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的命握在你手上
下了早朝，連朝服都沒有換下，就擺駕去了丹靜軒。包公公自然不知曉龍承燁心中想了些什麽，隻在後頭跟著。
昨日，他已經問過李太醫很清楚了，香囊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這所謂的消痕膏裏，有了麝香的成分，那都是李太醫以腦袋來做保證的。手中緊緊攥著消痕膏，龍承燁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賢妃小產這一真相。
“皇上駕到——”
包公公如往常一樣喊道。
銀嬪聽見稟報，趕緊出來迎接：“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龍承燁眼睛不閃一下，徑直去了裏頭坐下，銀嬪心下一緊，命了寧靜丫頭下去沏茶，自己則是趕緊跟上。
因為頑疾的緣故，龍承燁的臉色，一般都是以虛弱居多，今日，銀嬪隻覺得他稍顯蒼白的臉色，竟隱隱藏著怒氣。說來也奇怪，已經許久沒有來的他，今日卻突然來了，都沒有差遣人過來稟報。
銀嬪心中甚是不安。
寧靜沏了茶過來，銀嬪接下，寧靜便退出去了。
銀嬪端了茶杯緩緩地遞上，道：“皇上，請喝茶。”
“唔。”龍承燁淡淡的應了一聲，忽而抬了眸子瞧了銀嬪一眼，原本她那慌張的神色，更是被盡收眼底了。
他不接茶，伸手輕輕撫摸了銀嬪細嫩的臉龐，銀嬪一個戰栗，他倒是忽而冷笑出聲來，道：“莫不是朕嚇著你了？”
銀嬪搖搖頭，不言語。
“銀嬪啊，你可真大膽。”淡淡的聲音，較之前相比，已經提高了好幾個分貝，他的臉色，明明瞧不出了什麽來，可是為何他的聲音竟是這樣冰涼，銀嬪一怔，撲通一聲跪下，動靜太大，連茶水都濺了出來，她急急說道：“臣妾不知皇上這樣說，是所為何事。”
“叮”一聲，龍承燁將一個小鐵盒子丟到銀嬪麵前。
待銀嬪看清楚了，才知，那是她送與賢妃的消痕膏！雙手一顫，茶水都沒有端好，不慎掉落，打翻在地，那微燙的茶水濺起在她的腿上，不知是衣服穿的多了，還是腦子頓時空白了，竟然感覺不到疼痛。
龍承燁若是知曉了這是她手中送出去的東西，才來這裏的話，那她還能說些什麽，隻是，她還是想抱著僥幸的心態，試一試。
銀嬪故作鎮靜，撿起小鐵盒子，將分開的蓋子重新蓋上，問道：“皇上，這是什麽東西啊，好香啊。”
龍承燁麵無表情，將消痕膏拿在手中把玩著，眸子瞧了銀嬪一眼，若無其事道：“這消痕膏是好東西，消去了賢妃手上的疤。”
他果真是知道了，這是她手中送出去的東西。
銀嬪不語，阿諛奉承麽，覺得假了，否認麽，像是心虛了。
繼而，又聽見他更加諷刺的聲音：“這消痕膏果真是好東西，連賢妃肚裏的孩子都消去了。”
銀嬪最不想發生的事情終是發生了。
此話一出，銀嬪才確定了他來這裏的確切目的。他是皇上，若是沒有證據便不會亂說，而如今呢……他的語氣淡淡的，沒有嚴厲，也沒有憤怒，而是那樣深深的諷刺。
她深知，她若是承認了，那她的腦袋，或許就保不住了。可是，她若還是狡辯，她的腦袋不是一樣會掉嗎。
銀嬪雙目撐圓，飽含了淚水，難以置信地看著皇上，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
銀嬪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龍承燁無情地打斷了：“應該是晚答應覺得冤枉才是吧。”說完，不再等銀嬪說些什麽，隨手丟下了消痕膏便抬步跨出了院子。盒子落地，蓋盒又是分離，甚是悲涼。
包公公見著龍承燁離去，朝裏頭瞧了瞧，銀嬪頹然地滑坐在地上，收回了視線，趕緊小跑跟上了龍承燁的腳步。
不過是才跨出了院子門，便聽得銀嬪撕心裂肺的聲音。
“皇上——”
許是連包公公也有些動容了，輕輕地喚了龍承燁一聲，他不動聲色，置若罔聞，於是包公公識相地緘了口。
容答應與銀嬪同住丹靜軒，她回來的時候正巧遇見龍承燁出去，忙是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因為銀嬪的事情，所以他心情十分鬱悶，容答應與他行禮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簡單地“唔”了一聲，便走過了。
於容答應所知，丹靜軒也不是龍承燁常來的地方，今兒怎麽突然來了？心中自是疑惑，神經敏感的她思來想去，想到了自己的事，渾身打了一個寒戰。
忽然，龍承燁像是想到了什麽，折身返回了丹靜軒。
銀嬪還是坐在地上，容答應正在安慰她，關切地問她發生了什麽事。見到龍承燁又回去，行禮問安。又是與自己的事聯想在了一起，心下緊張。
許是聽見了容答應行禮的聲音，銀嬪喜出望外，莫不是龍承燁先前誤會了她此刻過來道歉？
“皇上。”銀嬪欣喜地回頭，怯怯地喚了一聲。
“包覃。”
“奴才在。”
龍承燁眼神示意了一下被丟在地上的消痕膏，包公公彎身將它撿了起來，呈給了龍承燁。
他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抬眸瞧了一眼銀嬪，道：“這東西效果祛疤效果不錯，朕喜歡，先留著了。”
他剛剛也確實是犯了一個錯誤，幸虧銀嬪沒有反應過來，若是銀嬪將這一東西丟了，下次與賢妃對證的時候死不認賬，那誰都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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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龍承燁還是沒有要回禦承宮的意思，包公公擔心他會累到身子，於是便多嘴了一句：“皇上，您還不回宮歇息嗎？”
“這才什麽時辰啊，又要休息？”這奴才真是，時時都念叨著要他注意休息，不要勞累了身子，他心裏懂，包公公也是掛心他，隻是他沒覺得自己的身體要比他人的金貴，不滿地勾了勾嘴角，道，“莫不是你真怕朕隻能活這幾個月了。”
嗬嗬，想起來也真是覺得悲涼。死，其實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等死。好歹他也是一國君王吧，竟在過著每天等死的日子。說真的，日子到底是不是真的還剩下這兩個月，誰都不知道。
“皇上怎的可以說這樣喪氣的話！”聽見龍承燁這樣說，包公公心裏甚是難過，又覺得是自己多嘴，才惹得他胡思亂想，心中亦是自責，“是奴才多嘴，是奴才多嘴，皇上莫要胡亂猜想。”
從他記事起，他就記得包公公就伴著他左右，比他年長十歲。先皇仙去，包公公關切他是無微不至的，若是，他不是閹 人，沒有入宮，現在定會膝下有子嗣了吧。
龍承燁歎了口氣，無奈一笑，道：“好了好了，陪朕去芳儀宮。”
龍承燁覺得消痕膏這一事還是交給皇後處理比較妥當，後宮之事，他實在也是不能多插手。他寵婉寧，誰都看在眼裏，但是嫉妒在心裏，隻是嘴上沒人提起而已，他倒是怕他插手了，別人要說他是帶了個人色彩，不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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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恭迎皇上，皇上萬歲。”皇後扶了細細的手出來接駕，“皇上今兒怎麽有心思過來了。”
“唔，有點事。”說著，龍承燁進屋坐下。
宮人進來送上的茶，皇後接下，輕放於桌子上：“什麽事兒呢，這樣急？皇上連朝服都沒有換下。”
是急事吧。
下了朝就去了丹靜軒，出了丹靜軒又直接來了芳儀宮，連禦承宮都沒有回去過，別說換下朝服了。
龍承燁示意了一眼，包公公帶著屋子裏的宮人都退下去了。
皇後呷了一口茶，笑了：“真神秘。”讓人聽著有些諷刺的意味。
龍承燁淡然，抿了一口茶，將藏於袖子中的消痕膏拿出來，放於桌子上。
皇後抬眸瞧了龍承燁一眼，疑惑地將消痕膏拿在手中端詳了一會，打開蓋子，一陣清香襲來，忽而，她莞爾一笑：“莫不是皇上送與臣妾禮物，想逗臣妾開心？”
“好了，切入正題吧。”龍承燁臉色一正，不由讓皇後心中也一緊。
龍承燁抿了口茶，潤潤喉，將賢妃小產的來龍去脈都與皇後交代了一遍，著重強調了婉寧無罪，是銀嬪陷害了她。
聽完了龍承燁的話，皇後神色凝重：“皇上可有證據？”
“你手上的消痕膏便是證據。”
“皇上放心，臣妾身為後宮之首，理應有責任，晚答應既然是被誣陷，那臣妾自然定會還晚答應一個公道。”
龍承燁點點頭，表示滿意，隻是忽而深邃的眸子一緊，問道：“知道朕這次來找你的原因嗎？”
皇後心中一驚，“難道不是因為這件事麽？”
僅僅因為此事，那定是不盡然的。
“朕念想惠山那時你便要借了他人之手殺了晚答應，朕也不知賢妃小產之時你是否也是這樣想，不過，先前的事，朕一概不追究，隻是此事，皇後若還是執意要順水推舟冤死晚答應，那麽朕……”他頓了頓，語氣卻依舊溫潤流轉，“那麽朕也便不客氣了。朕想，他的命，是握在皇後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