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先頭打者

  稍微醞釀了幾秒，甲斐總合的投手穴山梅助才投出今天的第二球。


  這是一顆手指用力不夠，幾乎完全沒有滑動的滑球。位置頗正，稍微高出好球區的上沿。


  有經驗的優秀打者能很輕易的將這種失投變化球打成安打，哪怕這是一顆壞球。


  而現在的李元讓，絕對不會對壞球出手。


  球數成為一好一壞。


  捕手山本晴介很快打出第三球的暗號，他要求投手穴山投一顆外角的噴射球。


  儘管同屬一個學年，但捕手山本一進入棒球部就成為主力陣容的一員，而投手穴山到現在還都不斷在一二軍之間沉浮。兩人組成投捕搭檔的經驗幾乎為零。


  確定穴山會成為這場比賽的先發投手以後，熱衷於情報收集的山本從二軍捕手處了解了一些穴山的技術特點。


  據說穴山球速不快、控球一般。而且投出的滑球經常要麼失速要麼不會拐彎。他之所以在甲斐總合這種縣內名門能有一席之地，靠的是和直球速度相差無幾且軌跡刁鑽的噴射球。


  所謂噴射球這種球路，英文原文叫做ShootBall。不過這個單詞在美國的棒球術語里並不存在，是日本棒球界原創。


  以右投手面對右打者為例。這種球會往打者的內角方向變化。與一般的滑球是相反的方向。


  因為握法之類的原因，一直以來美國棒球界並不認為噴射球是一種變化球，他們覺得這只是二縫線速球的一個變種。直到近些年來使用噴射球的日本投手越來越多的登陸大聯盟。美國球界才開始逐漸正視起這種變化球。


  在現今的美國棒球界，一部分人開始直接用噴射球的日語發音「shuuto」來稱呼這種球路，而不是其英文本來的拼寫。


  山本現在想測試一下穴山這種決勝球的實力究竟如何，但因為擔心失投之後變成觸身球，所以不敢貿然投向內角，他準備先在外角試試感覺。


  接到山本暗號的穴山對這一指令多少有點遲疑。以噴射球的變化軌跡來說，投向外角基本只是給打者觀察球路的機會。並不足以迷惑對手的判斷。


  可考慮到下指令的是球隊的正選捕手，穴山沒有搖頭的勇氣，只能卯足力氣投好這一球。


  單就球質來說，穴山這一球投的堪稱完美。球速與直球相差無幾，初看起來是一顆投的過分靠外的直球，但接近本壘板時已經轉進了好球帶。


  李元讓在上一周的練習賽中，曾經親眼看過對手投過這種球。儘管穴山的這顆球轉速更快，角度也更犀利。可當李確認這是一顆好球之後，還是果斷揮棒。


  一個星期的打擊練習，讓李元讓的揮棒變的更流暢。


  球被結結實實的抽中，平直的飛向右外野，此後也一直沒有下落的趨勢，最終以超過護欄不到三十厘米的高度勉強飛出了牆外。


  先頭打者本壘打，和平學園先製得點。


  目送白球飛遠的李元讓一開始楞了一下，然後才開始跑壘。等他回到本壘時，球棒還握在手裡忘了放下。


  儘管不是正式比賽，但這是他棒球生涯第一支本壘打。回到休息區時，所有的隊友都列隊與他擊掌慶賀。


  佐藤老師也放下手機，擠進了擊掌隊列，可惜李元讓此時剛好從他身前走過，沒看到佐藤伸出的右手，直接跳過了他。


  唯一對休息區氣氛無動於衷的，是不知什麼時候回到長椅上的球隊「正選」經理人朝倉美波。


  她靠在椅背上戴著墨鏡，手裡拿的是裝點門面的比賽記錄冊。因為感到無聊，這會朝倉正用鉛筆在上面畫著毫無意義的圓圈。


  球場上。


  在對手第二棒打擊之前，甲斐總合的捕手山本晴介叫了暫停，然後跑上投手丘。


  「球投的不錯！剛才這球是我的責任，抱歉。」


  說完這句，山本就又一路小跑的回到了本壘，擺好了接球的架勢。


  在山本他自己看來，剛才這一球被對手打出本壘打完全是因為輕敵。


  儘管在武田和也提供給球隊的對手信息當中，特別提到了上周友誼賽打出掃壘安打的李元讓有不錯的打擊天賦。但同時也指出了他是最近幾周才接觸棒球，完全沒有基本功可言。


  遣詞用句里多少暗示了對這位對手現階段實力的懷疑。


  山本也是基於這種信息，才想要在比賽開始階段對李元讓進行試探。


  現在看來這都是錯誤的決定。


  接下來面對和平學園的第二棒正岡，山本正式啟用了他為穴山量身定做的配球模式。


  正岡濟是左打，內外角與李元讓正好相反。


  山本的配球以滑球和噴射球相間，內角和外角交替。很快就拿到了兩好一壞的有利局面。


  第四球，穴山投出了自己的決勝球，這是一顆接近本壘板前向外拐出好球帶的噴射球，正岡沒忍住揮了棒。三振出局。


  穴山能投出左右兩種不同方向的橫向變化球。交替配球之下，打者對好球區寬度的判斷往往會出現誤差。


  山本打算在接下來的比賽里利用這一點來和對手周旋。至少把分數控制在本方打線能夠輕鬆反製程度。


  「剛才最後一球和本壘打的那顆是一樣的球吧？進壘之前完全看不出會拐彎，你是怎麼打出去的？」


  回到休息區的正岡問李元讓。


  「位置不太相同，球種是一樣的。心得嘛……我好像只是一直盯著球，看球拐了彎才揮棒。能打出去是運氣好吧，只比圍欄高了一丁點啊……」


  擁有天賦的人有時候確實很難解釋自己的優秀表現。李元讓仔細回憶了一下，似乎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心得可以分享。只好實話實說。


  比賽繼續進行。


  和平學園的第三棒宮城兩好球后短打失敗出局。第四棒的隊長福島一平選出了一個四壞保送上壘。


  接下來第五棒鈴木打出遊擊手方向的內野地滾球，福島被封殺在二壘之前。一局上半結束，攻守交換。


  「對面的打順是怎麼樣的？」


  回到休息區的福島放好打擊頭盔，拿了自己的投手手套準備下半局的防守，路過板凳席時問了田古這麼一句。


  「一棒武田、二棒高坂、三棒內藤。」


  田古回答道。


  「第一個就要面對武田啊……」


  說完這句，福島一平就上了投手丘。


  福島試投之後，甲斐總合的先頭打者游擊手武田和也拎著自己的紅色球棒站上了打擊區。


  武田是一位左打者。電視台的攝影師從他正面的位置拍過去，背後的背景正好是一壘側和平學園的休息區。


  素來有鏡頭雷達之稱的球隊經理人朝倉美波當然也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


  她在鏡頭切過來之前就摘掉了墨鏡。現在正身體前傾緊盯著場內，雙手握拳好像是對比賽的進程十分關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