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拒絕
其實衛平和常嬤嬤的想法，也跟那些村民一樣。
隻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離開錢家村，回到大將軍府才是最好的出路。
然而，當他的視線再次轉到錢唐身上時，發現後者臉上的為難之色更重，滿滿的都是“拒絕”二字。
衛平還未將疑問問出口，錢唐便率先站出來，斷然拒絕道：“衛長隨，很抱歉，我不想跟你們回去！”
“什麽？”
“你不回去？”
“為什麽？”
不說衛平大感意外，就是縣令和常嬤嬤也意外得直接站起來，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衛平眉頭緊皺，沉聲道：“我需要知道你拒絕的原因！”說完這句話，他身上屬於武者的氣勢陡然爆發出來，直直朝錢唐撲去。
他自恃身份，無法當眾低聲下氣地勸說錢唐，那就以勢壓人吧，臨行前他可是拍著胸脯向大將軍保證，說是一定會把錢唐帶回去的。
若是食言，以後他將失去大將軍的重視，為了自己的前程，無論如何他都要把人帶回去。
衛平原以為錢唐會頂不住自己身上的氣勢，誰知錢唐不但頂、、住了，還敢直視衛平的雙眼，一臉決然地說道：“你想知道原因？那我便告訴你！前幾天有幾名黑衣人過來殺我，要不是我運氣好，現在都成為一具屍體了，我怕跟你們回去之後，不出兩天就得躺著回來……”
他話說得格外直白，就差指著衛平的鼻子罵，說那大將軍府是龍潭虎穴，進去的人就得死了。
這個理由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衛平。
縣令狐疑地看了錢唐一眼，暗忖這一次錢唐怎麽自己站出來說了，卻沒有推他出來？
錢唐當然不會再把事情推到縣令身上，凡事就怕過猶不及，上一次他逼著縣令將他的身份爆出去，已經惹了縣令不快，如果這次還讓縣令站出來幫他說話，隻怕會把縣令徹底得罪得死死的。
縣令不能拿他怎麽樣，卻能拿錢家村的村民出氣，他不得不為這裏的村民考慮。
“你胡說！”常嬤嬤是個忠心的，見不得人說大將軍府壞話，立刻站出來大聲反駁，尖銳的嗓音聽得人耳朵疼。“大將軍府規矩森嚴，豈會做出罔顧人命之事？”
“怎麽，需要我與你們往縣衙走一趟嗎？他們如今還在大牢關著呢。”錢唐諷刺的朝常嬤嬤笑了笑，眼神往縣令的方向飄了飄。
常嬤嬤還要再說，衛平突然出聲嗬止她：“夠了！”
衛平出聲製止，常嬤嬤隻得忿忿咽回滿肚子的辯解之語。
別看她是樊夫人身邊的心腹，卻隻在後宅的一畝三分地有話語權，到了外麵，還是隻能聽衛平的。
衛平笑了笑，想要粉飾太平：“小公子，這其中想必有什麽誤會，不如您先跟我們回去，等回到大將軍府，我再請示大將軍，由大將軍派人查出那些殺手的身份，給您一個交代，可好？”
殺手這件事他當然知道，不然也不會驚動整個京城的官員圈子，再把他引過來了。
“不好！我膽子小，怕死得很，可不敢跟你們回去。”錢唐用力搖頭，不管衛平如何勸說，就是不肯鬆口跟他離開。
衛平滿心無奈，卻不得不耐著性子繼續遊說。
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們身側響起：“這位大人，不妨聽老朽一言？”
眾人順著聲音望過去，發現說話的是一直坐在那裏閉目休息，眼看著隨時會睡過去的族老。
老人家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抖著嗓音說道：“大人，唐寶這孩子若是不願走，還望您不要再強求了。”頓了頓，他苦口婆心地繼續道。“誰都不想平白丟了性命，照這孩子的說法，他如果回去了，鐵定會活不下去的，你硬要讓他回去，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嗎？大人，請您體諒一二！”
族老說這番話的時候，其實還是抱有一定的私心的。
他並不願意放錢唐離開，讓錢星那一支徹底斷了香火，眼下錢唐自己不肯離開，他自然樂得幫錢唐一把。
衛平頭疼地看著族老，不接族老的話。
如果站出來說話的是村長或者裏正，衛平就不客氣地懟回去了，但現在站出來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扶著拐杖還站不穩，衛平真怕他說錯什麽話，把這位老人家氣出個好歹來。
他自己倒沒什麽，可他現在代表著大將軍府的名聲，就不得不顧忌一些。
村長也趁機站出來添一把火：“大人，請您見諒，我們都沒有指責你們的意思，隻是誰家的孩子誰心疼，唐寶若實在不願走，我們總不能強迫他離開，對吧？”
“村長說得沒錯！”裏正也找著機會發聲了。“唐寶這孩子也是可人疼的，孝順又重情重義，咱們可不能傷了他的心哪。”
反正一句話，錢唐不是自願離開的，他們這些長輩就一定會硬撐他到底。
錢家村的村民一向以村長幾人的話唯首是瞻，三大巨頭都希望錢唐留下來，那他們肯定也支持的，於是紛紛大聲叫嚷起來：“唐寶不要怕，叔叔們會保護你的！”
“小命都要保不住了，要那富貴有什麽用？別去送死！”
“就是，不能去啊，千萬別去，去了要死的。”
一大群人一起高聲呐喊起來，聲浪滔天，群情激憤，大有衛平等人不打消主意，他們就和衛平對抗到底的架勢。
對於官老爺們，平民百姓天然有著敬畏之心，但護犢之情讓他們把這種敬畏拋到腦後，無懼衛平身上的冷意，同時把期待的目光看向一旁看戲的縣令，希望他能站出來幫忙說說情。
縣令卻是打定主意兩不相幫，仿佛沒有看到眾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可他沉默的態度落在衛平眼中，就成了默認。
衛平和常嬤嬤尷尬不已，心裏明白，今日之事恐怕很難善了，也無法把錢唐帶走。
尤其是縣令站在一旁虎視眈眈，一旦他行為過激，彈劾大將軍的折子明兒就能出現在當今的案頭。
無奈之下，衛平隻得向村長等人作揖告辭，帶著隊伍又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錢家村。
臨走前，心有不甘的常嬤嬤突然回過頭，深深地看了錢唐和徐瑤一眼，眼神怨毒，帶著滲入骨頭的冷意。
徐瑤絲毫不懼，淡淡地回望過去，並向常嬤嬤回以一抹燦爛至極的微笑。
哦豁，看我們不順眼啊？
盡管放馬過來！
怕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