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你不是嫌我臟嗎？
宴席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後來我又和張浩兩個人一塊去江邊吹了吹風，差不多到了十點的工夫，我想著明天還要上班，便讓他送我回去。
到公寓樓下的時候，我正準備下車離開，身子卻被張浩一把拉住。
他拉著我的衣角，問我：「就這麼走了啊？也不來個臨別的晚安吻？」
我笑著回了一句，揶揄著：「你是在國外待久了吧？」
張浩對著我，連著來個三個「no,no,no」：「國外的妞可沒你這麼讓我著迷。」說話的時候，他的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著，顯得有些迷人。
我伸手上上下下仔細看了看他，不解地說著：「今晚沒喝酒吧？怎麼看著跟喝醉了似的。」
他直接罵了句娘：「靠，每次老子表白的時候就來破壞氣氛！」
呵呵，知道就好。
在打打鬧鬧中跟張浩告別，然後坐著電梯上樓，路上還碰到了一個公司的同事，詢問我今天不去上班，是不是因為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我連忙擺手說沒有，只是今天有事才會請假，並感謝了這位同事的關心。
這一幢樓是趙笛統一安排的員工宿舍，住的都是同個公司里的人，有時候我還會和相熟的同事一塊去公司上班下班。雖然只是一間單身公寓，但好歹廚衛齊全，外加一個小房間和陽台，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等到了我住的樓層后，我從包里找出鑰匙開門，只是，當我關上門打開燈的時候，整個人差點嚇了一跳。因為房間里的燈剛剛打開，我就看到一個人坐在我房裡的床上，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趙笛。他靜靜地坐在我的床上，背對著我，一句話都沒說，要不是對於他的身影之於我而言太過熟悉，我可能會以為是碰到了入室偷竊的小偷。
意識到趙笛后，我整個人才算是長舒了一口氣，一隻手按在胸口的位置上，有些驚魂未定：「你怎麼在這兒啊？嚇死我了。」
這傢伙是怎麼進來的？用鑰匙開門進來的，還是撬門進來的？
我不解地走到了他跟前，正好看到他站起身子，轉過身面對著我，問我：「約會回來了？」
原本他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我就覺得有些驚訝，如今還碰上他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差點沒把我給問懵。
我楞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什麼，想起今天下午接電話的時候，我還跟趙笛說自己要去約會來著，在晚上的時候，正好在趙氏會所跟他狹路相逢，卻把人當成是一個陌生人，就當不認識我似的，現在倒是來了，卻突然地出現在我的房間里，我但凡要是膽子小點，說不定直接就被嚇得沒氣兒了。
「是啊，約會剛剛結束。」我秉著報復他今晚沒搭理我這茬，故意對著他嗆聲。
「看你挺開心的啊。」他冷笑著看我，一字一句跟冰塊似的，砸在我的身上，「八點多走，到現在才回家，這兩個小時，你去哪兒了？」
「我去哪兒了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就是跟人睡了也和你沒關係！」明明昨天還帶著潘可兒回家吃飯，現在卻來質問我的事情，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聽到我的話，趙笛都快氣炸了，他一把拉過我，直接把我甩在了床上：「和別人睡沒關係，和我睡也不成問題了？」
說話間，他已經開始脫起了衣服，眼看著他就要朝我俯下身子，我忿忿地看著他：「趙笛，你他媽的混蛋！」
「能被別人碰，就不能被我碰了？」
「你怎麼那麼無恥？」
他輕笑了一聲：「我還下流呢，你不知道？」
七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很多東西。而我在再次見到趙笛后，也覺得他似乎和我印象中的那個人似乎越來越遠。
是因為憤怒嗎？
還是因為……純粹的覺得不值得？
他和我談了那麼長時間的戀愛，雖然有時候兩個人一塊躺在床上，但從來沒有碰過我。我們在最純真的年紀相遇，他尊重我，也愛護我，不捨得碰我。只是，我最後還是離開了他，墮入到北京那個燈紅酒綠的地方，過著放肆的日子。
我再也不是曾經那個純潔的洛秋，若說之前的我像一朵純白的梔子花，現在的我，就如張浩所形容的那般，是一朵帶刺的毒玫瑰。
我變了，他也變了。
城市的愛欲將我們沉淪，至此墮入無間地獄，只是在最後一刻，我還是不想拉他一塊下地獄。
「你不是嫌我臟嗎？你要我陪你睡，可以，不過，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我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不讓趙笛看到我打轉的眼淚。對於我而言，那是一段如鮮血般淋漓的噩夢，終極一生，我都不願再回想。在別人眼中，覺得我什麼都有，自信異常，殊不知，在趙笛面前，在這個我喜歡了這麼多年的男人面前，我一直都處於自卑的狀態。
一個自尊心特彆強的人，他好勝，但與此同時，他心裡有一塊地方，已經有著一層不為人知的傷口。
如我所料，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放開了我，半敞開的襯衫，還能看到他健壯的腹肌，帶著致命的誘惑力。只是，就跟那次在總統套房裡一樣，這一句話，足以讓任何一個熱血沸騰的人一下子對我失去興趣。
他暴怒地問我：「第一次給誰了？」
面對這個問題，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索性一直閉嘴裝沉默。
見我沉默著，他一手捏著我的下巴，用的力度之大，幾乎要把我的下巴給捏碎：「我他媽問你之前被誰睡過了？！」
依照他現在暴怒的樣子，我絲毫不懷疑，在他知道這個名字后，他會毫不猶豫地直接就上門去砍了那個人。
我抬眸看著他，眼神淡淡：「趙笛，你現在追究這些還有意思嗎？」儘管我感覺自己下巴的位置特別的疼，但此時此刻，再多的疼痛，哪裡及的上心裡的傷口。
我看到他摔門而去，不帶任何的眷戀。而我一個人，則是守著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和凌亂的衣衫，覺得從窗外呼嘯而過的寒風似乎都帶著諷刺的意味。整個過程中，幻化的就像是一場夢境一般，一直到發現房間里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才感覺到一切竟有種詭異的真實。
不知在床上坐了多久，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十一點半了。第二天一早還要起床上班，想到今天已經請過假了，明天不好再缺席，即便沒什麼睡意，還是強迫自己躺到床上睡過去。
迷迷糊糊間，就在我覺得自己快睡熟的時候，我感覺到房門那邊傳來一陣響動。我沒拉窗帘，外面的月光傾瀉一地，從外面漏進來，隱隱地照著房間的地板。
我看到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然後一步步走到了我的床前。
是趙笛。
我對他的熟悉，遠遠超過對於我自己。
即使我不說，但並不表示，我的心裡真的就沒有他的一席之地。事實上，我的心被他佔據的滿滿的，剩下的一點兒都塞不下其他人了。
只是，他現在怎麼又回來了？
就在不久前，他被我氣的摔門而去，我甚至還記得他當時鐵青的臉和暴起的青筋，顯示著他未曾爆發的憤怒。我以為他走了之後，便會就此離開，我一次次地推開，一步步將他推得更遠，但到了最後，他還是回來了。
他快被我搞瘋了。
我知道。
因為不單是他，就連我自己，也差不多快瘋了。
我和趙笛的這段感情，放不開，舍不下，可偏偏卻不可能在一起。
我問他：「你怎麼又來了？」
他走到了我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我的全部身軀，說話時的聲音沉沉：「來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