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東引

  接下來的日子，安然覺得上班就是在虐狗，下班就是翻身農奴把歌唱。


  其實原因很簡單，她被陳總給盯上了。


  看著她到陳總辦公室溝通，然後無精打采地回來，似乎成為了人事部不可或缺的活動，沒有之一。


  每次去的時候都是例行的半個小時的訓話，然後就是讓她做各種表格。


  光光一個考勤日報表，安然整整改了一個星期，還是沒能讓老頭子滿意。


  到了周五，快下班的時候，安然實在憋不住了。站起來大吼了一聲：「我不活了！」


  啥時，朱靜言和杜旋的目光就齊齊投注過來。


  「怎麼了？你又發什麼瘋？」杜旋問。


  「杜姐，我已經快被折磨死了，你知道嗎？」安然哭。這一個星期的精神摧殘簡直就是不可想象之重。就算當初她因為那個什麼什麼弄到差點重修，老爸老媽都沒像老頭子這樣逮著她連續念上一個星期。


  「節哀順變好伐。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在你請假的那兩個月已經被折磨過了嗎？」


  朱靜言回答，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鍵盤啪啪啪響著。


  杜旋奇怪了，站起來走到朱靜言身後，看她的屏幕：「這兩天你都在做什麼啊，這麼忙？我看你這兩天一直在打字。」


  「在寫稿子啊，你難道不知道王經理請假，所有東西都到我身上了嗎？我現在恨不得有八隻手，四個腦袋。」朱靜言回答著，活動一下手腕，又繼續。


  「哎？你不說我都沒注意，王經理這周上了幾天班啊？」安然似乎想起來點什麼。


  「你問誰呢？你自己負責考勤。」杜旋迴答，走回自己的位置。


  「一天半，周一下午來了一個小時，周三上午兩個小時，周四一天，交代了一大堆的事情，然後今天又沒有人影了。」朱靜言隨口回答。她可對王經理的出現時間了如指掌。


  「她什麼情況？請假沒？」安然又問。


  「問你自己。」這次是兩個人一起吼。


  好吧。安然撓撓腦袋。


  考勤是她在負責，每天的請假單也都是她在核對。主要是這一周她一直在忙著應付老頭子，好像都對考勤沒怎麼上心的樣子。


  安然開始找王嘉懿的請假單，外出單，和她入職以來的出勤情況進行複核。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王嘉懿自打入職以來，出勤率還沒有超過百分之七十五。沒有任何一周她是能夠在公司上足五天班的。當然，這些還不包括她聲稱出去參加會議，結果沒有出現在會議現場的情況。


  安然唇角悄悄扯了扯，將考勤報表重新製作列印，順便把一些數據描紅加粗，就是為了醒目。等把資料都整理好了，才自信滿滿地拿著報表出了人事辦公室，下樓去到行政總監辦公室報道。


  等她走出辦公室，朱靜言和杜旋都覺得奇怪——這丫頭剛才還無精打採的，怎麼一下子就好像打了雞血了？

  ***

  破天荒的，陳總沒有進行長篇大論的思想教育。


  安然偷眼看著陳總光禿禿的腦門，以及即將豎起來的幾根毛，死死的把笑意憋在胸腔里。


  陳忠面沉似水，把幾張報表翻來翻去，看了足足有十來分鐘，才開口：「這個網路部的應嵐，銷售部的胡起，人事部的王嘉懿，……這些人的出勤率怎麼都這麼低？」


  「他們有的是請事假，有的還休，有的病假。所以總的出勤率才這麼低。」安然很小聲的回答，彷彿被陳總冷厲的語氣給嚇住了。


  「他們的假單呢？」陳總又問。


  安然早就有準備，把厚厚的一刀假單拿出來，翻了翻，從裡邊挑出這些人的假條。


  陳總拿過去，開始一張一張的翻看，一張一張的核對。然後指著一張假單上中心負責人簽名的位置問：「這裡怎麼沒有簽字？」


  安然探頭看了一下：「這天劉總不在公司，在QQ上同意的。QQ的消息截圖我附在後邊了。」


  陳總往後邊一翻，果然看到了一張截圖，頓時覺得一口氣被憋住，發不出來，非常的難受。


  陳總的臉色更黑，繼續翻看假單，又問道：「這些人里誰的出勤率最低？」


  「王經理出勤率好像是百分之七十三點多，然後就是網路部的應嵐，出勤率百分之七十六點多。」安然頭垂得更低，聲音更小。


  陳總的臉色都快青了。前兩天會議上，已經有人提出公司整體出勤率太低，需要人事部好好整頓。當時夏悅一臉的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子，別人問什麼，她都是一句：「我聽陳總的。」給堵了回去。


  他自己也知道從夏悅那裡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幫助。又因為多年沒有接觸人事這塊的事務做起事情來多少有點力不從心。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這段時間才一直讓安然來整理報表，目的就是儘快掌握出勤情況，看看問題出現在什麼地方，以便採取措施。


  沒有想到，等他把報表翻下來，發現最大的問題就出現在自己的部門。人事部目前已經歸到他手下。而看幾個月的出勤率曲線，王嘉懿的出勤率突然降低也是自從他接手人事部以後的事情。而網路部本身就歸屬他行政中心管轄，他這個總監更是避無可避。


  原本，他還打算大施拳腳一番，整頓一下公司的出勤情況，讓總經理看看他的老當益壯，以利於幾個月後的返聘。沒想到，如今這把火居然燒到了自己頭上。這讓他的火氣蹭蹭的，語氣也就不再像原來那樣和風細雨。


  「王嘉懿這個月怎麼這麼多假？」


  「王經理月初是事假，好像是她老公的單位組織活動，一起去玩，是您批准過的。然後周一、周二沒有回來是因為據說她們去的地方山體滑坡，沒有辦法及時趕回來。這個事情跟您也彙報過。您當時沒有說什麼。十幾號這次是說身體不好，住院了。您也審批過了。」


  「住院了，有醫生開的病假條嗎？」


  「呃……」安然小心翼翼偷窺了一下陳總由青轉白的臉色，有點小忐忑。她雖說是故意的，可是還是感覺不太吃得消，就怕掃到颱風尾，「沒有。這個事情我也跟您彙報過，您說暫時給她按照病假處理。」


  「那她今天怎麼也沒來？！」


  「那個……那個……」安然咽了咽吐沫，「王經理是在OA上申請的，理由只寫了事假兩個字，您同意了。我打過電話，但是沒打通。」


  「你先回去吧。」陳總向背後的椅背靠去，似乎已經沒了計較的心思，「等王經理上班了，你叫她來見我。」


  「好的。那我回去了。」安然說完，看到陳總沒什麼反應，輕手輕腳的退出辦公室。


  出了陳總辦公室，安然回頭瞧瞧緊閉的房門，悄悄吐出一口氣，給自己比了一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