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玄幻奇幻>異血鋒芒> 第二十六章 過往、變遷

第二十六章 過往、變遷

  當被焚燒成灰燼的家園重新出現在視線中,很多人都哭了,大聲哀嚎。


  李雲厭煩這種悲切場面,但想了想,他做的也只是輕輕一嘆。


  他多少能理解人們的心情,這房屋對這裡的大部分人而言,基本都是數代人積累才攢下的財富,它不僅是房子,還是情感的寄託以及理想的繼承。破財,心往寬處想,也就過去了,可夢想被毀掉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家被毀了,又有了被劫持裹挾的經歷,南區人們是不趕待了,車隊趕往藍夜堡,尋求庇護。


  一路上,不斷有零散的難民加入。這些都是在邪惡劫掠時逃掉的,都沒有走遠,也不敢走遠。在這個世界,開拓出來的區域尚且時常遭遇危險,又何況是荒野。


  作為一個靠種田養活自己龐大人口的文明來說,絕大多數,都是沒什麼戰鬥力的。


  這世界的人類就體魄而言,的確不差,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吊打三五個地球成年男人,可這不夠,相比於這個世界的野獸和異族,他們差在了生存技能方面,他們的生存技能是種田,野獸和異族的生存技能是廝殺,所以即便雙方都有為生存而戰的勇氣和覺悟,勝利的天秤仍舊在向野獸和異族傾斜。


  李雲清楚這一點,黛娜等人都清楚,作為統治者、管理者、領袖,他們必須為人們提供一個安定的種田環境,否則就會失去統治這片土地的根基。


  但現在,關於重新安置民眾的問題還沒法談,因為人們都憋著怨氣和邪火,他們需要發泄,而光明教廷很不幸的成為了出氣筒。


  藍夜堡被燒了半個,死者過千,傷者無算,光明聖殿的諸人一夜作壁上觀。於是本就對光明信仰淡薄的人們自發的組織起來,讓光明聖殿的人滾出曼恩。


  「你們自己不關閉,我們就將這裡徹底砸爛,你們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


  這就是發泄邪火的曼恩人的態度,連十字軍都加入了。完全是一副我們已經死了這麼多,為了出了胸中這口悶氣,不介意死更多的打發了性子的架勢。


  光明聖殿的人當然是臉色鐵青,被強迫關閉聖殿,這是對神的挑釁!這是極大的侮辱!

  「豈有此理!毫無道理的訛詐,我們並非無所作為,我們庇護了自己的信徒,我們沒有義務讓聖光的戰士們用鮮血和生命去保衛非教徒。」


  「對,我們沒有做錯什麼,這就是故意刁難,這些愚蠢的人,被黑暗侵蝕而變質的人,他們生來帶著原罪、帶著詛咒,他們的腦袋已經燒壞了,他們不值得被救贖,他們應該被消滅。」


  「主教,教典軍團騎士以及護典騎士,有拚死捍衛聖殿的覺悟,我們將用生命榮耀聖光,您下命令吧。我們殺出去,殺他一個落花流水。」


  「願意與聖殿共存亡!榮耀聖光,勇往直前!」其餘騎士不約而同的喊起了口號。


  外面示威者口號喊的震天響,殿內戰職者們群情激奮。尼森主教面無表情,眼神平靜,無動於衷,就彷彿人在另一個次元。


  良久,當教士們和衛士們都嚷嚷的口乾舌燥了,尼森才開口,緩聲道:「告訴諸位一個不好的消息,就在四天前,瘟疫軍團攻陷了獵鷹隘口,如今已然推進到聖門地區。」


  一句話,殿內變得鴉雀無聲。


  聖門的下一站,就是聖山,當年高精靈背棄盟約,向來跟人類親善的山丘矮人被他們的表親地底灰矮人纏住,人類獨自面對席捲東部大陸的獸人大軍,是聖者雷加,在聖山獲得聖光賜福,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聖騎士,從此翻開了聖光信仰和聖光戰系的篇章,於是那座並不算高,也沒有多麼雄渾壯麗的白石山就成了聖山。


  每一位聖騎士,在正式成為聖騎士時,都要前往聖山,取一塊那裡的白石,連製作自己的印章。而死去的聖騎士,只要有可能,都會埋骨聖山,那裡沒有殿、沒有房,但卻是教廷英靈的殿堂,那裡不容褻瀆,人們也無法想象,若是那裡的英靈被複活成死亡騎士,將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


  這時候,尼森又道:「神聖秩序、光輝榮耀,都已經奉命開赴聖門。」


  人們愈發的無語,這兩支騎士團本來是要增援這裡的。


  一名教典軍團先遣隊的騎士忍不住道:「那教典軍團的主力怎麼辦?」


  原來,早在李雲尚在蘭卡斬妖除魔時,教典軍團就已經在艾隆大道上跟瑟維斯的濃彩軍團大打出手。


  男爵暴斃,緊跟著就是黑水教浮出水面。這種浮出並不是修建聖殿,明目張胆的傳教,而是開始顯示肌肉,比如襲殺聖光信徒、乃至聖殿的教士、騎士。並在事後言明身份。


  情況愈演愈烈,聖殿向教典軍團求援。


  適時,教典軍團已經從孿河城出發,行進在卡馬拉東西走向的艾隆大道上。


  這次行軍並不好走,因為這條大道沿路的村鎮,都已經荒蕪破敗,道兩邊有多林多山,隨時都有可能被襲擊。


  另外,卡克托克領男爵態度曖昧不明,遲遲沒有答覆,這也為行軍蒙上了一層陰影。


  因此,教典軍團行徑的十分謹慎,並且一路建立軍事驛站,用以護路,方便後勤隊的通行。


  就這麼七步一停的走法,速度自然不快。接到藍夜堡聖殿求援,軍團派出了先遣隊。


  先遣隊抵達后,聖殿有了自保之力。加西亞的遊騎兵中隊,則是奉軍團之命,奪占碎石農莊這個北路要點,這是一次標準的軍事襲擊,並沒有跟聖殿那邊通氣。


  加西亞得到的命令是,乾淨利落的佔領碎石農莊,徹底瓦解當地民眾的反抗意識,之後對北路進行全面勘察,為神聖秩序騎士團的到來做鋪墊。


  這個任務本來可以很好的完成的,加西亞的手段雖然粗暴了一點,但向來有效,殺掉40%,剩下的成為軍奴,他就是這麼個章程。可惜遭遇了李雲一行。


  另一方面,亞德里安的小隊,是神聖秩序騎士團的哨探部隊。為的就是親自確認沿路狀況。


  作為屠戮異端的專屬部隊,神聖騎士團出動的頻率,整個教廷的武裝力量中,只有暗劍騎士團能夠比肩。不過他們不負責擦屁股,只負責闖禍。


  東大陸幾乎所有的種群、勢力,他們都得罪過,可謂仇敵處處。他們自己也清楚自己多麼遭人恨,因此每次行動都很小心。並且驕傲的他們也信不過教典軍團這種外圍戰力。


  死蛆福萊爾是確有其人的。這位邪法師跟黑暗德魯伊瑟維斯同屬一個陣營,但卻另有老闆,作為黑炎聯盟的第九執事,他在帕坎芬死後,脫離了黑炎聯盟,投靠了新主子,也就是黑水教供奉的邪神夜女士。


  作為巡察官,福萊爾負責監視包括蘭卡在內的卡瑪蘭北部邊界。


  亞德里安的小隊先一步遭遇了福萊爾,雙方大戰了一場,福萊爾負傷逃走,亞德里安小隊返回頭準備毀滅蘭卡,結果碰到了李雲、黛娜他們。


  之後亞德里安小隊一路緩行,本打算在碎石農莊跟加西亞的遊騎兵匯合,然後到藍夜堡跟尼森主教打個招呼。結果遇到了黑水教的另外一位邪法師,深刻的參與了瑟維斯在卡瑪蘭的一系列顛覆活動的本尼迪特,被送進了不知道多深的幽暗地域,直到現在仍在找出路。


  神聖秩序騎士團沒有收到亞德里安小隊的後續報告,卻收到了教典軍團的求援信。


  教典軍團在派出先遣隊不久,就跟濃彩軍團開戰了。


  一夜之間,教典軍團設立在艾隆大道上的軍事驛站就被拔除了個乾淨,他們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大股敵人,考慮到艾隆大道是後路,教典軍團折身而返,打算傾全力迅速剿滅這支敵人。


  於是跟濃彩軍團正面碰撞。


  瑟維斯的濃彩軍團存在類似四葉草傭兵的問題,獨斗、小隊,都很犀利,可大數量的剛正面,就體現出不足之處了。缺乏默契、應變能力差、而且稍一刺激就殺紅眼,容易被利用。


  兩軍交鋒,濃彩軍團勝是小勝,敗就是大敗。


  整體戰力、單兵戰力都更優,卻把握不住節奏,被教典軍團牽著鼻子走,兩次回馬槍,很是死傷了一些。


  也正是因為這樣,瑟維斯和黑水教的精力主要被牽扯到這邊,曼恩領才未能出現足夠多的強力兵種、以及能鎮的住場子的高位法師。


  可以說,羅根的貪婪導致邪惡膿瘡被挑破,這本來是致命的,但這傢伙運氣不錯,這才讓曼恩人有了餓活路,否則就是直接被絞死的下場,一個高位法師,利用侵蝕的邪穢,就能徹底瓦解曼恩人的反抗能力,可惜那一夜一個都不在。


  濃彩軍團受損,黑水教調遣了他們的力量加入,主要是高端戰力,包括本尼迪特。


  本尼迪特在教訓了亞德里安小隊后,手中有了半張牌,

  就是這半張牌,結合瑟維斯的手段,構成了一次作戰行動。


  假冒神聖秩序騎士,進入教典軍團大營,然後,轟!

  瑟維斯的拿手技上演。真菌孢子就像超級煙霧彈般擴散開來,在這毒霧中,不但有真菌迅速繁殖,還有以馬和人的屍體為養料的藤蔓。隨即,新一輪的總攻開始,讓教典軍團無力去迅速撲滅營地中肆虐的孢子毒霧和觸手藤蔓。


  這次攻擊行動非常成功,教典軍團無法快速有效的集結,前面被突破、被擠壓、被驅趕,後面的因為孢子毒霧和觸手藤蔓不能及時頂上來,形成了添油戰術,被濃彩軍團暴打。


  教典軍團沒有辦法,只能在後面整軍,然後讓前邊的撤下來,穿過毒霧區,能撤多少算多少。


  瑟維斯和本尼迪特一看這情況,自然乘勝追擊,結果中了第三次回馬槍,再次被教做人。


  本來是大勝,最後一算賬,成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三次敗在同一招下,也是沒誰了。瑟維斯的惱怒就不說了,本尼迪特也十分火大。


  兩人打出了真火,心說我就不信了,一支調走了相當一部分精銳騎士的外圍軍團,就讓自家損失慘重,這以後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一定要揪住打,打一場完整的戰役,教典軍團殲滅了,己方差不多也就練出來了。死人不怕,整套技術得學全。


  於是兩撥人馬來了次宜將剩勇追窮寇。


  教典軍團這邊,雖然一再挽救了自己,但損失也是一次重過一次,還沒有補給。尤其最後這次,營地的丟失,讓他們損失了大量物資,儘管嘗試冒著毒霧搶救了,但所得有限。


  無奈之下,元氣大傷的教典軍團主力選擇了佔據鐵橋堡。


  他們本來是打算急行軍退到四葉草傭兵團的軍營,甚至佔據鬱金香鎮的,然而十字軍突然做出激烈反應,將四葉草傭兵團驅趕回軍營。


  得到四葉草傭兵傳來的這個消息,只能是暫避鐵橋堡。


  鐵橋堡當是因為卡克托克先退出出,曼恩無力支撐漫長的補給線和刀斬峽、鐵橋堡兩處軍力損耗而主動放棄的。


  它的基礎設施完善,無限森林那邊的異族也沒有很好的將之經營起來,僅僅是當作驛站來用,這種程度的防禦水平,教典軍團突襲加強攻,就將之拿下了。


  然後就是等待救援。


  在這些天,情勢不斷變化,教典軍團的通訊飛鷹險些累死,神聖秩序騎士團本打算馳援的,並且覺得出現了大股有組織的黑暗勢力,應該予以重視,因此又向教廷發信,要求調動光輝榮耀騎士團。


  教廷也挺重視這事,他們現在已經知道卡克托克被黑暗勢力拿下了。教宗卜尼法斯和一眾大主教,很擔心卡瑪蘭變成第二個安克拉姆。


  雖然作為邊境的卡瑪蘭,人口遠沒有安克拉姆多,但這裡的屍骸卻足夠多。


  刀斬峽以東、藍夜堡以西的低地,被稱作大埋骨地,以獸人為主的數萬生靈死在這裡,葬在這裡。人們都說低地褐紅色的貧瘠土壤,就是因為沾染了太多的鮮血,並受到戰死者的詛咒才形成的。


  曼恩領700年來的喪葬風俗,也導致了屍骸量大且集中。


  而在西部的卡克托克,不但在歷史上發生過好多次大會戰,後來還以殯葬業繁榮,有著整個耐瑟瑞爾最大的墓地,孿河城、奔流城、甚至卡恩克地區的很多人,都願意把死者埋在這裡,因為卡克托克首先提出了人生後花園理念,至今尚是獨一份。他們一整套的殯葬服務讓使用者十分滿意,其優質的屍體防腐技術,更是能讓人死後幾十年都栩栩如生。


  這下好了,那裡成了黑暗的窩點,天知道能組建多少屍骸大軍。


  教廷不能沒有耐瑟瑞爾,耐瑟瑞爾不但提供各種魔法器物,還是重要的產量地,沒有了耐瑟瑞爾,教廷的軍隊就得喝西北風。原本還有萊比錫王國這個糧倉,可萊比錫從安克拉姆除了問題之後,就已經自顧不暇,今年更是入不敷出。


  所以光輝榮耀騎士團被調動了,教廷的意思是,務必要將明火撲滅,沒有據點,就沒法大張旗鼓的組建軍團,小股的黑暗力量,危害小、也比較容易消滅。


  哪知道出了獵鷹隘口被攻陷這檔子事,面子可以不要,教廷主要是擔心埋骨聖山的聖騎士被轉化為死亡騎士,一旦被對方達成,那就基本不用玩了,七國將淪陷。


  所以明知卡瑪蘭的這把邪火正在燒起來,也顧不上了,他們警告了孿河城、奔流城、以及王城的阿卡德三世,也就是繼承了弗列特五世成為國王的前森姆王子。


  至於教典軍團那邊,從孿河城起飛的獅鷲部隊為其提供給養。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務必象一枚釘子般,釘在卡瑪蘭,一旦黑暗勢力向曼恩用兵,就襲擾他們的後勤通道,遲滯其佔據曼恩的速度。


  在這樣的大方略下,尼森主教很清楚,就算這裡的所有人用生命捍衛聖殿,也不會得到榮耀和讚譽。反而極有可能成為罪人。


  「哎!撤吧!」聖殿主教,嘆著氣,懷著一份深沉的恨意,選擇了離開,沒說什麼『我會回來的』的場面話,但咬人的狗不叫,下次再來,就是騎士團而不是傳教者了。


  車隊向西,他們帶著積攢的家當,前往鐵橋堡,與教典軍團匯合,隨隊離開的還有大約四百名教眾。


  這些教眾大部分都是虔誠信徒。光明教廷的教義,是那種信仰絕對高於血脈親情的。直白的說,父母或子女是異端,那麼就會被他們揭發甚至送上火刑架。


  這次撤離,這種教義就顯現出來了,虔誠信徒好多都是拋家棄子追隨而去。


  離別場面是悲慟而混亂的,但曼恩人沒有阻撓,對他們來說,這些人已經不是自己的同胞,教廷一聲領下,父母兒女都能殺的,算的上哪門子同胞?留著都是禍害,趁早滾蛋的好。


  李雲還在路上,就知道了曼恩人自發去聖殿那邊鬧事的事,他也清楚,這裡邊必然有邪惡爪牙鼓動的因素在裡邊。


  他也進行了一番思考,最終沒有讓黛娜他們阻止這件事。邪惡有意將教廷的力量與曼恩人分開,可以削弱彼此,可以各個擊破。


  反過來看,就算邪惡不怎麼做,曼恩人也無法與教廷一條心。


  教廷或許會放緩對曼恩人的處置,但必然會拿曼恩人當炮灰使,去跟瑟維斯斗。


  之所以這麼篤定,是因為曼恩人的全體被獻祭問題,牽扯著一個大秘密。


  女神的長期委託,就是調查這件事的真相。而他覺得,教廷應該是知道一些重要情報的,這點從教典軍團兵發曼恩的時間就能看的出來。


  軍隊發兵,往往準備工作很早就開始進行了。這就是說,男爵還沒有死,教廷就已經聽到了風聲,又或不知瑟維斯的存在的情況下,便已經打算對曼恩動手。


  他個人傾向於後者。因為如果真的事先查知,教典軍團就不應該忽略卡克托克領,以至於被截斷後路。


  不管怎麼說,教廷對曼恩人的態度都已經定性,無非是直接殺驢或卸磨之後殺的差別。


  這事有了判斷之後,他就將之丟到一邊了,教廷的問題可以滯后研究,當前最主要的是趁著這次機會,把這些年曼恩領積累的各種問題清理一遍。


  然而不久之後,他又聽到追蹤情報,尼森一行吃掉了大半個四葉草傭兵團,然後繼續向西而去。


  他能想象的到,尼森主教向需要一個美好前程的傭兵們畫餅了。儘管很多人都意識到這是教廷在利用他們,可對他們而言,能比利用都是好事。人生的三大錯覺之一,就是我可以反殺,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是那個幸運的,可以在極端的淘汰賽中撐到最後,尤其是四葉草傭兵團的那幾位指揮官,他們覺得自己指揮的戰力,可以為他們砸出一個結果。所以教廷的大旗一出,他們就把自己賣了。其中所包含的渴望,一點都不比普通曼恩人想要當貴族的渴望低,以及盲目。


  四葉草傭兵散去大半,剩下的小貓三兩隻可能也覺得自己沒法混了,又受了尼森不算是危言聳聽的言論的影響,最終選擇了消失。


  這兩年,耐瑟瑞爾的治安環境日漸敗壞,滋生了匪盜,也讓傭兵行當變得火爆,他們倒是不愁再找工作。


  走就走吧,現在曼恩人也的確養活不起雇傭軍了,之前羅根所言的『爛船三千釘、這麼大領地不差你們那點』更多的是為了穩住那些人。


  關起門來,迅速搞定自家事。


  首當其衝就是領主繼承,沒有必要再以什麼領主府政令了,直接推凱恩上位,黛娜攝政。


  不服?誰不服就走人,月亮井的井水不會派放到他那裡,月神的賜福也會不降臨到他身上。


  豐收女神成為月神,這不是賣萌,而是將古代精靈的信仰教義搬了過來,為什麼能搬用古代精靈的信仰教義?因為有凱恩這位半精靈做媒介。


  這個世界的神分為三類,首先是原始神靈。或者說,與世界一起誕生的生命。


  原始神靈目前主要有兩位,就是月神艾露尼,以及戰神薩塔姆。


  戰神薩塔姆在遠古發生的第二次神戰後,陷入長寂,無法再回應信徒的祈禱,由其原本的造物代為操持,收聚信仰,回饋神術,這就是太陽神西米格。


  艾露尼和西米格,都是那種不需要任何信仰,也可以活的相當滋潤的存在。所以相對而言,他們的人間信仰組織,玩票性質很濃重。


  對大多數人而言,信仰的主要作用之一,就是讓人們擁有一個美好的希望。未來去神國,不用受苦了。


  但這個是不確定,魂魄被摧毀的例子太多,並且被招魂奴役的例子也不少。


  也就是說,你信了,並不能保證一定能達成願望。這個世界的眾神沒有形成完善的體系。


  這就使得信仰的吸引力下降了許多。


  而且,信眾集體被黑在人類世界也不是一次兩次,不用往遠了說,就是去年,發生在萊比錫王國安克拉姆慘案可是轟動七國的。八十多萬平方公里,總人口超過12萬的農業行省,遭受瘟疫,成了第一大墳場,那裡的信眾有幾個跑了的?不但沒去神國,反而越是虔誠的,越是凄慘,各種負面新聞刷了大半年,連偏遠的曼恩領都遍傳。


  人們自然會想,信神有什麼用?


  而托比?弗戈斯,給了曼恩人一個現實的理想,成為貴族。


  於是曼恩人很現實,神也信著,祖也敬著。


  信神是為了神術之類的實利,以及求個可能實現的人生後花園,敬祖是因為這個傳統,可以讓自己或自己的子孫成為貴族,過上好日子。


  這個世界的各個神系,都沒有發展出比較完善的告解體系,也就是說,信仰的另外一個極其重要的、扮演精神垃圾桶角色的原始版心理醫生還沒有出現。這也是傳教開展的一般般的一個主要原因。光明教廷勢大,最大的原因是聖光對於每一個光明生物而言,都有著天然的親和力。另外以之為基礎的戰鬥體系,是人類依仗的力量。


  薩蘭諾世界的第二類神,可以稱之為外來神。比如說讓薩蘭諾由混沌變成秩序的泰坦諸神,以及黑暗三神。


  前者早不知道跑到哪裡繼續改造世界去了。而後者,它們是諸位面的共有神,不是整天光指著在薩拉諾搞事解悶過日子。


  第三類神,稱之為代理神。森之龍神,就是一個好例子。實際上它們是外來神的造物。神是它們自己給自己封的。基本跟原始神靈一樣,沒有信仰也照樣活的挺好。


  其實要是硬說,還有第四類,就是人造神,他們想建立神國,想通過信仰不朽,這些神性生物,跟原始神靈、外來神有直接、間接的關係,他們的追求就是更高端,就像曼恩人追求成為貴族一樣。


  在某個遙遠的位面,黑暗三神就面對一個類似於薩蘭諾之未來的世界。


  在那裡,也有耐瑟瑞爾,大奧術師,大魔導師,讓城市上天,狠一狠還能吊打神靈,但後來被崛起的諸神給滅了。


  有了魔法女神,有了魔法網,施法再也不是只要掌握技術,只要有能量,想用多少用多少了,而是靠記憶法術位,這樣成為施法者的確更容易,也更安全,不會動不動就法術模型崩解,能量超載,但也等於是被關進了籠子。


  跟大奧術師、大魔導師比,那個世界的所謂的傳奇法師也不過是渣。這點,從李雲過去連災禍之神都能騙就可以看出端倪。


  他的騙術支撐點是什麼?胡里奧加茵格拉瑪的死靈技術。也就是說,茵格拉瑪只要膽肥點,也完全能做到李雲所做的事,甚至做的更好。


  李雲那作法多少有點小人得志、無知無畏的成分,災禍之神若是把殲星艦開來,沒人哪個神能替他、或願意為他頂鍋,他就得妥妥的死無葬身之地,薩蘭諾上的眾多生命或許都得為他陪葬,只要災禍之神賭這口氣,就能做到。雙方所管轄的區域,掌握的資源以及技術,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視野從超級宏大的多重宇宙回到薩蘭諾東大陸耐瑟瑞爾王國東南的曼恩領。至高神眼中螻蟻一般的存在正在玩著一場類似於螞蟻搬家的遊戲。


  冬天的腳步已經走近,周圍的環境十分險惡,生存的需要,讓人們不得不放棄一些過去不肯放棄的,用現實的態度面對眼前的難。


  凱恩上位后,緊接著就是清洗。


  叛徒自不必多說,貴族們因為整個事件中的拙劣表現而被清洗了一批,才是重點,比新男爵繼位還要重要的重點。


  貴族們對此的反應自然是激烈的,用某貴族的話說:「明著拿自己人開刀,這有點壞規矩。」


  何為自己,自然是同一階級。弗戈斯家也是貴族,貴族之間可以明爭暗鬥,但高舉屠刀就太過了。


  黛娜是這樣解釋的:「的確,一般情況下,貴族做錯事,有豁免權。進行勞役、金錢的處罰也就是是了。但這次不同,這次是砸碗掀桌子,是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失去飯碗。選擇了這麼做,就是對所有人的背叛,這次不從重從快處理,下次還會有人鋌而走險。成了就大成,不成也不會丟命。要是可以這麼搞,我都想試著把你們都除掉,盡收曼恩領了。那多好,新貴都是我封上來的,都得承我的情,我把從諸位那裡收上來的財富一發,皆大歡喜,屁股下的座位穩了,還能撈一筆。」


  眾貴族聽的一頭汗。他們聽出弦外之音了,弗戈斯家的這位攝政者,深恨貴族們在爵位傳承過程中不作為、甚至拖後腿的表現,巴不得他們送上理由讓她用刀呢。畢竟發展到現在,弗戈斯家的財產縮水了60%。而他們,雖然房子被燒了,但人還在、地還在、生產工具也在,損失遠不及弗戈斯家。


  好吧,那就制裁吧。


  於是曼恩人,或者說這個時代的人殘忍兇狠的一面顯現了出來,埃爾默的家人,從老到小,活活燒死。不戰而逃的安奎爾、卡萊科的家人,鞭刑,然後貶為佃戶。這鞭子可不好挨,鞭梢的穗子里都有鐵鉤,一鞭子下去,那是鐵定要颳走一層肉的,身子弱撐不住,打死也就打死了。


  領主發了狠,民眾看的心中凜然。貴族都能這麼處置,下面的就更不用說了。凡是家裡出了叛徒的,視情況而量刑,最輕的都是處罰三代做佃農贖罪。


  黛娜當眾表示:「這都是你們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你們說你們完全沒有察覺讓別人怎麼信?就算你們真的不知,連坐的罪也必要落下。這是第一次,量刑還是輕的。從此以後,誰要有這心思,先把自家人都殺了吧,否則一旦發現,其家人必處以極刑!」


  至於那些通過祛毒而挖出來的邪惡爪牙,死法則堪稱恐怖,一根食指粗細的木錐,其功效跟猩紅之牙類同,但抽取速度要緩慢的多,受刑者花了三個日夜,才在痛苦煎熬中慘死,這些人被掉在路燈桿般的木製十字架上、立於道旁供所有人觀瞻。


  普通人投靠邪惡,還多少情有可原,日子過的的確有些苦,尤其近幾年。


  可貴族圈出了這麼多叛徒,比例之高令人髮指,人們不禁問,這是怎麼了?這還是人類的天然領袖,領導大傢伙開闢、保衛家園的貴族嗎?邊境地區,竟然發生這樣的事,莫非都瘋了不成?


  李雲在閑談時給出了答案。原因有二,一曼恩領最具代表性的成為貴族的理想實現了。二有文化開眼界了。


  黛娜等人一開始還沒品出味來,細思極恐。


  普通人覺得貴族等於美好人生,貴族們自己並不覺得。他們有他們的難,他們也不象普通人那麼容易被忽悠,一門心思的勤勞奮鬥,幾十年如一日的過單調日子。


  邪惡在這種時候給他們畫了一張餅,於是他們的就從了。


  黛娜問李雲,這個問題怎麼解?

  李雲說,自古上智下愚少事,而中庸者常自擾。貴族想要下愚是不可能了,那就盡量上智。順著這個思路做吧。


  這都是很長遠的事,需要一代代人修正調整,最終才能形成體系。李雲不愛攙和這些,也攙和不起。


  他現在主要惦記的是女神給的任務。


  跟過去臉皮夠厚不同,現在的他還是比較有責任心的,身上背了債,就努力想辦法去還,女神沒有虧待他,需要他做的事,也不是什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黛娜也看出點李雲的心不在焉,可她現在的確是什麼都缺,於是又請教比較現實的問題,民眾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月神聖殿已經在建設了,地點就是光明聖殿的舊址。


  有人提出眼下千頭萬緒、到處缺人力,要不把光明聖殿直接頂上去得了。


  李雲說不行。神不是廁紙,需要用就急著找,不用就隨便扔哪個旮旯。現在正是表達態度和誠意的時候,月神殿必須是民眾一磚一石建起來的。


  於是人們拆掉光明聖殿,一磚一瓦的重建了月神殿。總計用了三天時間。


  這個事情後來漸漸傳開,所有神的聖殿、聖所,都是這麼搞,包括光明教廷。以前都是找強大的施法者,化泥為石什麼的怎麼宏大、怎麼絢麗怎麼來,為的就是展現神的偉力。之後不慣著人們了,愛信信,不信滾,若是連最基本的誠意都沒有,有的只是需要時索取的一雙雙手,以及為了更好的牟利而進行的另類投資,那你找別家吧,有那些邪神、半神什麼的,全指著信仰成神呢,他們那裡熱鬧,時不時舉辦個血祭,再煮點奇怪的肉,開個吊絲版的海天盛宴什麼的。


  這不是冤枉人,夜女士的信徒們就這麼搞,號稱是打破倫理的枷鎖、釋放真正的自我。山洞、篝火、瘋舞、食人、交-媾。越是貧窮困苦的地方,這種把戲就玩的越熱鬧盛大。


  這些李雲都見過,在古代、第一次、第二次工業革命等不同的時期都見過,這一定程度的塑造了他兇殘冷酷的一面。


  如今這些不美好的就被他刻意封印了。可心中仍有些痕迹,讓他下意識的不去碰觸,也影響著他的決定。富人易放縱私慾,窮人也不等於良善,若是無原則的同情弱者,不但害人、也是害己。


  憑著心底抹之不去的記憶烙印,他就覺得現在的幾種主流信仰失之嚴肅。


  人類並非精靈,相對短暫的生命讓他們總有種時不待我的急迫感,它讓人類這一種群崛起,也讓人類內部充滿了各種由慾望和浮躁引發的問題。


  在這樣的背景下,月神的固有教義就顯得太寬鬆了。聖光更是被俗世綁架,成了維繫特權的工具。


  而太陽神是個只知道戰戰戰的貨色,他的信徒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們沒辦法解決問題,但我們可以摧毀問題。


  所以他在建立月神信仰的支系教派時,在教義方面進行了調整。等級、獎懲、十分露骨的兌換系統,就差明碼標價了。


  聖殿建好,他以月騎士的身份,通過感召儀式,簡拔了幾名神職人員,而後開啟了一系列宗教活動,包括祛毒。


  月神殿女神像下面的池水擁有恆定的月亮井水效果。而且聖殿中月華常在,能夠鑒別生命,邪惡爪牙,身上都浮動著一層毒綠色光芒,代表他們是腐蝕系的邪惡信徒。


  通過閱讀和走訪,李雲進一步了解了曼恩領的過往,並且意識到了屍骸的隱患。


  曼恩領在耐斯邁設有一個情報站,安克拉姆不死泛濫,攻破獵鷹隘口的消息送達。


  他以一個精通黑暗系術法的施法者角度去理解這消息,首先想到的就是安克拉姆的不死生物不但沒有被剿滅,還完成了落地生根、升級突破的壯舉。


  這一認知讓他感到不安。尤其了解了卡克托克的歷時之後,他愈發覺得,瑟維斯所謀頗大,加以時日,卡克托克的屍骸,會成為其手中的一支恐怖大軍,而起屍喚靈的手段用在曼恩,將會造成一場新的災難。


  他必須提前除掉這隱患,更何況以他現在之能,屍骸是可以化作力量的。


  與瑟維斯或其他邪惡採取的凌霸方式不同,他在動用屍骸時,必須考慮人們的情緒,尤其是在敬祖的曼恩。


  於是在一番思忖構划后,他借月神信仰儀式,推出了靈位牌這種玩意兒。


  在曉以利害,並將之與信仰捆綁之後,曼恩人同意了讓靈位牌加入日常生活。


  從此以後,曼恩人的喪葬儀式多了一道聖禮程序。屍體會被月火燒掉,而精神長存,寄託於靈位牌中,等待前往神國。


  這種喪葬習俗,代替土葬、墓葬。


  具體用某曼恩人所理解的話說:「活著時有馬高鐙短,死後也未必能順意。去不了神國,又沒地方去,主墓穴就不入住靈位。兒孫每日祭拜,吃香火保住意志不散,然後再說其他。真要走不了,兒孫積攢功德,也能送其去神國。萬一有壞人來了,帶著靈位也比較好跑路。要是象過去那樣,被邪惡給復活了從墓里蹦出來,是該殺呢還是不殺呢?」


  如此一來,敬祖這條習俗再次被強化了。養兒不僅能防老,還能讓兒子幫一把送自己去神國。善待子女、重視家教、勸人向善,都在這裡邊了。


  並且,信仰也跟著強化了,從生到死到身後事,女神一手包辦今生來世,或者還得加上父祖其人的膽子需要攢功德,不信行嗎?

  這就是嚴肅了教義后的一個體現,這是一場用一生來投資的買賣,平日分紅利,死後算總賬,雖然這濃濃的交易味顯得庸俗,可人們卻很認可,因為他夠直觀,而且賬很容易算。


  至於功德是什麼,其實就是教義中倡導的那些個普世倫理美德。


  這點子,還是曼恩人積分成貴族的法則觸動而萌生的。女神在聽了全套章程后,雖然覺得有些漏洞,但大綱不錯,操作性強,她尤為喜歡的一點,就是這教義條例中透露出的針對人的慾望、惰性、賤性所做出的分析和調整。


  李雲說,自然世界,包括人,都是向著一個熵增方向發展的,也就是混亂和無序,而要想秩序、和諧,就得不斷進行減熵,規則、以及執行規則的力量,就是一種直接的減熵手段。所以象人類這種高速熵增的群體,減熵的力度要大,要跟上節奏。規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能源的供給和利用。


  文明每上一個台階,能量的利用就會提高一個等級,否則無法平衡高級文明的熵增。反過來,如果是高級能源運用,對低級文明進行調控,就是現在的薩蘭諾大陸的普遍現狀,神奇的技術,操控神奇的能量,達成高等減熵,這就是魔法。比如魔法造水,魔法麵包,魔法造屋等等。


  也正是因為存在這種居高臨下式的減熵手段,造成了大量的衝突,因此若是以自然萬物的和諧互動為目的,調控就是必須的。具體就有信仰、以及神術做起。再具體,就是不能象以前那樣撒手由下面人折騰,或當爛好人。人管理不過來,那就設計一個程序組,保證運轉的公正性,時間長了,自然管教過來了,也就秩序了。


  女神說,那你做吧,以實驗田的方式,我提供支持。


  女神的支持,一個是神國土地,用以收納靈魂,另一個就是信仰網路,用以進行信仰互動,處理信息數據。其中最累的活兒莫過於編程。


  最終李雲還是選擇了挑起編程的重擔,他本能的覺得這樣的工作機會十分難得,對他的未來大有裨益。


  這其實就是賺賣白菜錢,操賣白-粉心,說好聽點,這叫參與打理信仰事務的見習神靈。


  有了月神信仰打底,其他就順理成章了。村村都有月亮井,不同於他之前建的那種,這種月亮井稱作月亮深井。它與吃水的水井合為一體,並且沒有月門,而是月桂樹。


  所謂吃水不挖挖井人,每次過來打水,自然會彎腰低頭,順便祭拜下代表女神的月桂樹,想想女神的好,一趟車的事,不難做對吧。


  並且這井水不用擔心乾涸,被下毒,井水甘甜潔凈,能解毒,常喝還能益壽延年,這多合一的貼心功效也是沒誰了。


  而作為女神,也不用派專人去打理祭壇,住民們會自發的愛護。


  天天用水而信神,早晚祭拜而敬祖。這套章程,也算是充分照顧了曼恩這片土地的民情。


  見李雲做的辛苦,成效還好,女神嘉獎了他一株銀月刺槐,這刺槐一身寶,木可寄養靈魂,葉和根可解邪能之毒,花可釀酒入葯,莢果則可以將陽光生物馴化成明月坐騎,黑暗生物馴化成幽月坐騎。


  其他的都還好,莢果的作用著實逆天了些,李雲算了下,這個世界大約四分之一的動物都能變成坐騎,這是個能讓那些花費無數代人的心血馴養出具有種群文化特色坐騎的智慧種族全部哭出聲的奇物。


  李雲很開心,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裡游的,以後他再也不用為坐騎單一而煩惱了。


  另外一大實惠,自然是屍骸、骨骸。


  吸取的生命能量,基本上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了,但用月火焚燒掉的屍骸,卻構成了材料庫。


  女神不願意沾這東西,就便宜了他,而有了信仰渠道,他的死靈材料可謂源源不絕。


  如今的他不會使用死者祭壇,也就不能從死界那邊換材料。況且死界是災禍之神的,那是別人的材料倉庫,這個是自家的。他可以通過神靈代理的身份,對材料進行粗略的整合,以打造神國的另一面死寒丘陵,還有一面則是靈魂的棲息地,血月曠野。


  這個小小國度就在女神的月海的東側,以島的形勢孤立於旁,由一根需要十二人合抱的銀色鎖鏈拴著,宛如菜板旁的一粒黃豆般微末。


  李雲覺不在乎,他無法抵達那裡,僅僅是以一種玩沙盤的方式,對那裡進行粗略的塑造,這種玩法對他而言新鮮而有趣,但編那個信仰程序太累的時候,他就會調出沙盤玩一會兒。


  連著一周時間,他都是這般度過的。


  曼恩領經過這次大的梳理和整合,人口分布和結構都有了很大的改變。


  總人口為23000餘人,也就是說,撇去新蘭卡的4500人,有差不多4000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失去了,包括跟尼森主教離開的。


  新的人口分布,集中於艾隆大道一線,藍夜堡、鬱金香鎮、大晴空村,加上凱藍村、拉特沃,總計安頓了將近12000人。十字軍的家屬,差不多都在這裡了。


  弗戈斯家族的農莊,主要恢復了過去的東區三農莊,以及北區的紅樹農莊,東區三農莊都在台地上,可以說東區最富庶的土地,而與之比鄰的紅樹農莊也不差。4個農莊,1300人劃出去了。


  從這個布局上就可以看出,新的曼恩領,將重心移到了西區和北區。


  介於羅根的表現,他被晉陞為爵士,並且由男爵幫助,將其封地拉特沃,建立成鎮級規模。


  當然也不是一味的獲得,羅根的二女兒是叛徒,曾刺殺黛娜。黛娜以連坐為由,撤掉了羅根在十字軍的統帥職務,改為教導隊總長。這是新成立的一個部門,為的就是培養優秀的十字軍基層軍官和士兵。


  一批表現傑出的十字軍上位,在李雲的建議下,黛娜一口氣封了六個騎士,其中就有卡里斯和本,另外四個也沒有掌握能量,不要緊,有戰紋幫助解決問題,至多半年特訓,他們在能量運用方面就絕不比任何正牌騎士差,而一次次生死之戰中歷練出來的經驗,以及指揮能力,則是他們寶貴的財富。不過李雲還是建議他們有空補補理論課。


  本的封地是碎石農莊,那裡的土地雖然不太好,但占著道路便利,未來拉特沃變成鎮,灰葉森林南端必然要建立軍鎮,再加上未來與蘭卡之間的貿易往來,其前景還要優於鬱金香鎮那邊。將本的領地定在這裡,也是希望他能夠把這條路給看住了。


  冊封這六個實土貴族,再加上要支持拉特沃建鎮,弗戈斯家在南區就只剩兩個農莊了,再加上藍夜堡的一些產業,算下來,弗戈斯家的財富縮水60已成定局。


  在這樣的情況下,十字軍的正規軍總人數定在了2100人,再加200人的教導隊。另外就是以護衛隊為核心,建立了300人的警備隊。充當警察角色。


  十字軍仍舊採用三班制,只不過有了警備隊,領地又縮減,巡騎取消了,成立了機動作戰部。


  在進行人口整合梳理的同時,李雲找上了奔流狼人,很直接的告訴他們,現在有個機會讓你們奔狼部族落地紮根,干不幹?

  當然干,所謂落地紮根,就意味著農墾的到來,就意味著全部人化,早就這一天了。


  李雲說,那你們就得是月神信仰者,並且發下世代遵奉的誓言。


  奔狼部族的狼人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主要是蘭卡的聖香柏和月亮井所代表的體系能力太強,他們也早就想找個真正靠譜的靠山了。月神肯接納他們,他們還有什麼挑三揀四的?


  於是奔狼部族開始移民,就在原本的南區最南端,建立了一個南北窄、東西長的領地,包括一個鎮子嘯月,以及三個村子,由此算是替曼恩人守住了南線。


  其實即便是這樣,曼恩南區仍舊有領地不得不撂荒,因為沒人種。東區也有,但因為土地貧瘠,人們相對的不那麼心疼。


  這也是無奈的事,發展到這一步,之前掠奪的人口已經不適合再還回來。現在曼恩雖然人口損失了三分之一,但包括土地矛盾在內的內部矛盾基本解決,未來只要沒有什麼大災大變,領地呈上升態勢將是必然的。


  奔狼部族信仰月神,這也是李雲專門跟女神談了才決定的。女神的態度是無可無不可的,但他覺得說清楚,狼人這一系,還是比較有潛力的,如果不能給予有力的管束,他們很容易就會投入邪惡陣營,若是跑到後方搞襲擊、打游擊,用詛咒之血感染人,那就太噁心了。


  女神順著李雲是思路一想,的確,這種帶有傳染性質的種族,很容易破壞薩蘭諾世界的生態結構,能約束還是約束一下,反正成本也不高,做的好說不定還有驚喜。


  而如此一來,李雲不用苦X呵呵的一個個用原血戰紋來達成人化了。遵奉誓言的約束力絕對夠強,量奔狼部族也不敢違背。


  狼人的加入,將銀嗥狼帶入了曼恩領,後來曼恩人稱之為月狼,當獵犬養,但實際上狼野性十足,即便融入曼恩領,也是象與狼人那種,是夥伴關係,不是奴僕。這使得曼恩人的風氣也漸漸向野性靠攏,變得更加彪悍,最終跟狼人融合,成了曼恩狼人,這是后話。


  人員安排好了,三大問題有待解決。一是住,二是吃,三是用。


  住,不僅僅是房子那麼簡單,還有工事。整個曼恩領,尤其是南北線,需要開工的工地太多了。以曼恩人的產能,干到明年這會兒也無法達成目標。


  然而時間有限,飛影傳回情報,教典軍團在匯合了尼森一行后,已經在鐵橋堡站穩了腳根,瑟維斯在先後兩次損兵折將后,已經於昨日,也就是藍夜堡大戰之後的第9日,主動撤圍而去。


  用腳想都能想到,在一番簡單的整頓之後,瑟維斯恐怕就會率軍來『拜訪』曼恩領了。畢竟他對這塊肥肉垂涎已久,花了那麼多年精心烹制,哪裡可能輕易放棄。


  黛娜、一幫貴族,都找不到結解決的辦法,於是再次找李雲,「大人,您給出個主意唄?」


  李雲說:「你們這是拿我當無所不能用啊。合適嗎?」


  黛娜腆著臉說:「是不合適,可現在是真沒辦法了。現在已經十月末,一個月內若是搞不定住所,就會開始死人。可現在人們手中什麼都缺,哪怕是搭帳篷,都沒有足夠的材料,況且帳篷也不能作為舊居之所。卡瑪蘭一年兩個雨季,12月就是寒雨季,那種冬雨的冰寒,帳篷扛不住的。」


  羅根他們也在一旁幫腔:「溫度一降,人們就得吃更多的東西維持體溫。領地里的糧食,算了算只夠吃到明年四月中,有了房子,就能剩點出來。而且現在工具缺乏,想建房也快不起來。」


  李雲實際上是有辦法的,女神給了套整套的技術,可以說聖香柏,就是魔法版的MCV,拓展開來,那就是精靈族的自然文明之黑暗篇。


  但他不會再說他行。


  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他之前跟女神說過的爛好人的問題。做牛做馬、包打天下,讓各位大爺坐享其成,他覺得不合適。


  就象月神殿一磚一瓦建起來,才有感情,才有敬意。有些事不適合越俎代庖。


  老實說,他希望曼恩人能在這次事件后,留下一個深刻的記憶,而不是一個高大上的身影。


  另外,他若是繼續無償幫助曼恩人,就等於是帶頭破壞新建立的契約體系。有免費的,誰還要付代價的?可他已對曼恩人無所求,有那麼點,也靠著信仰體系拿到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文青了。


  事後,他慢慢回味,覺得之前的整個事件,滿溢著一股拙劣的、粗暴的、想當然的正確與美好氣息。


  一直都是我認為,而不是大家認為,其他人只能在可能很不妙與他給出的貌似還好之間做選擇。


  操縱感滿格,參與感匱乏。彷彿這不是共同努力在做一件事,而是他費勁腦筋在完成一部《聖母是怎麼自干成的》的紀實報告。


  這不是他想要的,但不管是什麼客觀因素,事情就是按照這麼個軌跡發展到了現在。


  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了,玩弄別人,自己還不高興,何苦來哉?


  可又一次的,曼恩人的確是有實際困難,的確是沒有解決的辦法,這是客觀的現實,難道讓他們去死?

  他或者能吐槽一句:「世界這麼兇險,你們是怎麼活過700年的?靠賣萌?」


  但該出手,還得出手。曼恩人沒朋友了,曼恩人還失去了領袖,曼恩人自家裡除了二五仔,還被集體下了葯,妥妥的死局,就得他這樣的人蹦出來立那所謂潑天的奇功才能吊住這條命,這時候作壁上觀可是比把人家姑娘****勾上來然後在一邊看心理變態多了。


  於是李雲就開始琢磨,怎麼辦呢?


  想來想去,他說:「這麼著吧,你們跟月神借貸吧!」


  他是徹底在信仰的商業化運作道路上狂奔而一去不回頭了……(未完待續。)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