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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賜她名

  包公公吃了一驚,忙道:“情妃娘娘請息怒,奴才隻是……隻是奉命行事。”


  “好了,妹妹不必為難公公。”倒是賢妃說了話,她拉住了情妃,朝包公公道,“那就有勞公公照顧皇上了。都回去吧。”


  情妃還是一臉的不服氣,不過賢妃都如此說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麽,低哼了一聲,與賢妃一道轉身離去。剩下的人,見她二人離去,忙一個接著一個跟著出去。


  婉寧不免朝包公公看了一眼,見他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回頭朝她道:“進去吧。”


  婉寧跟著他入內,才發現太醫們都已經回去了,裏頭竟連一個宮人都沒有。內室置了很多的暖爐,婉寧入內之時便感受到了那撲麵而來的暖氣。上好的檀香從掐絲香爐裏緩緩升起,嫋嫋地散在了空氣裏。


  二人繞過了屏風,婉寧忽聽得包公公驚呼一聲,抬眸的時候,瞧見龍承燁坐在床邊。包公公衝上去,低聲道:“皇上,皇上還是躺下休息吧。”


  婉寧怔了下,隻好上前,跪下道:“奴婢參見皇上。”


  龍承燁不理會包公公的話,隻開口道:“你先下去,朕和她待一會兒。”


  包公公見他的神情堅定,此刻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應聲下去了。


  屋內隻剩婉寧與他二人。


  他不叫起,婉寧隻能跪著。


  深深地低著頭,連抬頭都不可以。


  也不知多了多久,床上之人並不過來,他的呼吸好輕啊,若不是此刻安靜得出奇,婉寧幾乎要聽不見他的呼吸聲。


  屋內的氣氛似是有些尷尬,仿佛是過了半世紀的光陰,婉寧才聽他緩緩吐字:“朕沒有力氣,過來扶朕一把。”


  婉寧忙應了聲,抬眸之時,見他已經伸手向她。婉寧忙起了身,上前,才要觸及他的手,卻見他飛快地抓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攥上床。


  “啊——”


  婉寧輕呼一聲,不是說沒有力氣麽?又何來這麽大的力氣?重重地摔在他的身邊,婉寧驚恐地回眸看著他。


  他的麵色,一如既往地蒼白,纏住她的手指,依舊沒有放開。婉寧不曾低頭去看,卻依舊感覺出來,那消瘦骨感的修長手指。


  他的另一手,突然朝她伸去。


  “皇上!”婉寧嚇了一跳,驚慌地想要側身爬起來。


  他的聲音傳下來:“從沒有人,敢違抗朕。”淡淡的音色,竟然夾雜了幾分的溫柔,卻又讓人聽了生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來。


  婉寧不禁怔住了,停下了意欲起來的動作,她鼓起勇氣抬眸看著他,開口道:“奴婢不敢違抗您,方才……隻是本能。”咬著唇,如今他再想做什麽,她不會再逃。


  龍承燁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半晌,才聽他突然輕笑起來,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他輕啟了雙唇:“好一句本能,真有意思。”他分明是笑著,很柔很軟的笑,可是那眼底卻是冰涼冰涼的,宛若是一潭沉寂多年的湖水,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


  他的手指,從她的臉頰,一路輕撫而過。最後,停留在婉寧白皙的頸項處。


  婉寧有些心悸,第一次,有一個男人這般碰觸她的身子。


  她與雷無神,不過是一場交易,她甚至是期待他碰她的。


  而龍承燁,他讓她害怕。


  不自覺地僵直著身子,婉寧不知究竟該怎麽辦。他是郢國的皇帝,她不能反抗。否則,她隻會死得很慘。


  “朕沒有見過你。”他突然開口說著。


  強將思緒拉回來,婉寧點著頭:“奴婢是今日入的湛王府。”


  聞言,他淡淡地“哦”了一聲,繼而又笑:“湛王身邊,總也缺不了美人。”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直直地看著婉寧,嘴角牽著笑。


  婉寧垂下眼瞼,小聲開口:“皇上後宮佳麗三千,才是個個絕色。”


  他微哼一聲道:“朕可不是在誇你。”


  “奴婢愚昧。”暗自咬唇,她真是大意了,他什麽意思,她根本猜其不透,又何苦去接他的話?


  他的手指輕輕一動,身子隨即俯低,在她的耳畔低語著:“你可知,這世上有一種人,需要靠飲血活命。”他說這話的時候,置於婉寧頸項的指腹,仿佛在那一瞬間變得滾燙。


  婉寧被他說得渾身一陣戰栗,不可置信地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他的眼眸似在隱隱地閃著光,他的雙頰是那樣的蒼白,活像是失了血,正等著吸食人血來補充精力。


  婉寧越是想,心裏越是驚慌,她悄然握緊了雙拳,驀地又想起了他的病。難道說,郢國皇帝,竟然得了這樣一種怪病麽?

  龍承燁卻突然笑起來,再次坐直了身子,輕咳一聲道:“朕嚇到你了。”


  婉寧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他示意她起來,又言:“你不會真讓飲血者飲過血吧?”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依舊落在婉寧的頸項處。


  婉寧才猛地想起,她的頸項受了傷,因著傷口不深,所以並未包紮。其實,很明顯,是利器劃過而留下的傷口。他既能如此問,便是起了疑心。


  婉寧從容地起身,而後跪在他的跟前,低下螓首:“是奴婢自己劃破的。”


  “自盡?”他的俊眉微佻,凝視著底下的女子。


  “奴婢是蒼國的宮女。”思慮良久才說出這樣的話,婉寧隻是覺得這個身份能更好的替自己去圓謊。


  這一次,他並沒有馬上接口,而是隔了會兒,才笑著道:“雷無神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將你送給湛王。”


  蒼國的俘虜,是要交由皇帝一並處置的。


  婉寧低了頭不說話。


  他忽然問:“你叫什麽?”


  “晚。‘漁舟唱晚’的‘晚’。”婉寧學著雷無神的話說了一遍。


  “晚……”他念著,聲音緩緩地低下去。半晌,才又道,“換個字吧,叫婠婠,美麗的女子,這個名字挺配你的。”


  “謝皇上賜名。”婉寧俯首。什麽“晚”,什麽“婠婠”,與她來說都不是主要的,叫什麽不過隻是個代號罷了!

  蒼國滅的那一刻,她連趙婉寧都不是了,又何必還在乎一個虛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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