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解救
黑衣人正冷汗涔、、涔,突然發覺身體一陣輕鬆,似乎擺脫了什麽束縛一般。
原來,是纏繞在她身上的那些疑似大蛇的物體全都消失了。
她現在已經確定不是大蛇,但是什麽她並不清楚,隻知道它出現得悄無聲息,消失得也沒有半點動靜,不知道它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更不知道它們會藏到哪裏去。
一解開束縛,黑衣人當即如蒙大赦,哪裏顧得上其他,就要趁著衛懷唐和徐瑤不注意拔腿逃離這裏,結果——那種不受控製的感覺又再一次出現了。
與此同時,她手中不知被誰塞了一把刀,那股熟悉的突如其來的莫名力量引導她一舉躍過圍牆,進入到槐園中,直直衝向那些房子。
然後,舉起手中的刀見人就砍!
黑衣人:“……”
啊啊啊!救命!
這把刀是哪裏來的?
她不想殺自己的同僚啊啊啊!
黑衣人在崩潰的瞬間,那刀卻是毫不遲疑的手起刀落,一刀一個小朋友——呃,不是,一刀一個守衛。
她采取的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招式大開大合,隻有攻擊,沒有防守,在連續殺了幾名守衛之後,終於將其他守衛引了過來。
“有刺客——有刺客——快來人啊——”
一聲聲示警呐喊,將更多的守衛吸引過來,黑衣人當即心如死灰。
完了,她這一次死定了!
無論黑衣人如何不甘,手底下的動作卻沒有半點遲疑,一個勁兒悶頭往前衝。
這般顧前不顧後的打法,不用想,遲早會讓她的身體傷痕累累。
當身後突然冒出一把刀狠狠砍下來,令她後背出現第一道傷痕時,她開始飆淚了。
那不是疼哭的,身為暗衛的她經常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受傷是家常便飯,刀傷不過是常見的傷口罷了。
她哭,是為自己已知的命運與結局,今晚過後,她活不成了啊!
事關生死,沒有人會無動於衷,哪怕她是受過訓練的暗衛,在她選擇助紂為虐時,便代表著她為了活下去必定會不擇手段。
人故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有的人死了,那是萬民悲痛,可有的人死了,卻是大快人心。
黑衣人是哪一種,她心知肚明,卻無力改變什麽,隻能照著那股力量的指引去殺人。
隨著這邊的動靜越來越大,整個槐園的守衛都被驚動了,迅速朝著事發地點聚攏過來。
當守衛們發現,隻有一個黑衣人獨身闖進來時,立即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一邊嗷嗷叫著,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朝黑衣人砍去。
刀光、血影、慘叫……匯集成今夜槐園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黑衣人纖細的身影在眾多高大健壯的守衛群中拚殺,猶如大風大浪中的一葉扁舟,明明好幾次看著浪頭將她淹沒,可硬是被她避開了,然後闖出一條血路,隻在身後留下一地屍體,以及身上增添的無數傷痕。
漸漸的,黑衣人眼前泛起濃重的血色,腦海中一片空白,隻知道麻木的舉刀砍殺守衛。
前方是什麽人已經不重要了,她身上的刀傷又增添了多少,也同樣不重要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一切重新歸於寂靜,塵埃落定時,黑衣人隻看見眼前血紅一片,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是已然失去生命氣息的眾多守衛們。
四處散落的殘肢斷臂均是她的手筆,她自己則付出了全身是傷的代價,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翻飛出來的血肉在月光下看著格外猙獰可怕。
黑衣人喘息著以刀尖撐地,搖搖欲墜地站在那裏,用顫抖的左手抹了一把臉,那塊蒙臉的黑布頓時掉了下來,手心處則是黏、、膩膩的血液,散發出鐵鏽一般的腥臭味兒,將她的味覺全都蓋了過去。
槐園內的喊打喊殺聲,早已驚動被關在屋子裏的人,但沒有一個人敢動,有那膽子稍大一些的,也隻敢透過半開的房門或窗口,默默觀察黑衣人的一舉一動。
直到打鬥結束,他們也隻是靜靜靠在那裏,靜心屏息地等待著。
在等待著什麽嗎?
他們或許猜到了,又或許沒有猜到,畢竟之前曾無數次懷抱希望,卻又一次次失望,等著他們的也不過是無盡的絕望和源源不斷被送進來的新人。
不,不會的,不會有人來救他們的,他們還在瞎想些什麽呢……
感受到一道道或探究或防備或失望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黑衣人心中百味雜陳,不知該作何感想。
曾經,她也是把這些人送進來的罪魁禍首之一,如今卻又拚著性命不要把他們救出去,即使那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可她到底做了,不是嗎?
不知能否以此來將功抵過呢?
黑衣人內心渴望,卻也清楚不過是她的一場奢望而已。
槐園內的守衛已全部被清光,原以為徐瑤和衛懷唐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收拾殘局,可黑衣人等了又等,始終不見他們出現,麵對一地的屍體以及屋子裏那些待救的少男少女,她有些麻爪了。
這該如何是好?
不等她想個清楚明白,身體又雙叒叕開始動了。
黑衣人:“……”
特麽的有完沒完?就不能放過她嗎?
她其實很想去檢查一下死去的守衛們,以免有漏網之魚,無奈身不由己,隻能跌跌撞撞地走到離她最近的一個房間,徑直推開房門,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道:“你們還好嗎?可以出來了,我是來帶你們走的……”
這間房裏關著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原本正躲在門後窺探黑衣人,當黑衣人走過來時,她立馬嚇得連滾帶爬的躲回到床柱邊,雙手死死抱著柱子。
黑衣人開口說話,把小姑娘嚇得瑟縮了一下,扒著柱子的手指更加用力,指尖都泛了白,甚至把腦袋埋在雙臂間,不敢抬頭看向門外。
“你們還好嗎?可以出來了,我是來帶你們走的……”黑衣人又重複一遍,隻換來無聲的拒絕,屋子裏的人連頭也不肯抬。
當黑衣人把這句話重複到第三遍時,屋裏的人還沒有說話,身後卻傳來一道沙啞的嗓音:“你……是說真的……嗎?”最後一個字被那人說得很輕很輕,帶著小小的,不引人注意的期冀。
黑衣人轉身,驀然撞進一雙明亮的眸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