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於絕望
昨夜隻是憑著微弱的火把的光線，還真看不真切。這大門，朱紅色的油漆早就七零八落，青銅的門把手，更是鏽跡斑斑，叫人看的觸目驚心。
忽而，龍承燁又想起，那晚湛王的一席話，她，真的是這樣如此狠毒，而她，真的被她囚禁在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一輩子嗎。可是，湛王又說，被囚禁在裏頭的那個女人，已經瘋了很多年了。
他還能找出當年被埋藏的真相嗎。
“少爺。”直到包公公小聲地喚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道：“進去吧。”
院子中雜草叢生，原本那石子路早被雜草給覆蓋，包公公費了好大的時間才將小路清理出來。
房門，緊閉。
龍承燁已經等不及，無論開門會見到什麽樣的場麵，他都已經迫不及待。他上前，伸手欲要推門，卻被包公公喊下了，“少爺！讓奴才來。”包公公未曾問過他要來惠山的原因，但是他願意伴他左右不離不棄，又什麽危險他先頂。龍承燁過得好與不好，是他這短短一輩子的信仰。
包公公將龍承燁護在身後，自己上前推開了門。
包公公跨進屋子裏去，龍承燁緊跟其後，兩人的心都被緊緊的揪著，時刻注意周圍的情況。現在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未知的，要時刻提防著。
地上很是雜亂，什麽東西都被隨意丟在地上，還有房梁上，角角落落裏，甚至地上的物品之間都結滿了蜘蛛網。這裏，哪裏是有人住，或者有被囚禁人的房間，明明已經是被荒廢了很久了啊！
龍承燁心下不覺一緊，心中糾結湛王是不是將他騙了。隻是似乎，他並沒有欺騙他的理由。若想他遠離郢京，好讓他不擔心皇位被奪，湛王完全就可以將他殺了便是。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將他引來這惠山？
忽而，他又想起昨晚婉寧說過，這裏住著一個瘋女人。昨晚她的情緒不是很穩定，一臉驚恐的樣子著實是被嚇著過，那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也許，她曾經見過！可是說來奇怪，這裏也並沒有婉寧所說的瘋女人，而且什麽動靜都沒有，真是荒涼。
“包覃，你我分頭去尋尋，這裏有沒有一個女人。”龍承燁不打算放過任何一個消息，說完了一想，覺得還沒有說完，於是補了一句，“若是尋不到人，那，就尋屍體。”
活著也好，死了也罷，隻要還在這屋子裏，還在這惠山裏，他便一定要將她尋出來。
兩人找尋的一段時間，忽而，聽得包公公一聲尖叫，龍承燁心中一緊，忙是循著聲音的地方跑去。
包公公見著龍承燁尋來，忙是將他攔住，道：“皇上莫要走近！”許是慌張，包公公都脫口喊了他皇上。
他一定是看到什麽了！
龍承燁猛然冷了臉色，道：“讓開。”
“皇上……”包公公不願。
“讓開！”
“皇上……”
“你給我讓開！”龍承燁氣急敗壞地說道。
包公公無奈，不能違抗命令，即便不願意，也隻能側身退至了一旁。
龍承燁終於知道為什麽包公公說什麽也不願意讓開。因為，那牆腳裏，蜷曲著一個女人……
龍承燁腳下一個趔趄，包公公趕緊扶住，他顫顫巍巍地抬步走近她，想要看清楚，這個女人，還活著嗎？亦或是，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皇上，您別過去了，奴才過去看看。”這樣汙穢殘忍的畫麵，一個帝王，怎能見到這種場麵，包公公勸說道。
龍承燁回頭冷眼瞧了包公公一眼，包公公識趣地緘了口，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不再出聲。
破爛不堪的單衣還披在女人的身上，隻是，腦袋上早已徒留下兩個無神的眼睛，仿佛要射出兩道光來。包公公已經閉了眼睛不敢再看，可是，龍承燁卻越走越近，包公公想勸說，又想起方才他的眼神，便不再多嘴。
她是什麽時候死去的？
正在這時候，外頭竟聽見了婉寧的聲音，像是來找他來了。
龍承燁示意了包公公一眼，道：“不要讓她進來。”眼前是個屍體，他怕嚇著婉寧。
隻是，包公公才出去了不久，婉寧便進來了，看著他那為難的神色就知道了，定是婉寧一定要進來看看。
龍承燁吃了一驚，將婉寧摟在懷中擋了她的視線，溫柔地問道：“這麽早就醒了？不多休息一會麽？”
“就是奇怪聽不見瘋女人的歌聲了，所以我就大著膽子進來看看，反正你也在這裏。”
“你，聽過瘋女人唱歌？”
婉寧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後背不覺一涼，點頭道：“嗯，怪滲人的，我還誤打誤撞見到了她。”
婉寧是他帶著來惠山的，是在七八月份的樣子，如今亦是翌年一月份，時間已經相隔四五個月。
龍承燁不覺緊了緊圈在婉寧腰際的手，輕聲道：“她死了。”
“嗯？”誰死了？婉寧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三秒鍾之後，她難以置信地瞪了眼睛問道，“那，那個瘋女人……死了？”
“怕就到我懷裏來。”龍承燁囑咐了婉寧之後，放開了她。
然後，女人的屍骨，出現在了婉寧的視線裏。婉寧在愣了一秒鍾之後，一聲尖叫劃破了天際。
“不怕不怕，這女人已經死了。”龍承燁安慰道。
婉寧將臉麵埋進自己的手掌中，不願意說話，隻是一個勁的搖頭。是那個瘋女人！死了的樣子比活著更加猙獰可怖！
龍承燁一緊，忙是將婉寧摟進懷中，心中堆滿了愧疚。因為她方才說見過瘋女人，所以，他讓她看看，並不是要嚇她，就是想看看她的神情，現在看來……真的是那個瘋女人了麽？
瘋女人……已經死了……
瘋女人……瘋女人……瘋女人……
不不不，她曾經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還有一張即便是算不上傾國傾城，那也是沉魚落雁的臉龐……
如今，她竟這樣孤苦伶仃地死於絕望，死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