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加大的遺憾
吳嬸子抱著孩子左張右望了半天，確認秦家沒人理自己。
她隻好熟門熟路的自己進了小兩口住的西屋，把孩子放在了炕上。
秦孟良也從夏小美的懷裏，把另外一個孩子接了過來。
跟在吳嬸子身後，把倆個孩子並排放好。
“吳嬸子，這兩天辛苦了，這些水果您拿著，多少是我和小美的一點兒心意。”
再次回到車門邊，秦孟良拎出滿滿一大兜水果，塞進了吳嬸子手裏。
還不等著吳嬸子客氣，秦婆子就手疾眼快地把水果袋子搶在了自己手裏。
“鄰裏鄰居的，你吳嬸子順手幫幫忙，哪好意思要你的謝禮。”
邊說邊從袋子裏揪下兩根香蕉，朝吳嬸子遞了過去。
“我說大妹子，你也別客氣，到底是孩子們的心意，拿回去給孫子吃吧。”
吳嬸子被氣得哭笑不得，鄰居這麽多年，她哪能不知道秦家嫂子摳門兒呢？
可摳門兒歸摳門兒，禮尚往來總還是要的吧。
她幫了秦家這麽大的忙，熬得兩天兩宿沒回家，這情分隻值兩根香蕉？
再說了，要隻是簡單的幫忙，秦家嫂子怎麽自己不去醫院呀？
見吳嬸子不接，秦婆子幹脆把兩根香蕉又扔回了袋子。
不要白不要，上趕子不識買賣，還當自己多想給她呢。
結果就看見自家兒子，從車廂裏又拎出一袋子水果。
“呐，您真別客氣，趕緊拿著吧，兩天多沒回家，肯定想孫子了。”
吳嬸子原本還真想客氣的，總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兒，想要彌補。
可見了秦家嫂子剛才的舉動，便毫不客氣的把袋子接了過來。
“成，既然是你們小兩口的心意，那我就接下了，有什麽事兒再過去喊我啊。”
眼見吳嬸子樂顛顛地拎著水果進了隔壁院子，秦婆子心疼得直跺腳。
可這到底是大庭廣眾的，她總不能再去把東西搶過來吧，好歹也要臉呢。
可心裏憋著一口氣吐不出來，這臉色自然就擺給兒媳婦看了。
“都到家了還不下車，等著誰八抬大轎請你呢？憊懶的玩意兒。”
秦孟良則完全沒理他媽，直接伸手把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媳婦兒抱下了車。
看著兒子直接把人抱進院子進了屋，秦婆子更是氣得追進院兒，指著屋門罵起來。
“懶出蛆的下賤東西，這麽幾步路都走不了了？誰慣的你臭毛病。”
秦孟良冷著臉走出來，“媽，那是我媳婦兒，你說話注意著點兒。”
看到兒子走出屋，秦婆子立馬換上了笑臉，上前抓住兒子的手。
“良子，這也才兩天的工夫，怎麽看著就瘦了呢？是不是沒吃好啊？”
“都怪那個糟心的，你說她就不能讓人省點兒心，生個孩子還鬧出這麽大動靜。”
“別人在家裏生都好好的，偏就她大出血，好像我們秦家怎麽虐待了她似的。”
“行了行了，不說她了，一說她我連牙根兒都疼，粘上她就沒半點兒好事兒。”
“兒子你想吃啥？媽這就讓你爸去買肉，再買條魚回來。”
“你是想吃紅燒的，還是清蒸的？媽好好給你補一補。”
秦孟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人是自己親媽，他還能咋辦？
這就是他的無奈，他媽不管對誰小氣，對誰惡毒，卻是最心疼他的。
打小他就是全家吃的最好，穿的最好，兩個弟弟都趕不上他。
就算想著拿他的津貼幫兩個弟弟娶媳婦兒，也還是很惦記他的吃、穿、住、行。
每個月必保給他寫一封信，跟他嘮嘮家裏的家常裏短。
若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可說，就會反複地叮囑他吃好穿好。
原本是個多可愛的媽媽，可她為什麽就不能愛屋及烏，對自己的媳婦兒也好一點兒呢？
“媽，要補也該給小美補？她剛生了孩子，又做了手術，正缺營養呢。”
“我在部隊每天訓練，這身體好著呢，能吃能喝能睡的，你不用擔心。”
秦婆子一把甩開兒子，用鼻子冷冷的哼了一聲。
“女人誰沒生過孩子，怎麽就她嬌貴？你可不能慣她這臭毛病。”
“就這樣還時不時給我掉臉子呢，要是再慣著她，還不得上房揭瓦呀！”
在她的心裏，媳婦兒就是外人，她又何必為個外人勞心費力。
何況這還是個不討她喜歡的外人，她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所以也不管兒子還想再說什麽了，轉身朝外大聲叫著自家老頭子。
“孩子他爹，別看熱鬧了，趕緊跑趟縣裏，去割塊肉，再買條魚。”
“沒看見老大回來了麽，他最喜歡吃我做的飯了，今兒做點兒好的。”
喊完了還小聲嘀咕著，“真是個沒眼力見兒的，推一推才能動一動。”
直到聽見自家老頭兒應聲了，秦婆子才滿意地拎著一兜子水果回了自己屋。
進屋就開始找盆子，打算先挑幾樣水果出來洗一盤兒，分給幾個兒子吃。
老大願意吃桃子，老二願意吃香蕉，老三願意吃蘋果，她都記著呢。
秦孟良看著老媽不光不關心兒媳婦，這麽半天連孫子都沒問一句。
說不傷心是假的，說有多傷心卻也不至於。
老婆孩子是他自己的，不靠著誰，他也能把他們照顧好，這是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
隻是在他的心裏，對自己的母親多少還有些期待，失望加大了他的遺憾。
幾大步邁出院子，叫住了挎著籃子要走的秦爸。
“爸，雞鴨魚肉我都買回來了，你不用再往縣裏跑一趟了。”
說完就從車裏又拎出幾個袋子，這才把車門鎖上。
把其中一個袋子遞到秦爸手上，讓他拿回屋去，剩下的就都拎回了自己屋。
他已經看明白了，說到照顧媳婦兒，他那個親媽是半點兒也指望不上。
好在他提前就做了準備，不管是水果還是雞鴨魚肉，都買了雙份兒的。
把東西拎進自己屋的小廚房，才發現小廚房裏什麽都沒有。
別說油鹽醬醋了，就連結婚時備下的鍋碗瓢盆兒，此時也全都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