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至高宮殿
城東的至高宮殿是全城的行政中心，也是已解散的拉路亞國之行政中心，赫麗絲特就住在這棟高瘦的塔狀建築里。
此刻，布萊恩與她正站在一座高聳入雲的尖頂城堡上。
這座城堡由石頭建城，外面一層是潔白的大理石，鋸齒狀的牆垛和上面被雕刻成精美的獨角獸首形象。
兩人正欲行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迅速接近, 十幾個身穿與眾不同的鍍銀鎧甲的精銳宮殿守衛，手持統一的制式長槍，由石階梯湧上塔樓。
看到這群氣勢洶洶的銀裝騎士沖了過來，布萊恩瞬間明白了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和科米爾王國的紫龍騎士與戰法師一樣，銀月城同樣也擁有精銳部隊，銀裝騎士和銀月法師守衛。
若是布萊恩所料不差的話，銀月城的至高宮殿中，除了赫麗絲特居住在中央的一座叫做『月盾』的高塔外, 東南西北各個角落，還擁有法師守衛們居住的四座法師塔。
同時，連銀裝騎士們的軍械庫和寓所都配備齊全。
防衛如此森嚴的至高宮殿，對於身上沒有結界標記的傳送者非常敏感。
當布萊恩被赫麗絲特帶領著傳送到至高宮殿的瞬間，負責值守的法師守衛們就察覺到了異樣，並向銀裝騎士發出訊息。
之所以這麼敏感，其根本原因就是銀月城擁有享譽整個大陸的結界保護著，也就是一個基於『迷鎖』裝置的永久性魔法領域。
『迷鎖』在托瑞爾世界中，是十分強大的魔法，是在特定地點對魔網約束與塑形的結構體。
它們有時會強大到足以扭曲或改寫魔法規則，甚至影響現實，而且還是綁定永久層疊魔法防衛與效應的特定場域。
『迷鎖』追溯其最初用途，該術語被用於表述那些用於保護古代精靈城市的高等魔法操作。
後來, 迷鎖一次的釋義延伸覆蓋至所有類似的防護措施，包括失落的『耐色瑞爾』那巨大的浮空城市，『銀月城』的護衛結界，以及像護衛『燭堡』等重要地點安全的小規模，卻依然強大的魔法措施。
就連深水城地底的『地脈迷城』, 其內的多層守護與效應也被某些人認作迷鎖。
大部分迷鎖其本質用於防禦, 其設計用於限制控管區域內允許使用的魔法種類，而其常見的限制多涉及傳送和咒法魔法。
其實在許多方面，迷鎖並不像法術或魔法物品，反而像個活著的魔法造物，它能夠成長茁壯或是顯得衰弱，它會承受傷害也會死亡。
迷鎖有時也可以自愈，銀月城的迷鎖就是在密斯特拉回歸時，在『月橋』重新展開。
每個激活狀態的迷鎖都有一名或多名同調其效應的存在，這些個體可以忽視迷鎖內的施法限制，可以直接定向迷鎖的效應，甚至可以教授他人取用迷鎖秘密的相應技巧。
至高宮殿的結界都是基於一個迷鎖，這種裝置已經屬於極為罕見的存在。
外層結界的邊界位於銀月最新建造的城牆外1000碼處，該結界為球形，向上延展至空中，向下深入到地下，就像是透明的圓球，將整座城市包裹起來。
內層結界的邊界位於至高宮殿和星之法庭的牆外十幾尺的地方，環繞著這兩座建築。
雖然布萊恩是一名精通魔法陣和結界的施法者, 但對於迷鎖的知識, 在他重生前都未曾掌握。
如今, 赫麗絲特成為了銀月城的管理者，他也就可以在她的幫助下，去查看或研究關於迷鎖的知識。
「什麼人膽敢擅長至高宮殿！」
伴隨著一聲冷喝，氣勢洶洶的銀裝騎士們，以最快的速度，將布萊恩與赫麗絲特團團圍住。
布萊恩循著聲音望去，發現為首者是一名長相俊美、披散著銀色長發的半精靈男子，眉宇之間與逝世的至高女士艾拉斯卓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魔法女神的選民艾拉斯卓，除了七姐妹的其他六人外，她有很多孩子。
這些孩子大部分有不同的父親，但有12位男性半精靈孩子都姓艾拉瑟玫，精靈語中意為傍晚的銀月，在古老的精靈傳統中，會用出生地來命名孤兒。
他們有著同一個父親，是一位精靈領主，曾經幫助艾拉斯卓在銀月城的擴張中獲得精靈的支持，但後來他被獸人殺死。
而眼前這位銀裝騎士團的統帥就是12個孩子之一，叫做麥瑟瑪·艾拉瑟玫，一名實力達到傳奇領域的奧法騎士。
他是銀月城的上任領主，由於直率的作風，被『銀月龍后』薇拉瑪蘭黛絲給替換掉了。
畢竟認真來講，整座銀月城都屬於這對金龍夫婦的私人領地，他們自然擁有這種權利。
只是因為巨龍一族的懶散個性，所以才需要一個管理銀月城的代言人。
至於麥瑟瑪被替換之後有沒有怨言，布萊恩在遊戲世界中也看不出來，只知道對方多次瘋狂地追求赫麗絲特，被赫麗絲特的粉絲玩家們戲稱為：銀月城的孝舔犬，又孝又舔。
畢竟在整個大陸上，真正能夠被他們玩家稱之為『真女神』的可謂是局指可數，其中就包括銀月城的赫麗絲特和阿拉貝的女公爵。
這個所謂的『真女神』的標準，除了樣貌外，就是單身，沒有戀愛史，以及沒有混亂的私生活。
這個標準直接刷掉了幾乎所有的女性神祇。
雖說至高女士艾拉斯卓的私生活很亂，幾百年時間，光孩子都生了近百個，但是你要將她看成一個男性的話，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這就是憑什麼只允許男人開後宮，而女人不行。
布萊恩不再多想，饒有興緻地打量著麥瑟瑪，面對眾人的包圍，他其實一點都不緊張。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當這群銀裝騎士看清楚赫麗絲特的面容后，一個個立刻放低手中的長槍，列隊低頭致敬。
「月之喃呢女士，這位是？」麥瑟瑪疑惑地看向布萊恩。
「你們退下吧。」赫麗絲特沒有多餘的言語，僅僅只是用清冷的嗓音，對眾人說。
無論在遊戲世界中，還是現在，赫麗絲特一直在布萊恩的印象里，都是一位理智得有點可怕的美麗女子。
在小世界時，他與她一起，先後經歷過阿布雷拉的大屠殺、幫助陷入瘋狂的紫晶龍恢復理智、探尋埃塞布拉沙漠的遺迹、剷除邪惡巫師組織『蒼白權杖』，以及風暴群島之戰和收復龍首港，他看到她露出笑容的次數都屈指可數，甚至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造成這種情況的根本原因就是她修鍊了一個叫做「全精顯能秘法」的極端人格複製之術。
她必須讓自己變得理智，才能壓制住分裂的人格。
當然，人格分裂的同時，也讓她掌握了心靈術士的六大領域。
在一個實力受限的低魔世界，花費漫長的時間，這才幾乎完美地壓制住了人格分裂的可能性。
布萊恩從赫麗絲特不經意間透露的消息得知。
她已經將四個人格完美融合，若是再將剩餘兩個融合完畢，她的實力就能夠到達凡人的頂峰：高等傳奇。
這樣的話，就可以同時調出六個高等靈晶仆，瞬間釋放出六道九級異能。
不過，在布萊恩的印象里，這位不經常露面的城主，直到他重生，都未曾突破那道坎。
麥瑟瑪又看了布萊恩一眼，這才領著自己的手下有序退去，至高宮殿也恢復了以往的秩序。
「看不出來，你竟然也能夠將銀月城管理的井井有條。」布萊恩與赫麗絲特並肩而行，笑著說道。
「銀月城有結界保護，有法師守衛和銀裝騎士團，還有博學士們組成的市政廳機構。」
赫麗絲特看他一眼，輕聲對他說，「我每天只需讓一尊最擅長管理的靈晶仆坐在至高宮殿批閱文件，或者向我徵求意見就足夠了，還是非常輕鬆的。」
布萊恩能夠感覺到，這次與赫麗絲特見面，他與自己說話的語氣變得柔和許多，甚至看向自己的眸子里，偶爾也會浮過一抹笑意。
「難怪銀月龍后敢在銀月議會上力排眾議，讓你這個外來者當領主。」他露出恍然之色，「原來是看上你的這項能力。」
「沒錯。」赫麗絲特似是回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嘴角不由自主地浮過一抹淺淺的笑意。
「有人要見我，布萊恩，你跟我一起去一趟銀之王座。」突然，她收到了靈晶仆的傳音，看向布萊恩，徵求意見：「可以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人見得並不是你，而是我吧。」
布萊恩自信地說出自己的猜測，「而且我還知道見我的人是『御雷者』特恩·角刃。」
赫麗絲特的眼底掠過一抹異色，隨即點點頭。
她帶著布萊恩走下塔樓，沿著銀之階梯，來到接待拜訪者的問候大廳，又做過一扇站滿銀裝守衛的大門。
接著布萊恩便跟著她行走在一條長廊上。
跟遊戲世界中一樣，走廊的兩側佇立著一尊尊鋼鐵魔像。
它們看似沒有生命，但是當布萊恩擦身而過時，明顯感覺到這些雕像所散發出的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險。
長廊盡頭是一扇豪華的拱門，魔法幕簾猶如瀑布般，在拱門之間流動，赫麗絲特走到拱門前，伸出白皙的手掌，在幕簾上撫摸而過，本來流動不息的紫色光芒立即收斂消失。
看到這一幕，布萊恩的目光中浮過一抹驚訝。
當然，他並不是驚訝對方打開幕簾的手段，而是她打開幕簾所散發出的魔法能量。
「這麼說，你已經掌握了將靈能轉化為奧術能量的手段。」他忍不住內心的好奇，詢問道。
這種原理無非就是通過心靈之力，調動空氣中的魔法能量為己用。
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驅動靈能使用魔法裝備，或者抵抗靈能無法抵抗的法術。
這個能力對於沒有奧術和靈能同時專精的施法者來說，還是非常有用的。
「是在薇拉瑪蘭黛絲女士的浮空山脈學會的。」赫麗絲特對他說，「沒想到還是什麼事都瞞不住你的眼睛。」
聽完她的解釋，布萊恩露出瞭然之色。
因為龍后的浮空山脈中，可是擁有一件鎮守的神器，能夠讓赫麗絲特掌握這項能力，倒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當他們步入大廳時，布萊恩看到一名身著紫色法師長袍，手持一根法杖頂端鑲嵌紫水晶的身影，站在原地已經等候多時了。
『御雷者』特恩·角刃。
銀月城的至高法師，也是法師守衛的領袖，一名實力達到中等傳奇的大法師。
同時，他還是艾拉斯卓的最後一任情人，在對方逝世后，心甘情願幫助至高女士擔任銀月城城主，管理一百年後，讓位給了麥瑟瑪。
「有事嗎？」赫麗絲特詢問。
「是的，月之喃呢女士。」
這位又高又瘦，長著銀白色鬍鬚的中年法師，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望向布萊恩，用沉穩的磁性嗓音說：
「您好，來自科米爾王國的布萊恩先生，剛才的動亂我已經知道了，為了表示我們銀月城的誠意，防止再次發生誤會，請收好這件物品。」
說完，他便準備將一枚銀光閃閃，鑽石形狀的胸徽丟給布萊恩。
「特恩法師。」赫麗絲特抬起縴手，攔了下來，清冷的語調中帶著一絲不悅，又刻意強調道：「布萊恩是我最好的朋友。」
特恩神色一怔，仔細打量布萊恩一眼，這才有點不太情願地遞過來一枚盾牌形狀標記的銀色胸徽。
布萊恩自然清楚這是什麼東西，所以毫不客氣地收了下來。
這是銀月城的結界標記，擁有之後，就可以暢通無阻地出入城市的迷鎖，而不會發出警報或被攔截下來。
根據資料，銀月城的結界標記有四種，從初級的獨角獸標記，到中級的鑽石標記，高級的盾牌標記，以及最頂層的則是目前數量不足十枚的特級六星標記。
他手中這枚高級的盾牌標記，已經讓他擁有了前往賢者圖書館任意查閱書籍的許可權，屬於高層領導的待遇。
「布萊恩先生。」
特恩法師又接著說，「科米爾王國與陰魂城的戰鬥已經傳遍了北地，也是迄今為止，陰魂法師們損失最慘重的一場戰鬥。很高興見到此戰的指揮官，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感謝您的慷慨，特恩法師。」布萊恩與對方握了一手，笑著說，「我會銘記於心的。」
他知道能夠讓一個傳奇法師這麼給面子，除了赫麗絲特的緣由外，最大的因素還是站在自己背後的科米爾王國。
畢竟他統治著漠口鎮，是埃諾奧克沙漠的必經之路，這條北地與東方的貿易通道被他死死地拿捏在手裡。
「那麼，告辭。」特恩法師看兩人一眼，轉身離去。
「其實你沒必要對自己的手下這麼冷漠和疏遠。」待特恩法師離去后，布萊恩與赫麗絲特邊走邊聊道：「畢竟這些人都是你的得力助手。」
「不。」赫麗絲特微微搖頭，輕聲嘆息道：「他們不過是廣漠世界中一個微小的存在，是繁忙的人生中所要面對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色，我靈能秘術不能讓我太過頻繁地與人接觸。」
聽著對方說出如此高冷的話，布萊恩不由好奇地詢問，「那我呢？我在你眼中也是一個不起眼的存在嗎？」
「不是的。」赫麗絲特停下腳步，轉身端詳他良久，用輕柔的語氣，神色認真地說：
「伱跟他們不一樣，布萊恩。雖然一花凋零荒蕪不了整個春天，一次挫折荒廢不了整個人生，但是在我眼中，一顆星辰的隕落，足以黯淡整個星空。」
她的目光中再次浮現出一閃即逝的哀傷，就像是重重堅冰之下，閃耀的星光。
「我在黑暗中，如行屍走肉般活得實在太久了，直到一縷微弱的星光透了進來，它就像是我生命中的希望一樣，照在我的身上。」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對未知的莫名恐懼：「這也是我從未體會過的溫暖，或許這個世界沒有我想象的那樣糟糕，就像暗淡的星辰一樣，總有一天它會光芒萬丈，自由的穿梭在宇宙中。而你，就是我人生中的那顆指引我的星辰。」
布萊恩怔在了原地，他能夠聽出對方話語中的真摯。
但是此刻，這位理智到可怕的銀月城領主赫麗絲特，卻再次呈現給了他一種難以想象的柔弱和哀傷。
「你放心吧。」
他的手臂彷彿不受控制一樣，將她看似嬌弱無力的軀體摟在懷裡，感受到懷裡的嬌軀由僵硬變得柔軟，他向她承諾，「就像我上次說的一樣，我一定會拯救我們的小世界，並帶你回到遙遠的阿塔斯世界。」
他知道當自己說出這句承諾的時候，就意味著他的未來是浩瀚無垠的多元宇宙，托瑞爾世界與它相比，也不過是滄海一粒。
雖說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生於平庸，死於平庸。
但布萊恩就是一個不甘於平庸之人。
就算他是煙火中一閃即逝的塵埃，他也要傾盡全力，創造自己的輝煌人生，綻放出屬於自己的燦爛煙火。
畢竟他也嚮往『手可摘星辰』的高度，也喜歡『暗香浮動月黃昏』的閑逸，更讚美『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篙人』的豪邁。
就算他是多元宇宙的塵埃，也要做最耀眼的那個。
「我相信你。」赫麗絲特並沒有掙脫，她安靜地靠在布萊恩的懷裡，傾聽著他富有節奏感的心跳，露出舒心的笑容。
接著，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又憂心忡忡地對他說：
「布萊恩，你知道嗎？在你失蹤的那段時間，我又嘗試著從星界返回我們的小世界，但是每次的嘗試都失敗了，彷彿它已經徹底消失了一樣。」
「不用擔心，那是因為魔網的緣故。」布萊恩皺眉沉思片刻，顯然他也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他拍了拍懷裡的精靈，故作不在意地對她說，「我知道該怎麼做，拯救世界的事，你儘管交給我就行了。」
魔網的緣故，解決的辦法自然非常簡單，就是請魔法女神開個小灶，幫他把小世界的魔網修復。
至於該怎麼說動這位女神，他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計劃。
這樣的話，他就免不了要去一趟陰影谷。
「嗯嗯，我知道了。」
有那麼一瞬間，赫麗絲特像個乖巧的女孩兒似的地點了點頭，在布萊恩尚未察覺到的時候，又從他的懷裡掙脫了出來。
「對了。」她對布萊恩露出一絲淺笑，柔聲說：
「你的阿塔斯靈能天賦還沒有徹底覺醒，材料我已經提前為你準備好，你先休息一晚，明天我就為你舉行洗禮儀式。」
時間的漸漸流逝中，布萊恩回到了赫麗絲特為他安置的房間。
他看向窗外，皎潔的明月洋溢著靜謐的氣息，群星點綴著夜空，天地間也氤氳著清新的氣息。
一陣清風吹拂，吹醒了樹上的蟲鳴，也吹盡了他內心的陰霾，他不禁露出微笑，對未來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