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夜驚心
他替她吸出毒血,一口接著一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將最後一口毒血吐掉,湛王倚著身後的樹幹長長鬆了口氣,一麵道:“這林子裏,這種毒蜘蛛很多,尤其是晚上。”聽他的話,他倒是清楚得很。
婉寧不免心下一驚,怪不得太後會那麽奇怪要她來這裏采集夜露,原來竟是因為……
婉寧忍不住深吸了口氣,可太後為何要這麽做?
“嗯。”身側之人微微哼了聲,婉寧忙回頭,見湛王的肩頭微微滲出了殷紅之色來。婉寧輕呼一聲,忙要俯身過去查探,湛王卻輕描淡寫地道,“沒事,隻是不慎扯到了傷口。”
傷口都裂了,他真能撐!婉寧看著都覺得疼!
他卻顧不得自己的傷,隻朝婉寧道:“能走麽?必須盡快離開這裏。”他說著,自己扶著樹幹站起來,接著,又朝婉寧伸手。
婉寧遲疑了下,終是握住了他的手,跟著站了起來。
“王爺……為何會來這裏?”腳踝處還是痛著,婉寧咬著牙開口問著。
他抬手,取出一支簪子,遞給她道:“你掉了這個,本王本想出來還你,恰巧見了太後和皇後。”
婉寧本能地抬手碰了碰發鬢,那原本插著的簪子真的不見了。她微微有些慶幸,若不是因為它,湛王又怎麽可能知道她來了林子的事情。
婉寧欲開口謝他,眼前突然亮起好多的光。她吃了一驚,才知道他們已經出了林子,外頭,整排的燈籠照得眼前一如白晝。
“皇上。”包公公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婉寧心中震驚,抬眸的時候,瞧見龍承燁披著外衣站在麵前不遠處。夜風起了,遠遠地瞧著,覺得他的身軀越發地淡薄。包公公在一旁幫他將落下一邊的披風拉上肩頭,又指揮著一旁的宮女將燈籠好好給皇上照著。
龍承燁隻抿著唇,火光在他的臉頰一閃一閃的抖動著,他的目光直直地朝這邊看來。婉寧著實瞧不出他究竟是什麽心情。且,他是為何而來,婉寧也不知道。這裏,是惠山的後邊林子了,婉寧從未想到今夜這裏回這般熱鬧。
“臣弟見過皇上。”湛王已經鬆開了婉寧的手徑直上前行禮,他的聲音倒是從容得很。
龍承燁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隨即略微擰起了眉頭,低聲道:“受傷了?”
湛王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本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肩頭,才低聲道:“哦,小傷而已。”
“那就宣了太醫來瞧瞧。”龍承燁淡淡地吩咐著,卻是繞過湛王朝婉寧走去。包公公忙示意提著燈籠的宮女跟著上前。
包公公也忙跟了上去,不知為何,婉寧覺得有些心悸地退了半步。步子踩下去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的腳踝處還有傷。
噝——
婉寧痛得皺起了眉頭,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龍承燁眼疾手快地拉住婉寧的手,婉寧吃了一驚,他卻不說話,轉身將她拉過去。婉寧不明所以,卻也隻能跟著他走,腳步一深一淺地跟著。
包公公隻看了一眼龍承燁的神色,也不敢說話。
婉寧不免轉身朝湛王看了一眼,他似乎想說什麽,上前了半步,終是緘了口。婉寧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還來不及還給她的簪子……
她此刻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略微感到被握住的手緊了緊,婉寧有些驚訝地回神,看向麵前的男子。龍承燁並沒有回眸,隻是腳下的步子越發地快了。
婉寧咬著唇,忍著痛跟在他的身後。
過了院子,遠遠地瞧見太後扶著宮女的手站在前麵的長廊上。
婉寧吃了一驚,腳下的步子微微一滯。龍承燁卻仿佛沒有察覺,依舊大步上前。
“皇上。”太後冷冷的叫著他。
“母後還有何吩咐?”他也冷眼瞧著,卻是語帶笑意。
太後瞧著我道:“哀家不過要她去采取夜露,皇上用得著如此大動幹戈麽?”
龍承燁笑一聲,開口:“敢問母後要不要朕親自盡這個孝道?”
太後的臉色一變,微怒道:“皇上這是什麽話?”
他略微哼了聲,也不與她爭辯,隻道:“母後若是沒有別的意思,朕先回房休息了。”
太後還欲說什麽,他已經拉著婉寧大步從她的麵前走過。
“皇上。”婉寧再是忍不住,終於低低地喚了他一聲。
龍承燁卻仿佛沒有聽到,隻拉著婉寧回房。包公公也跟了來了,龍承燁隻吩咐著宣了太醫來,也不回頭。
到了寢室,龍承燁才終是鬆開了婉寧的手,婉寧有些尷尬地站著,包公公推推她道:“婠婠姑娘坐下吧。”
婉寧動了身子,隻聽男子的聲音傳來:“湛王,為何在那裏?”
婉寧略微吃了一驚,有些錯愕地抬眸,恰巧對上他的眸子。
那裏閃著光,還似乎牽出了一抹探究的意味。
婉寧心底有些驚訝,他以為湛王出現在那裏作何?
“皇上問話呢。”包公公在一旁好意地提醒著婉寧。
婉寧這才略微正了身,開口道:“奴婢去探王爺,不小心掉了一支簪子,王爺來還奴婢的時候,見奴婢進了後邊的林子。是以……”抬起眸華瞧了他一眼,他的眉頭皺得很深,目光卻是朝婉寧的腳踝處瞧去。這些話,也不是謊話,至少湛王當時便是這麽說的。
婉寧被他看得有些心悸,不禁縮了縮腳,往後退了幾步。
太醫很快就來了,朝龍承燁行了禮才過去給婉寧看傷。婉寧有些窘迫地坐在軟榻上,太醫很認真地瞧了許久,才起身道:“回皇上,並無大礙,歇幾日即可。”
龍承燁點了頭,示意他下去。婉寧忙起了身,低下螓首站著。
片刻,感覺男子的腳步聲近了,那雙明黃色的靴子在婉寧的麵前站住了。接著,傳來他的聲音:“掉了的簪子,可拿回來了?”
婉寧一驚,不明白為何好端端地問及這個,也隻好搖頭:“還沒。”
話音才落,便聽的他吩咐了包公公:“去取。”簡短的話,卻透著一抹嚴厲的味道。\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