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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水計

  玉璧城派來助守的妖兵總共不過百人,在李詢狂猛的攻擊下,瞬間就折損過半,剩下的全部臨陣倒戈。


  而他們的叛變,越發打擊了城兵的士氣。


  范定宗范長老冷眼看向前邊的一個肥胖之人。


  這傢伙名叫畢迦瀦,是一頭豬妖,第一個倒戈的正是此妖。


  倒戈之後,畢迦瀦作戰格外賣力,一錘便將范定宗的副將砸成肉餅。


  范定宗蒼老的眸子泛出一抹銳芒。


  哪怕是死,他也要先收拾掉這樣的倒戈者。


  長劍化成席捲的旋風,向著畢迦瀦劈頭斬去。


  畢迦瀦一驚,卻隨即興奮地狂吼起來。


  李詢欺騙他說,如果能夠攻滅神堂,將做主把玉如煙許配給他。


  畢迦瀦本是豬妖,這樣的愚頑蠢物,當然容易輕信。


  也不想想,縱然李詢能有這個許可權,又怎可能輪得到他?

  畢迦瀦知道,范定宗是神堂老臣,威望甚高,如能斬下范定宗的首級,必定是一樁大功。


  「雷錘風暴!」


  畢迦瀦咆哮道,雙錘相擊,滾出一片驚雷。


  妖族肉體強度出色,同時往往既能近戰,又能以術法傷敵,簡直是結合了人類武士和修真者的優勢。只是在修鍊速度上,妖族往往比不上人類,化形之後繁殖能力常常也變得薄弱。


  閃電在畢迦瀦銀光燦爛的錘端流轉,這時天色已暮,雷光化出一片灼目的湛藍。


  范定宗用寒鐵打造的劍鋒,將電光吸引而來,范定宗霎時感覺到了傳上手臂的麻痹感。


  畢迦瀦是玉璧城有名的猛將,修為僅僅在三長老之下。而一向負責文職工作的范定宗,也的確不以戰力見長。


  但捨生忘死的勇氣,往往能逆轉實力的差距!

  鏘!

  破碎的爆鳴響起,寒鐵長劍轟地一聲,在電光中粉碎成鐵屑。


  畢迦瀦的兩口巨錘卻也被激蕩開去。


  范定宗用兩雙肉掌,猛劈在畢迦瀦肥壯的胸膛,發出如斬金鐵的厲響。


  戰場上,戰況太過激烈,所以纏鬥並不多,往往是一兩招決出生死。


  畢迦瀦發出痛苦凄厲的叫聲,胸口衣衫盡碎,被范定宗掌劈見骨,肋骨全數震成粉碎,鮮血自心頭流溢出來。


  「可恨啊!」畢迦瀦狂怒地咆哮著,用最後的力量,將雙錘砸向范定宗。


  范定宗眼神驟然凌厲,臂掃如同颶風崩絕壁,將雙錘盡數掃得飛了出去,將一名喚作郭靖宇的三河健將砸得腦髓橫流,頃刻斃命。


  而隨著范定宗正氣凜然,如同霹靂驚雷的一聲暴喝,畢迦瀦的心臟也啪嗒一聲爆裂開來,在不甘的鮮血噴濺之中,這頭豬妖橫屍就地,現了原形,是一頭八百多斤的大白豬。


  擊殺畢迦瀦與郭靖宇,范定宗意氣彌厲,身先士卒,殺入三河陣中。


  「擋我者死,讓我者生!」


  老將鬚髮如蝟毛磔,眼神如霹靂,抽出隨身短刃,短兵格鬥,所過之處,人頭滾滾,鮮血滿地。


  他的目光如在燃燒。


  實際上,他現在的戰鬥,也是以燃燒自己的生命力為代價。


  三名羽衣道士凌空疾掠而下,想要以符籙攻擊范定宗的頭頂,卻被他頂門射出一道血氣,震得動不開身,隨即被范定宗凌厲數刀,砍成血泥,紛紛揚揚灑在老將的衣衫上。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范定宗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他的步履也漸漸變得踉蹌。


  但以悍勇堅韌著稱的三河精兵,卻被他殺得喪膽,不敢近前。


  李詢嘆息一聲,待要命令趙宗勝上去,送這位可敬的老者一程。


  卻見又一刀斬殺一名伍長之後,范定宗的身軀就此僵住,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但雙眼依然圓睜,殺氣畢露。


  有人鼓起勇氣,近前試探氣息,才發現這老人已然氣絕。


  血戰力竭而死,不用敵人動手斬殺。


  雖死,身軀兀立不倒,挺如蒼松。


  雖然范定宗已死,但憚於他的英勇,沒有人敢於觸碰他的屍體,更遑論上去割取首級。


  被范長老的光明俊偉所激勵感染,雖然范定宗已經戰死,顧惜朝的軍隊也趁亂打破正門殺入,神堂將士們以寡敵眾,依然死戰不退。


  不需要有人指揮,他們僅僅憑著信念和勇氣,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蘇廣的影武者代替主人戰死在城頭。


  在看著無數忠勇將士們血戰的模樣,悄然撤離時,蘇廣明白,自己的良知將此生都無法原諒自己。


  所以多年之後,在那場血海滔天的大戰中,本可以撤退的他選擇作戰到最後一刻,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懦夫。


  以此來答覆當初那些戰死的部下們。


  登封城一戰,守城的八百戰兵,數千民兵,全部戰死,無一選擇撤離。


  而神霄三河聯軍也付出了三倍以上的代價。


  「如果神堂所有人都能如此英勇的話,征服這片土地完全是天方夜譚。」


  李詢對顧惜朝說。


  「可惜更多人總是更在乎自己的家族和土地。」顧惜朝微微一笑,想到那些拒絕出兵支援吳鋒,更是與神霄道暗通款曲的豪族頭領們。


  「算起來,道主的大軍也該到了,我們得打掃乾淨戰場,做好迎接準備。」


  李詢說著,卻突然湧起一股奇怪的預感。


  龍傲天離這裡一定很近。


  他計劃在登封城休整之後,直搗孟津,擒殺吳鋒,消滅神堂。


  只是,李詢深心並不願意看到與吳鋒決一生死的那天。


  是否龍傲天將無法進入這座城池?


  李詢搖搖頭。


  怎麼可能,現在還會有什麼變數。


  何況他與吳鋒的私交,也終究及不上三河劍派的壯大重要,怎容他不全力發揮?


  正在這時,三河四天王中唯一的女將沈康真突然花容失色地飛奔過來。


  「門主,不好了……」


  「怎麼回事?康真,慢慢說。」李詢鎮定地道。


  「城外漲水了。」沈康真道:「敵人掘開了黃河的支流,將夏季泛漲的溪水引了過來……」


  登封城地勢並不高。


  李詢神色大變。


  原來這座城壓根就是一個陷阱,一個牢籠。


  他們費盡千辛萬苦,攻克城池,必然得意懈怠。


  而神堂軍就在這時候放水入城,來個水淹七軍!

  李詢登上高台望去,只見夜色下方,有船火閃爍。


  那是密密麻麻的戰船。


  「連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了。」李詢微笑道:「我一直不知道你比我們襄陽人更能訓練水師呢。」


  三河軍大多水性優秀,哪怕被水淹了,也未必不能戰鬥,但如果被戰船包圍,那便絕無勝算了。


  「吳鋒想要利用水攻,一舉全殲我們這群戰力最強的先鋒隊,然後挾大勝之威,以寡敵眾,衝擊道主的本陣……」顧惜朝道。


  「城東北面地勢高一點,先避過去,再做打算吧。」哪怕到了這時候,李詢依然顯得從容如水。


  輕易灰心喪氣從來不是他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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