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衛懷禮
京城不比錢家村，這裏的講究比較多，規矩也更多，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男女大防，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
在街上一男一女都不能走得近一點，不然會被說成有傷風化，更不要說男女同處一間屋子了。
雖說錢唐與徐瑤是未婚夫妻，一個生病，一個過來探病，但時間長了仍會被人詬病，所以錢唐沒辦法久待。
小廝見錢唐沒有回應，又喊了一次，他才無奈地回應道：“知道了。”隨後他看了看徐瑤，還是把點心遞給她，不放心的再次叮囑道。“玩歸玩，別鬧得太大，我不好收拾。”
他擔心的不是徐瑤，而是那些不長眼，膽敢過來招惹到徐瑤的人，他怕他們被徐瑤打死。
徐瑤一把搶過點心，一邊狼吞虎咽，一邊不耐煩地揮手：“放心吧，我不會打死人的。”她身嬌體弱，怎麽可能動手打人，就算打，打得都不算是人哇。
錢唐瞪她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帶著小廝走了。
衛元德派給他的兩名小廝一個名叫有福，一個名叫有壽，都是衛元德起的名字，由此可以看出，衛元德是借著小廝的名字敲打他，讓他不要奢求其他東西。
秋梨院，就在夏蘭院的旁邊，兩個院子中間隻隔著一個小型花園，錢唐帶著兩名小廝剛踏入小花園，就看到站在花園小徑旁的衛懷禮。
衛懷禮今年十八歲，還未及冠，身材中等偏瘦，長相算得上清俊二字，此時他帶著一名小廝站在小徑旁的一株小樹下，看樣子是在等什麽人。
除了衛懷禮，薑姨娘還有一個十四歲的女兒衛清荷，兄妹二人子/女憑母貴，深受衛元德的喜愛，在府裏的待遇與嫡子、嫡女無異，不過薑姨娘更加偏愛衛懷禮，畢竟他是她在後院立足的根本。
衛懷禮和衛懷瑾目前都在京兆尹任職，可惜二人天賦不算出眾，隻能從最底層的小士兵開始打拚，衛懷禮入職時間長，最近正在謀求振威副尉（正六品）一職，衛元德知道他的打算，也在幫他努力四處遊走。
鎮國大將軍親自出麵，衛懷禮的上峰肯定要給他麵子，暗地裏已經點頭答應了，就等著明年有人挪位的時候，第一時間把他的名字報上去。
然而，薑姨娘換子一事東窗事發，衛元德雖然保下了她，卻又遷怒到衛懷禮頭上，立刻傳訊給那位上峰，把他的任命無限期延後。
衛懷禮知道後，先是大失所望，繼而又高興得快要找不著北了。
無他，與那六品官比起來，還是大將軍府的世子之位更加吸引人。
由庶長子變成世子，那可是一步登天啊，到時候衛夫人就無法拿捏他，就連衛夫人定下的親事，也可以退了。
想到他身上那門糟心的婚事，衛懷禮忍不住磨了磨牙。
原本薑姨娘已經說動衛元德點頭，同意他暫緩幾年再說親，誰知衛夫人竟然在私底下給他定了一門親事，雙方匆匆交換庚帖，已成定局了，府裏眾人才知道這件事。
衛懷禮自詡為未來的堂堂正二品大將軍，怎麽能娶一名從四品的鴻臚寺少卿之女呢，哪怕那是嫡女，也配不上他的身份，若是將來薑姨娘被扶正，他成為正經的嫡子出身，兩人就更加不相配了。
最令人生氣的是，衛夫人竟然連同衛清荷的親事也一並定下了，定的是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講之嫡子。
別看翰林院是清流一派的文官，但那隻是表現給底下老百姓看的，都是同一個圈子裏的人，誰還不知道誰的底細呀，衛清荷那位未婚夫家裏情況之複雜，生生將知道此事的薑姨娘氣暈過去，醒來後把房裏的瓷器全砸了幹淨。
正是衛夫人定下的兩門親事，導致一向善於隱忍的薑姨娘忍無可忍，將原本等到衛元德上折子請立世子時才爆出來的換子一事，提前爆發出來。
這一手相當絕，直接把衛夫人和衛懷瑾的優勢全部剔去，衛夫人的地位一落千丈，錢唐的出現，更是讓這場世子之爭提前落下帷幕。
說起來，衛懷禮還是要感謝錢唐的，因此衛懷禮一看見錢唐，便揚起一抹和善的微笑，提前打招呼：“三弟！”
明明眼底一點笑意都沒有，偏偏還裝出溫和友善的模樣，甚至隱隱流露出“我跟你說話是對你的抬舉”的意思，當下把錢唐膈應得不行。
在他錢·影帝·唐麵前演戲？
錢唐腳步微頓，臉上的表情迅速切換成略帶諂媚的笑意，一步步走到衛懷禮麵前：“大哥！”
“三弟，剛從夏蘭院出來？”衛懷禮盡量用溫和的語調說話，但他向來得衛元德的歡心，在府裏的地位幾乎與衛懷瑾平起平坐，隻有別人討好他的份，根本不需要他拉下臉麵來討好別人，再如何表現得平易近人，也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優越感。
錢唐卻沒留意到，麵帶感激道：“是啊，安安的病還沒好，我去看看她。”
安安？那個小村姑？衛懷唐叫得倒是親熱。
衛懷禮心中鄙夷更甚，麵上卻笑得更加溫和：“那是應該去看看，沒想到三弟你倒是重情重義。”錢唐越是囿於情愛，於他越是有利，他又何必攔著錢唐去表現深情厚義呢？
“嘿嘿！”錢唐被誇得臉色微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憨厚地笑起來。“安安陪著我一起長大，對她好那不是應該的麽。”
“這倒也是，你不必太過擔心，府裏有下人照看著，不會讓她有事的。”衛懷禮隨口安慰幾句便轉了個話題。“三弟，你剛回府裏，應該住得很不習慣吧？有什麽需要添置的，隻管與管家提，他會去幫你置辦的。”
“多謝大哥，我省得的。”
“府裏的規矩不多，平時不必拘著，和你在錢家村時一樣就好，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都可以跟我說，我會派人帶你過去……在這府裏，我想我這個大哥還是有點話語權的。”
“大哥，太感謝你啦，你人真好啊……”錢唐由衷地說道，看向衛懷禮的眼神既感激又興奮，仿佛不知道衛懷禮是在以主人的身份，對他這個外來的“客人”進行對話。
不過幾句話就感動到了，還真是好騙，衛懷禮心知目的已達成，不再停留，與錢唐又閑聊了幾句，才帶著自己的小廝離開。
錢唐仍留在原地，一直目送衛懷禮在小花園的盡頭拐了個彎，再也看不到身影了，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