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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淫威

  處在盛怒中的人駕馭的是一匹瘋馬,撞傷路人的同時也將掀翻自己。——亞山俗語。


  木箱,撞碎。推車,掀翻。石料和工具,全部通通踢飛和砸碎!


  此時的牛頭人布魯斯已經完全顧及不到其他,就像一頭被鬥牛士激怒的純正伊比利亞公牛一樣,赤紅著眼睛追趕四處亂竄的像一隻狼狽土狗一樣的泰格。


  別看泰格現在狼狽不已,其實除了跑的累點,他到現在為止身上都沒有填上一處新傷。反倒是威猛無比,勢不可擋的牛頭人布魯斯已經渾身挂彩。狡猾的泰格不光逃跑,他還借著隨處可見的「武器」,木桶石鎬時不時的躲在守衛們的身後進行投擲還擊。


  狂化的缺點和他帶來的強大攻擊力一樣明顯,布魯斯根本就對傾瀉而來的投擲物不管不顧,任由他們和自己的牛角硬碰硬,這樣的後果就是布魯斯渾身堅硬的似鐵的肌肉插滿木屑和碎片,滿目瘡痍。若不是狂化讓他免疫了大部分疼痛和理智,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還能狂躁的橫衝直撞。


  「來呀,你這頭狗娘養的笨牛,不是要撕碎我么?」


  哨所之內此時就像是被颶風襲擊過後似得凌亂不堪,守衛和獸人奴隸們七顛八倒的散落在狼藉的空地之上,匆匆趕來的弩手們慌亂的佔領了高地,有地精趁亂想要爬過未修建好的關卡逃走,冷嘯著破空的弩箭從高處將他們釘在地上,弩失插在地精的屍體之上顫動不已。


  泰格依然盡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手段嘲諷狂化失去理智的牛頭人,但他卻瞥到了高處弩手們精緻的鏈甲閃映出來的一片冷光,他們手中的勁弩在解決完逃跑的奴隸之後終於指上了瘋狂的布魯斯,這個製造一切的混亂之源。


  不好,要是牛頭人被守衛們殺死了,老子今天的這處戲就算是白白的唱了。


  泰格當然不會傻到沒有目的就去挑釁一個人高馬大,渾身暴力特徵明顯的牛頭人奴隸。他做這些其實都是為了一句話,那就是,獸人強者為尊!

  他們想要逃跑最大的困難不是守衛,而是一盤散沙力量分散的獸人奴隸們,而這些獸人奴隸們的小集體又以牛頭人為首的半獸人們目前人數最多,他們的頭領布魯斯又是頭腦簡單,認準武力的傢伙。


  項少虎幾乎一輩子都在打拳和比賽,他就是靠拳頭在這個龐大的都市裡生存,武力和力量正好也是他最擅長的事情,那麼他自然要從最熟悉的領域下手。


  既然你這麼喜歡暴力,那麼我就打的你心服口服!


  泰格知道自己沒有更多時間去消耗對手了,他一改畏手畏腳的神態,一把掀開被自己拽到身前的哨衛,迎面而來的就是布魯斯狂暴的雙眼。


  「凶你娘的凶!」


  一隻被守衛丟在地上的鐵盾,讓泰格用龐大的腳板跺的飛起人高,他自己則像一隻靈敏的山貓一樣,踩著摔倒在地的哨衛縱身飛身而起。


  嘭的一聲響鑼一般的異響,人在空中的泰格奮力展身好似蒼鷹搏兔,他雙手抓過飛起的盾牌,卯足了渾身的勁力把沉重的鐵盾砸像了牛頭人,好似利刃透紙,鋒利的牛角在風箏盾上穿插出一對桌腿大小的破洞,而頂著鐵盾的牛頭人則感覺渾身一震,牛腦袋就好像被一扇城樓的門板砸中了一樣,身子不由自主的搖晃旋轉了一圈,撲通一聲,布魯斯雙膝跪倒在泥地上,沉重的體重在地上砸出一對泥坑。


  說起來啰里啰嗦,可是泰格的這一系列動作卻流暢的像是天馬流星一般,牛頭人跪倒在地,泰格也才剛剛站穩身形。


  剛一落地,泰格就腳隨腰轉,肌肉虯集的粗壯大腿像是一根球棍一樣,一個漂亮的迴旋踢帶起一捧沙塵重重的抽上了布魯斯的牛臉,遭此重擊,布魯斯碩大的牛腦袋噴出一口腥臭的涎水,巨大的慣性把他撞進了遍布沙礫的土地里,不省人事。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本來嘈雜的像是天崩地裂了似得礦場之上,隨著泰格他這重重的一腳忽的靜了下來,四處奔走的奴隸們忘記了逃跑,慌亂的躲避的光頭監工站在了當地。


  我看見了什麼?一個強壯並且狂化的牛頭人被一個獸人輕而易舉的擊敗了?甚至無力反抗?


  這也不怪所有人都如此吃驚。身高一米八的泰格和牛頭人布魯斯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個矮小的霍比特人面對著高大的半人馬戰士。無論是身高還是塊頭,他們更本沒有可比性。何況牛頭人還進入了狂化的狀態,祖先們在上,難道是什麼時候獸人也可以學會聖殿騎士們神乎其神的武技了么?


  「再凶啊!你娘的。」泰格狠狠的吐了口口水,他發泄勝利的大聲呼號,直到眼角撇到弩手們已經調轉了勁弩,更多的士兵和守衛從灰石男爵的哨塔裡面穿戴整齊的沖了出來。他立刻知趣的像一個監獄里的老渣滓一樣高高舉起雙手,然後雙手抱頭蹲了下去。


  奴隸和守衛們這才如夢方醒,監工們撿起了地上的鞭子,獸人們則學著泰格不知所謂的樣子雙手抱頭,一窩蜂的涌到泰格的身後怪模怪樣的蹲在了地上,以前他們都是跪在地上的,但既然新的酋長這麼做了,他們也只能照做。


  看來,我現在已經取代了這頭狂躁的瘋牛了!我他媽愛死獸人們了。


  這一切看在泰格的眼裡,獸人們低眉垂眼的順從表情讓他滿意的咧著嘴,心中恨不得親一口離自己最的同胞們,獸人拳頭最大的規矩真是太讓他喜歡了。


  是的,酋長。獸人的酋長並不是世代世襲,而是能者居之的禪讓式,換句話來說,就像是荒原上的洞穴獅子,他們往往聚集在一頭最年輕強壯的獅子身邊。獸人們的領導者也是唯才是舉,年輕勇武的獸人們透過武力挑戰把老酋長拉下寶座。


  而現在,不管如何的令人震驚,泰格這頭年輕的老虎已經用最純正的獸人方式,狠狠的把他們原來的頭領牛頭人踩在了腳下!


  「看在男爵大人的份上,誰能告訴哈韋茲這裡是被地行龍踐踏過了么?天啊,你們這些獸人差點毀掉了一整個礦場!」精怪哈韋茲邁著短腿急匆匆的追趕著前面的哨衛們,眼前可怕的狼藉讓他幾欲昏厥,他不敢想象灰石男爵回來之後會如何的大發雷霆。


  「哈韋茲,親愛的哈韋茲!」光頭監工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精怪的身前,甚至還被地上的雜物絆了一跟頭:「賈蘭德大人的馬車馬上就要從阿仕伍德的競技場趕回來了,你看弄成現在這樣,我們該如何交代啊?」


  灰石男爵平常十分注重秩序,作為神聖獵鷹帝國出色的告解師,最初他的任命是為深入戰場之上的士兵們解決心理問題,第一份任命顯然給男爵帶來了根深蒂固的軍旅習性,他對他的士兵們從來也都是雷厲風行,賞罰分明。


  賞先不說,哈韋茲甚至已經可以想象得到,男爵臨走之前交代給監工隊長要維護好工期和奴隸的任務完成成現在這個樣子,嚴厲的責備和刑罰是免去不了的了。


  說不準,監工隊長會被男爵大人直接扔進他靜心馴養的恐狼狼窩之內!

  「隊長,恐怕哈韋茲現在也找不到合適的解決之道,除非我們能給予大人一個滿意的結果!」哈韋茲雖然個頭矮小,但是他把灰石男爵的各類賬務和後勤維持的井井有條,這是有別於其他精怪的。


  要知道給人們添麻煩和搗亂幾乎是精怪們的天性,在有精怪活動的地方,你往往會在混成一堆停止工作的機械構造附近,或者魔法師發生事故的煉金實驗室里,以及工匠藝人們暴怒如雷的追趕中找尋到他們矮小卻鬼機靈的紅皮膚身影。


  不過哈韋茲不同,他更趨近於早期的萊姆林們,熟悉各種工具和機械並且裨益於人類的好幫手,他是灰石大人滿意的後勤總管,哨衛們都稱他為精怪大師哈韋茲。


  「什麼樣的滿意結果?」監工急迫詢問。


  「通啦。通啦。礦坑挖通了!」


  關卡另一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喧嘩,吸引了哈韋茲和抱頭蹲在地上的泰格弗奧格他們都轉頭探視,他們看見那片沙土凹陷進去的礦坑入口處欣喜地跑出了地牢里的那個地精,渾身灰塵僕僕,興奮地在碎石堆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出來報信:塌陷的礦坑終於被挖開了。


  泰格咧開了大嘴露出一排雪白健康的門牙,四顆尖銳標誌性的犬牙齜咧著。他覺得心中的把握又大了一部分,豺狼人既然已經被老薩滿救出地面,眼前得半獸人們又只順應強者,那麼剩下的就只有鷹身女妖了。


  泰格瞥了眼身後蹲的東倒西歪的半獸人和地精們,這些傢伙對新酋長的忠誠度到底有多高呢?


  不行我得試試。


  「喂,去。去給那個小矬子一巴掌。」想到這,泰格暗黃的眼珠子一轉,咕嘟出一處壞水,啪嘰一腳踹到蹲的直冒臭汗的地精。


  那可憐的傢伙本來就非常不適應這種蹲姿,被泰格這大腳一踹立馬一個大馬趴,慌亂的爬起來,看見是剛剛一腳踢暈前任頭領牛頭人布魯斯的泰格正不懷好意的瞪著自己,在委屈的環視一遍四周發現其他半獸人和地精們都低著頭認真的維持蹲姿,心無旁物的好似更本看不見近在咫尺的自己,身著破衣襤褸的乾巴地精立刻哭喪了臉龐。


  曾經國外媒體做過報道,說雙腳平穩的蹲在地上是中國人長期窮苦養成的蹲姿,因此除了中國人適應這種蹲姿,除了蘇聯的其他國家如果這樣蹲著絕對不會堅持超過10分鐘。


  這在以前泰格一直覺得是扯淡,怎麼會有人不會雙腳蹲著?小時候家住農村他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晚飯時抱著飯碗蹲在門口吃,那時候碗里的米飯上面還要蓋著滿滿的一層肥美的鹹肉,然後他就看著染紅了半邊天空的紅霞,抽溜一口飯湯和肥肉,在趕緊扒拉一大口白白的米飯,那滋味要多美就有多美。


  此時天色已晚,峽谷西邊的落日映紅了山巒,這讓他想起了地球上的童年。


  「不去我給你一巴掌。」嘖嘖,說完泰格忍不住砸吧著嘴巴,不在看可憐巴巴望著自己的地精,心中懷念起小時候那碗米飯上的大肥肉了。


  泰格的話本身就像是一記狠狠地巴掌,一下子讓地上蹲著的其他獸人別過了腦袋,唯獨剩下瘦骨嶙峋的地精先生委屈的從一群東倒西歪的獸人中間顫顫巍巍的站直了單薄的小腰板。


  紫霞漫天,冷風如箭。


  與精怪大師哈韋茲身材不相伯仲的地精先生,夕陽下的剪影辛酸而慘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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