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第二節 可雅萊絲
時間往回倒一點兒,從當日出現在可雅萊絲面前的三個奇怪身影講起。
待視線清晰,可雅萊絲看見的是三位騎著巨龍的騎士擋在了巨型亞基卡的面前。那為首的騎士一頭金髮,雖然由於太遠看不清容貌,但想來也必是英氣逼人。只聽見他用響徹天際的聲音說道:「盟國歐登的戰士們,我們是瓦西利安聖光騎士團,特來協助你們!這巨龍是我們的坐騎,請大家放心!」
見到如此強力的援軍,歐登的戰士們士氣大漲,爆發了一陣歡呼。
金髮騎士又說道:「這個怪物就交給我們對付,請盟軍繼續前進,早日完成登陸作戰!」
於是,在可雅萊絲的指揮下,歐登的船隊繼續前進了。
「那就是傳說中的聖光騎士團么……」拉里驚嘆道,「我那點本事真是不值一提……」自從上次被可雅萊絲教訓過後,拉里的狂妄已經收斂了很多,這次見到騎士團的力量,他更是受到了打擊,終於體會到自己的力量是多麼渺小。
「我們也只能幹好我們能做的了,說不定前面還有敵人會來呢。」提奧搖頭道。
「總之先緊跟洛芙長官指示吧。」拉里說。
「喲,『洛芙長官』這個詞居然也會從你小子的嘴裡說出來,真是撞鬼了!」列斯笑道。
「給我閉嘴滾一邊去!」
提奧說得沒錯,前方等待著歐登戰士的是數十艘密勒的戰船,從數量上就已經將歐登船隊完全壓制。前方密勒的船隊排成了一個巨大的方陣,慢慢朝著他們駛來,此刻已是中午,可是海面上卻突然開始大霧瀰漫,敵船在霧中若隱若現,在敵船的後方似乎散發著某種陰暗的氣息,明顯能感覺到和四周的環境不同。
「全體進入戰鬥狀態!」可雅萊絲叫道。
傳令兵吹響了號角,戰士們整裝待發,天空中閃過一道電光,隨後而來的便是伴隨著驚雷的驟雨。霧氣慢慢地散了,但是這突然席捲而來的暴雨卻令視線更加模糊。可雅萊絲在雨中站定,任憑雨水順著她的藍發在她面前形成一道簾幕,也沒有移動分毫。
「該死,為何我會有種不好的預感……」可雅萊絲皺著眉頭勉強地盯著前方,握緊了手中的劍,「那奇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突然,一道閃電擊中了一艘敵船,頓時燃起大火,但是那艘船卻沒有絲毫停止前進的意思,似是若無其事般,反而和整個船隊一起加速向他們衝來。
待最前排的敵船靠近,戰士們在船之間架起木板,跳上了敵船。這次等待著他們的終於不是什麼怪物惡魔了,密勒的戰士們正擺好了架勢,等著他們的到來。那群密勒戰士全副武裝,姿勢都異常的整齊,而那艘燃起大火的戰船上的戰士們也都保持著作戰姿勢,沒有絲毫的慌亂,就算烈火燒到了身上也未移動分毫。
這真的是人類么?
「戰士們,小心!敵人好像有點不對勁!」可雅萊絲說著,擋住了一個從敵船跳過來的密勒戰士的斬擊,她注意到那敵人似乎面無表情,沒有半點血色,更沒有半點處於戰鬥中的人類應有的神態。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和屍體作戰。
「喝啊!」拉里一刀將一個敵人的肩膀砍出一個深深的口子,鮮血頓時噴涌而出,可是敵人卻沒有任何痛苦的樣子,反而繼續向拉里發起進攻,眼神黯淡無光,完全無視傷痛。
「這些傢伙到底……」
「感受不到疼痛么?」可雅萊絲揮劍斬下了一個敵人的手臂,可那敵人卻繼續用另一隻手臂展開進攻,進攻的節奏沒有絲毫的混亂,「這簡直就是屍鬼一般!這些人到底怎麼了?!」
如果是普通人,任他如何精通戰鬥,叱吒疆場多少年,在受到傷害時總會對戰鬥有一定程度的影響,而且再強大的戰士也會對死亡有著一定程度的恐懼,這樣才能稱之為『人』。而現在眼前的這群敵人,只知道殺戮,沒有任何感覺,也沒有恐懼等情感,就像是為戰鬥而生的行屍。面對著這種敵人的包圍,歐登的戰士們陷入了困境。
「該死,這些人怎麼都打不倒,要令其完全喪失行動能力才行么?」提奧揮槍打斷了敵人的腿骨,可是敵人卻跪在地上向他砍了過來,「去死吧!」提奧將長槍徑直插入了那敵人的腦袋,槍尖從他的上顎穿出,插到了甲板上,總算是讓他停止了行動。
可雅萊絲閃躲著幾個敵人的連續攻擊,揮劍作出反擊,殘肢在空中飛舞,血雨與暴雨交融灑向海面。敵人實在太多了,更何況他們面對的是群沒有意識的嗜血狂魔。
船艙內,多日沒有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克洛王子正通過窗子看著外面的戰鬥。
「這姑娘的實力只有這麼點了么?」克洛一隻手端著鮮紅的美酒,悠閑地晃了晃杯子,然後抿了一小口,又對身後那侍從說道:「你說我們再這麼繼續待下去會不會有危險?」
「王子殿下……洛芙爵士向國王陛下發過誓的,她該是不會讓您受到傷害的。」侍從猥瑣地笑道。
「她保護我?她現在估計自身都難保了,還王國最強女人呢,也不過如此罷了。」克洛將沒喝完的酒往侍從的臉上一潑,看著那猥瑣的臉上滿是紅色的液體,又笑道:「現在本王子對這姑娘又沒有興趣了,我也玩夠了,再加上那什麼騎士團的來了后我也不太好辦,趁早回去與美酒佳人相伴吧!」
克洛王子說著從船艙的後方小門走了出去,那侍從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酒,也一路彎著腰跟了上去。
克洛王子來到了甲板後方,這裡的戰鬥沒有前方那麼激烈,而且後面還有幾艘尚未進入戰鬥範圍的己方戰船。說來也奇怪,克洛王子這麼穿梭在血雨紛飛的戰場上,卻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一路泰然自若,完全沒把周圍的戰鬥放在眼裡。倒是那個侍從一路躲來閃去、膽戰心驚,好幾次差點丟了小命,好不容易才跟上王子殿下的步伐。
「王……王子殿……殿下,您這……這是要去哪兒?」侍從喘著粗氣道。
「你個廢物拿好這把弩跟我來吧!」克洛隨手撿起甲板上的一個不知是哪方掉落的武器,扔給了那侍從,隨後便跳上了剛剛靠近的另一艘歐登的戰船。
「王子殿下……」侍從抖了兩下才抓緊了那弩,看到克洛已經跳上另一艘戰船,他一咬牙,也跟著跳了過去。
另一艘戰船上,克洛下令讓這艘戰船掉頭撤退,可是卻遭到了戰船上眾戰士的拒絕,他們執意要為歐登奮戰至死,現在長官仍在戰鬥之中,自己哪有臨陣脫逃的道理?
「王子殿下,我們在戰鬥上只聽從洛芙爵士的指示,您的命令恕難從命!」
「連我的命令你們也敢違抗?!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我是歐登王位的唯一繼承人,我說的話就是王法,你們的賤命都是我的財產,你們膽敢違抗我的聖諭?你們是不是都活得不耐煩了!!」
有幾個戰士開始有點退縮了,但是為首的戰士依然不屈不撓:「抱歉,王子殿下,在下辦不到!」話音剛落,他便被一發弩箭穿透了胸膛,瞪大了眼睛向後倒去,跟著克洛王子的那侍從正拿著剛撿來的弩一臉奸笑地望著眾戰士。
「你竟敢……」
「誰還敢違抗王子殿下的命令?」有了克洛王子這個靠山,那侍從在戰士們面前突然挺直了腰桿,不同於以往的畏畏縮縮的語氣,盛氣凌人道。
戰士們滿是怨言,可是卻不敢反抗,因為他們沒有反抗王子的勇氣,只好聽從克洛的命令讓戰船掉頭離去。
此時,正在主船上與眾多敵人作戰的可雅萊絲注意到了後方掉頭的戰船,這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怎麼……那艘船……」由於這片刻的分神,眾多敵人一擁而上,紅著眼朝可雅萊絲砍去,不知道是被什麼力量所影響,敵人的刀變得鋒利異常,竟然砍破了可雅萊絲左肩上的盔甲,頓時鮮血直流。
「該死!大意了!」可雅萊絲奮力一擊,將周圍的敵人全部砍飛出去,然後便按住了自己的傷口,試圖止血。可是這時又一批敵人又再度包圍了上來,可雅萊絲做好了迎擊準備,但是她的腦中突然一陣劇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雅萊絲一陣慘叫過後便失去了意識,倒在了甲板上。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幾秒,她看見了向她包圍過來的敵人全都在一瞬間停止了行動,然後便開始四散奔逃,接著她便眼前一黑。
可雅萊絲面朝上躺著,周圍似乎不時傳來陣陣風聲,可是她卻感受不到空氣的流動,於是她開始懷疑自己聽到的究竟是不是風聲,又或是什麼動物的哀嚎。
不知道躺了多久,又也許根本沒過多久,可雅萊絲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她慢慢坐起,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純白的空間之中,周圍似是瀰漫著霧氣,由於霧氣與周圍的白色融為一體,讓人難以分辨。這時她也才注意到自己此時身著著潔白無瑕的衣裙——印象之中自己從未有過這樣的衣服,周圍的一切都如同雪一般的潔白,讓她也要與這一切融為一體,除了她那頭藍色的秀髮外已看不到任何顏色。
可雅萊絲試圖確認自己的方位,可是不論她往哪個方向望去,看到的都是一片白色的虛無,亮得有些刺眼。
「這是哪兒?為何我會在這裡?」可雅萊絲自言自語道。
「可雅萊絲·洛芙,如果我將那個毀了你的人生的人帶到你的面前,你會殺了他么?」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但是卻難以辨別聲音傳來的方向,似乎這聲音無處不在。這聲音可雅萊絲從未聽過,而且似乎是包含著許多種聲音,顫動著,令人難以分辨。
「你是誰?毀了我人生的人又是怎麼回事?」可雅萊絲向那聲音問道,由於不知道聲音的方位,她一邊說著一邊環顧四周,但是那聲音並沒有回答,片刻之後她的身後突然一陣涼意襲來,當她回頭之時,她只記得聽見了一聲尖叫,然後下一秒便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
「你終於醒了么。」一個很有磁性的聲音說道,可雅萊絲記得這個聲音,那是之前來援助的其中一個龍騎士的聲音。她坐起身來,睜開眼一看,那個金髮碧眼的年輕騎士正靠在門口。這時她也注意到自己先前肩上受的傷此刻已經被包紮了起來,她的盔甲也被放在了一邊,此刻她僅穿著一件內襯的衣服,這時她開始感到有點難堪,下意識地拉起了被褥。
「請原諒我的失禮,在下是瓦西利安聖光騎士團的克拉克,和我一同前來的另外兩個騎士是格雷和邁克,我們是在得到了有關惡魔的情報后,聽從團長的吩咐前來相助的。」那騎士向可雅萊絲鞠了一躬,眼睛一直朝著下方,沒有直視此刻衣衫不整的可雅萊絲,「具體情況稍後我們會在船里的議事廳和您解釋,在下就先去議事廳等候了。」說完克拉克退了出去,將房門帶上。
片刻之後,可雅萊絲穿戴整齊后一邊回想這剛才的夢一邊向議事廳走去,「『毀了我的人生的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個聲音又是什麼人?還是說這一切都不過只是個夢罷了?」
不知不覺便已到了議事廳,三位騎士團的騎士以及與船隊隨行的學士和神父都已經等候多時了,老學士先報告了關於克洛王子私自帶領一艘戰船撤退一事,算是解開了可雅萊絲失去意識之前的一個疑惑。
「您昏倒后也有半天了,關於後來的一些事情或是之前的一些疑惑您都可以向我們提問,只要是我們能夠說的且幫得上忙的,我們都會一一解釋的。」克拉克冷靜道。
可雅萊絲掃視了一下面前的眾人,頓了頓后問道:「首先我要詢問的是那些敵人身上發生了什麼,現在他們又在何處?我只記得我昏倒之前他們全都停止了進攻而開始逃跑,不知道這是不是只是我的夢罷了?」
「那並不是夢境,那些密勒的戰士都是被某種邪術所控制了思想與行動,他們之前戰鬥時都是沒有意識與思想的活死人罷了,所以才會沒有感覺地只顧殺戮。敵人的這種控制邪術似乎仍不是太完善,可能控制如此龐大的軍隊存在一定的難度,當我們幹掉亞基卡后駕著巨龍趕來時,龍的咆哮聲將那些被控制的士兵喚醒,他們恢復意識后都無心戀戰,所以都已經死的死逃的逃了,抓獲的幾個俘虜也都堅稱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克拉克答道。
「你們已經消滅了那怪物?」可雅萊絲似是有點驚訝。
「沒錯,儘管廢了點工夫,但還是成功將其殲滅了。」
「對於這些惡魔以及敵人的目的你們了解到什麼程度了?」
「我們騎士團的其他成員本來是在執行任務之中,由於收到了約克——也就是瓦西利安先頭部隊的總司令的訊息,得知敵人召喚了惡魔,團長這才吩咐我們前來相助,畢竟對於對惡魔不甚了解的你們來說,對付這些東西還是有點吃力了。我們猜測密勒方面為了勝利已經同惡魔島的惡魔簽訂了契約,現在的密勒很可能已經是被惡魔所掌控。另外我們也在追蹤一個神秘人物的蹤跡,團長分析他也前往了密勒。」
「什麼神秘人物?」可雅萊絲提起了興趣。
「抱歉,關於這件事我們不能多說,因為我們了解到的也很少。」克拉克說。
可雅萊絲見對方面露難色,便沒有再追問,但是她還有一個較為私人的問題,可是卻又不好開口。她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道:「這個問題可能有點不好意思,請問在我昏倒后是誰救了我並給我包紮了傷口的?」可雅萊絲問完問題后,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臉也開始微微泛紅,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畢竟她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女啊。
「這個問題……我們剛剛降落時便看到戰士們圍住了一塊地方,不久之後有個腰間配著一把彎刀,體型中等身材,動作十分靈活敏捷的戰士抱著昏倒的你跑了出來,十分焦急,四處尋找著醫療兵……後面我們也不太清楚,只是後來被告知你睡在哪個房間,由於事情緊急,就多有冒犯得罪了。」
「難道是……」可雅萊絲想到了一個人,卻又不敢相信。
「洛芙爵士,就是拉里那小子啊,他見您倒下,從敵船上沖了回來,將剛剛停止行動恢復意識的敵人全都砍飛了出去。」一個副官說道,「包紮傷口都是交給了醫療兵乾的,拉里只是將您抱到了床上。」
「還真是他……」可雅萊絲搖了搖頭,隨後又說道:「作為歐登先頭部隊的總司令,我為我今天的疏忽與失態向你們致歉,有了盟國最強的騎士團的援助,算是給了我們一劑致勝的良藥,接下來的登陸作戰還請各位一同努力,為實現我們共同的目標而奮戰!」
「以後就請多指教了!」克拉克微笑道。
有了騎士團的援助,歐登的戰士們士氣大增,而接下來幾天的航行也一直風平浪靜,沒有敵人再度來襲。對於克洛王子臨陣脫逃一事,戰士們之間也都議論紛紛,可雅萊絲心想著只希望王子殿下能夠平安靠岸吧,不然可不好跟國王陛下交待啊。
自從之前戰鬥中突發頭痛昏倒后,可雅萊絲現在每天晚上都要重複那個夢,那個望不到頭的白色空間,還有那惱人的聲音一直說著什麼毀了她一生的人,而夢境的最後往往都是在聽到那聲慘叫后驚醒。
「要是能讓夢長一點,多問問那個神秘聲音就好了。」可雅萊絲這麼想著。
三天後。
從前線逃離的克洛王子所劫持的戰船已經往回航行了三天了,期間這艘船上的戰士們對王子也早已怨聲載道,可是誓死效忠王族的這個誓言卻像一個魔咒般禁錮著他們,讓他們敢怒不敢言。
「你們這破船里就沒有什麼好一點的酒了么?」克洛王子隨手拿起一小壺酒,聞了聞后皺了皺眉,將那壺酒往海里扔去,「就只有這種垃圾貨色么?」
「王子殿下,小人先前離開主船時太匆忙,沒有帶上幾瓶殿下鍾愛的美酒,還請殿下恕罪啊!」克洛的那猥瑣侍從奉承道。
「哼,你這廢物要是真拿了酒估計也會在半路上被摔碎了。」克洛瞟了一眼侍從,一臉鄙夷地說道。
其他被迫同行的戰士們在一旁看著克洛耍著性子,一言不發,也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一種道不清的令人心慌的寒氣襲來,令所有人停下了動作,他們望向那寒氣的源頭,只見遠方的海面上莫名地起了一陣霧氣,只是那霧氣不是往常的白色,而是令人瘮的慌的暗紫色。戰士們被這突變的氣氛搞得心跳加速,無比緊張,生怕又有什麼怪物來襲。克洛王子也停下了投擲酒壺,興緻地望向了那團紫霧,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這氣氛的感染。
「怎麼回事?你,到船邊給我看看!」克洛對侍從命令道。
「殿……殿下,小人……小人身體略有不適……」那侍從害怕得直哆嗦,不敢與任何奇聞怪事扯上關係。
「沒用的的東西!」克洛王子冷道,「我親自去看看!還有點膽量的就跟我來!」說著克洛王子起身朝船的左側欄杆走去,幾個戰士也隨後跟了上去。
他們站在船邊,瞪大了眼睛仔細分辨著霧氣中的情況,朦朧中隱約看見濃霧中有一個身影正朝著他們這邊靠近。那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只能勉強看清一個黑色的輪廓,以緩慢的速度慢慢接近。
「是船么?」一個戰士猜測道。此時雖說海面上沒有半點風浪,但是那東西前行方式還是不太像一艘船,而且對於船來說那體型也太小了,可能只能算艘木舟吧。
「不會是什麼海怪吧……」另一個戰士輕聲道,做出這個猜測后,他自己都開始害怕起來。要說是海怪的話,那海怪要麼是大部分身體還在海面以下,要麼就是那海怪只不過一人來高,因為那身影實在不算龐大。
克洛王子一言不發,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時捏著下巴,一直盯著那紫霧中的身影。待那身影離他們越來越近,它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
「那是……一個人?!」一戰士驚道。
「別說瞎話,人怎麼可能在水面上走!」另一人駁斥道,但是當他看清那正朝著他們一步步走來的身影時,看清那身影的披風、頭髮以及那身軀時,他一時失語了,片刻之後便是一陣恐慌襲來。
「啊啊啊啊啊!那是什麼東西!鬼還是幽靈?!」
那人沒有理會他所引起的船上的混亂,依然慢慢地在自己的前行路線上邁步,每當他踏出一步,他腳下的水面便會產生一圈波紋向四周擴散,似乎他幾乎沒有重量,只是在水面上點了一下而已。他身著黑色的袍子,黑色的披風,上面點綴著幾點亮色的花紋與圖案,他的頭髮全白,膚色似乎比克洛王子還要慘白。
「你究竟是什麼人?竟敢擋住本王子的去路!」克洛毫無懼色地對那人說道。
「人?」那人聽見克洛的話后突然停住了腳步,把頭偏向那艘他之前完全沒有放在眼裡的歐登戰船,這時人們才看清他那張慘白的臉——他的雙眼似乎是兩個窟窿一般,深邃凹陷,他的鼻子十分細長,鼻孔似乎都成了兩個豎縫一般,他的雙兒細長,耳尖向上傾斜,似是有些精靈族的特徵。被他那兩隻眼睛給盯著時,恐懼感與壓迫感便瞬間將你包圍,讓人喘不過氣來。他們還注意到先前的那種紫色的霧氣似乎就是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此刻他的周身正縈繞著幾縷紫霧,十分詭異。
「王……王子殿下問……問你話呢,還不快……快快從實招來?」躲在一邊的王子侍從隔著幾排人虛張聲勢地說道,他把弩對準了那人的腦門,恐懼令他的手不停地顫抖,一不小心將弩箭發射了出去,徑直飛向了水面上的那個神秘人物。但是那弩箭在靠近他時卻像是被狂風給吹得偏離了軌道般,從他的身旁繞了過去,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哦,有點意思,這樣如何?」克洛王子一把奪過身旁一戰士的弓箭,朝著那人射了過去,結果那人只不過一瞪眼,箭便轉向飛了回來,瞬間貫穿了克洛身旁一個戰士的額頭。
「不自量力的螻蟻啊,不要把我同你們這種低級生物相提並論!」那人的聲音似乎是從遠方的山谷之中傳來,帶著回聲,而且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彷彿像一把利刃,穿透了每個人的心理防線,令眾多戰士因恐懼而跪在了地上。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勞的。你們不過是群如蛆蟲般渺小的人類罷了——」那人說著打了個響指,在那一瞬間克洛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能量向他們襲來,下一瞬間便是一場劇烈的爆炸,整艘戰船就這麼憑空地被炸成了碎片,船隻的殘骸在空中閃著火光向海面墜落,而眾多戰士都在這一瞬間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失去了生命。
「——而我,是『神之子』!」他說完便繼續朝著密勒的方向前進了,這次他加快了速度,不一會兒便消失了。
「『神之子』么?有意思……」克洛王子站在一塊船隻的殘骸之上,將身邊兩個戰士的屍體踢入海中,他的身前是被他拖過來當擋箭牌的此刻已經燒成了焦炭的那個侍從,他望著那侍從的屍體皺了皺眉,隨後也將他扔進了大海,「這次的戰爭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克洛一臉邪笑地望著那個神秘人物消失的方向,望著遠方那還未見到的密勒大陸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