要代替原本的白月光，和男主糾纏到一起嗎？】


  在這些文裏，白月光都是推動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劑，對女主冷嘲熱諷，對男主窮追不舍。


  她不喜歡這樣的劇情。


  係統說：【如果你不想，我們可以不做，但是白月光是書裏的重要配角，和她有關的劇情會自動找上來，也就是說，就算你不想糾纏男主，男主也會來糾纏你。】


  最後也能達到原本的劇情結果。


  薑吱暗暗下定決心，【那我的目標就是躲開男主，避免那些狗血劇情的發生。】


  係統給她加油：【我會幫你的。】


  薑吱彎起眼睛，手電筒一晃，照亮了門牌號，正是原主唐吱的宿舍。


  她還沒來得及敲門，房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對新舍友要友好，薑吱抱著這樣的想法，露出非常乖巧的笑，“你好——”


  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對她揮了揮：“你好。”


  薑吱：“！”


  妖怪！活的！


  她倒退兩步，抱緊了手電筒，再也笑不出來了。


  胡莉拿爪子撓了撓門，好奇地打量這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居然是個人類女孩。


  “你不進來嗎？”


  薑吱有點抖：“對、對不起，我腿軟。”


  這是妖怪，不是普通的動物，她人化出的爪子巨大可怖，大概一手能撕薑吱五個。


  胡莉：“……”


  薑吱腿軟了幾秒，還是乖乖進去了。


  宿舍和普通的女生宿舍沒什麽兩樣，但隻有一張上下床，床身的油漆斑駁，看上去有點年頭了。


  胡莉坐在下鋪，嘴裏哢嚓哢嚓地嚼著什麽。


  薑吱頭皮發麻，不敢問她吃的是什麽。


  她默默爬上床，為自己的命運哀歎。


  這個世界有點奇幻風，人類世界和妖怪世界分割成兩個世界，時有交錯。


  原主唐吱小時候救了一隻受傷的小老虎，也就是男主，從此以後成為了男主蘇紹心中的白月光，但她知道男主的身份後很害怕，悄悄遠離了他。


  十七歲的時候，唐吱再次碰見蘇紹，察覺自己其實是喜歡他的，之後便在男主的安排下，半推半就地進了這所奇怪的學校，然後和男女主展開了複雜狗血的糾纏。


  薑吱梳理完劇情，在“哢嚓哢嚓”的咀嚼聲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在她睡著之後，胡莉伸出那隻可怕的爪子，在虛空中描了一遍她的臉型。


  唔，她一口能吞掉十個這樣的腦袋。


  ——


  薑吱抱著書包走進教室，在係統的提醒下看到了蘇紹，他坐在中間的位置，長得……有點凶。


  薑吱隻想離他遠遠的，便目不斜視地往後排走，一屁股坐在某個空位上。


  原劇情裏，唐吱當然是選擇了跟蘇紹做同桌，蘇紹也沒有拒絕，這是他們第一次讓女主趙淺淺傷心。


  薑吱看向自己的旁邊，她的同桌是個男生，很白，側臉很好看，手裏還拿著本書，似乎是個學霸。


  學霸好啊，學霸安全。


  少年翻了一頁，隱約露出書的封麵。


  《人類的108種吃法》


  薑吱：！！！

  察覺到旁邊的小姑娘抖了兩下，遊桉偏頭看過來，狹長的一雙眼，眼尾挑著一點很細的弧度，垂著看人時有種冷調的多情。


  薑吱一想到他用這張漂亮的臉研究怎麽吃人，就忍不住又抖了抖。


  遊桉慢條斯理地打量她一會兒，挑了挑眉。


  “抖什麽？”


  和他的長相一樣，聲音也是冷調的，像把封在冰裏的刀。


  薑吱悄悄往外邊挪，發現他沒有毛茸茸的爪子，看起來像個正常人。


  可哪個正常人會看這種書啊！


  “沒、沒抖——”


  前桌轉過頭來，“我的書呢？”


  遊桉隨手把那本書拋回去。


  薑吱：“咦？”


  不是他的書嗎？


  遊桉慢悠悠地瞥她兩眼，從桌洞裏抽出本書來攤開，蓋在臉上睡覺，一副沒有興趣跟她搭話的樣子。


  薑吱悄悄鬆了口氣。


  她小心地觀察周圍，發現大家看起來很正常，就連胡莉都把自己的爪子收起來了。


  蘇紹旁邊多了個女孩子，彎著腰在跟他說話，這姑娘好像比薑吱還矮一點，大眼睛雙眼皮，看著很乖。


  【那就是女主嗎？】


  【是的，趙淺淺跟蘇紹青梅竹馬，是他的小跟班。】


  在唐吱這個白月光出現之後，這對青梅竹馬不斷地鬧矛盾，也可以說是虐戀情深了。


  薑吱對這樣的劇情不感興趣，她認真觀察著周圍的人，想找到和她一樣的普通人類。


  在陌生的地方抱團取暖是人類的天性。


  薑吱沒有選擇跟蘇紹做同桌，這大大引起了蘇紹的不滿，他現在正是對唐吱最感興趣的時候。


  但這人性格高傲，不至於現在就找薑吱質問什麽，隻是時常冷冷淡淡地瞥過來一眼。


  薑吱全當看不到，倒是旁邊的遊桉饒有興趣地多看了她幾眼。


  上課的時候，薑吱發現自己的同桌好像在玩手機。


  他似乎一點都不怕被老師看到，手機大喇喇地放在桌麵上，上麵的界麵紅紅綠綠的，薑吱左右一瞧，發現大家做什麽的都有，胡莉甚至在塗粉底。


  她看著空白的筆記本，開始勤奮地抄筆記。


  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是三好學生，哪怕再重來一遍，勤奮好學的做派也改不了。


  地中海發型的老師大為感動，“你就是新來的唐吱同學吧？”


  薑吱條件反射地站起來，乖巧點頭，“是的，老師好。”


  老師非常和藹：“你好你好。”


  他說：“人類孩子就是不一樣。”


  這話一出，幾乎全班同學的視線都落在了薑吱身上，其中幾道格外顯眼，綠得發光，是那種看見食物的眼神。


  薑吱甚至聽到了咽口水的聲音。


  她毫不懷疑，自己已經成為了某些妖怪眼裏的零食。


  遊桉撐著臉，涼涼的視線一掃，不少肆無忌憚的腦袋都低了下去。


  少年屈著好看的手指，在桌麵上叩了叩。


  “喂，”


  他挑著纖細眉梢，眼若桃花，是一種冷淡的勾人，“害怕？”


  薑吱小幅度地點頭：“有一點。”


  她眼睛剛好沒多久，居然先看見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實在倒黴。


  遊桉盯著她看了幾秒，扯扯唇角，“那你得習慣習慣啊——”


  語調拖長，有點嘲笑的味道在裏麵，偏偏薑吱聽不大出來，還覺得他是在對自己釋放善意，立刻揚起乖巧笑臉。


  “我會的！”


  遊桉：“……”


  他垂下眼，把她過界的粉色中性筆撥回去。


  蠢兮兮的。


  一天下來，薑吱對自己的同桌熟悉了不少，也發現了他的一些小習慣。


  比如他有很強的領地意識，三八線劃得清清楚楚，偶爾她的筆滾過去，不出兩秒就會被扔回來。


  少年眉眼生得太好，這樣的人總不會顯得多溫和，他和蘇紹的凶不同，是一種慢條斯理的戾，挑著眉梢看人時很有威懾力。


  薑吱還發現班級裏的其他同學對遊桉很排斥，後排的人都繞道走。


  她不由得心有戚戚然，覺得遊桉大概和自己一樣是人類。


  ——學校有食堂，薑吱去吃晚飯時，發現打飯的窗口都很高，女主趙淺淺踮著腳尖，正在努力查看菜色。


  蘇紹在她旁邊，卻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


  薑吱偷偷撇嘴：【這種人當男朋友一點都不合格。】


  偏偏女主喜歡。


  她跑到離蘇紹遠一點的窗口，期待地點菜，打菜阿姨手一點都不抖，滿滿地摞在餐盤上。


  薑吱端著餐盤，因為菜量太大太實，手腕有點酸，周圍有貪婪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這種被人覬覦的感覺很驚悚。


  她努力忽視掉，在人群裏找同桌。


  遊桉一手捏著筷子，一手拿著手機撥弄，發現他的小同桌已經上了學校表白牆，被某妖稱為“美味的食物”。


  少年嗤笑。


  還食物，跟他吃到嘴了一樣。


  餘光裏多了一抹暈影，遊桉一抬頭，就見“美味的食物”站在自己對麵，女孩乖乖軟軟，幼圓的眼睛靈動透亮。


  她很高興似的，“你在這兒呀。”


  說著，就在他對麵坐下了。


  遊桉收起手機，挑下眉，“找我？”


  薑吱揉了揉發酸的手腕，點點頭，“對呀，我想和你一起吃飯。”


  遊桉視線下移，落在她餐盤上。


  打菜阿姨大概也照顧她，給她打了分量很足的大棒骨，比她臉還大。


  她打了三個菜，全是肉。


  找到同伴的薑吱很開心，主動給他分享了自己的紅燒排骨，遊桉瞥了眼，用筷子撥到一邊，動都沒動。


  薑吱本來是打算吃完晚飯和遊桉一起走的，但少年明顯不想跟她多接觸，不等她吃完就走了。


  她艱難地啃著大棒骨，有點欣慰。


  冷淡也比熱情好哇。但落了單的薑吱理所應當地被人覬覦上了。


  回教室的路上有個假山，薑吱走到那裏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跳了出來。


  真的就是一個黑影，扭曲成人形，張著一個血盆大口，嘩啦啦地流口水。


  薑吱：“……”


  她沒忍住：“嘔——”


  黑影：“……”


  侮辱誰呢？


  黑影就是奔著她來的，半點不廢話，揮舞著霧氣就衝上來。


  薑吱嚇了一跳，眼淚啪嗒啪嗒就下來了。


  女孩子的哭聲細細的，像小動物的抽噎，黑影還沒來得及得意，就見這姑娘一邊掉眼淚，一邊舉起了石頭。


  “？！”


  黑影並非沒有實體，隻是沒有形狀，肉卻是實打實的，巴掌大的石頭扔上來疼得要命，尤其是她專撿鋒利的石塊，沒幾秒，黑影就被割出了好幾道口子，光線從中流瀉出來，像塊漏光的破布。


  薑吱眼淚不止，扔石頭的動作也不停。


  “好可怕嗚嗚嗚——”


  黑影也要哭了：“嚶嚶嚶——”


  光線強烈的地方它不能隨意移動，原本是想著趁她嚇懵了直接變大吃掉她，結果現在被打得越縮越小，迫不及待地跑走了。


  薑吱手裏還攥著石塊，腿軟地坐到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察覺到有人靠近，她警惕不安地抬起頭，看到是遊桉，嘴巴一癟，眼淚又下來了。


  遊桉表情複雜。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受欺負了呢。


  他蹲下來，撥掉她無意識握緊的石塊，白嫩的掌心已經被磨紅了。


  少年語調淺淺，帶點戲謔，“還挺暴力。”


  薑吱眼睛紅紅：“你都看到了？”


  遊桉看著她的眼睛，沒立刻回答。


  他剛剛確實看完了全程，雖說沒考慮過要不要幫她，但也沒得到動手的機會。


  有點像袖手旁觀。


  少年垂著眼，抬手抹了下薄薄的眼皮，聲音低低，“嗯。”


  薑吱拽住他衣袖，慶幸地說，“幸好你沒出來，那個東西可惡心了。”


  遊桉微微怔住，沒撥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