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招募

  一位年紀不小的男性人類巫師走了進來。

  他有著接近花白的鬍鬚和稀疏的白髮，面容顯得頗為蒼老。

  根據他周身的魔力波動，月精靈法師茹茵可以判斷出，他的施法能力最多只開啟第五層魔網的許可權。

  這代表著他的天賦不是很好。

  他的年紀應該不小了，茹茵心想。

  就算是曾經沒有使用過延長生命的特殊儀式，他至少也有將近六七十歲。

  當然，延長生命的特殊儀式，是真正的有錢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像眼前這位巫師，想要打破生命的枷鎖，最好的方法，就是攢一筆財富，留著轉化巫妖。

  對此，茹茵只能讚美席德瑞恩諸神賜予了他們精靈一族悠長的壽命，兩百年的歲月，讓她看起來還是一位年輕貌美的月精靈。

  不然的話，眼前這位巫師，很有可能就是她未來的縮影。

  畢竟她的魔法天賦在精靈族群中，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出色，能夠擁有今天的成就，完全依靠的是勤奮，以及年輕的塔主分享給自己的魔法知識。

  事實上，勤能補拙這句話，出現在擁有漫長生命的精靈一族中，著實有些不倫不類，算不上什麼美好品質。

  因為在精靈的人生中，他們更注重享受生活，將美麗從包裹中剝出，讓靈魂無拘無束地嬉戲。

  在茹茵的一生里，詩歌、舞蹈、歌唱、刀弓技巧和戰略，她都有所涉獵，但沒有一項專精。

  她花費了自己生命中最初的一百年時間，才由一個懵懂無知的月精靈少女徹底成長起來。

  最終在這諸多領域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魔法道路，並一直堅持不懈地走到了現在。

  她依稀能夠回憶起自己初次學習魔法情景。

  她的魔法天賦在月精靈中普普通通，連簡單的利用冥想溝通魔網，都需要花費整整一天時間才能掌握。

  這讓她不得不打破自己緩慢的生活節奏，將時間更多地花費在學習魔法技藝中。

  正是她對魔法的執著和勤奮，讓她在月精靈家族中飽受排擠。

  他們經常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彷彿在說：像你這麼勤奮的精靈，只會在單調色的生活中緩慢死亡，你已經違背了席德瑞恩諸神享歡樂歌曲和自由舞蹈宗旨。

  對此，茹茵的內心，從未有過任何動搖，作為從科曼索逃難至谷地的月精靈，她深知實力的重要性。

  倘若沒有強大的實力，又如何對抗那些無力創造，或無法與自然奧秘世界溝通、而只能去尋求毀滅世界的敵人。

  永遠保持警惕，用武力和魔法阻止被流放的黑暗捲土重來，還要強壯內心，抵禦那些讓蛛后得以煽動皇冠戰爭的混亂與邪惡的墮落。

  在柯瑞隆·拉瑞斯安的教義中，也包含了警惕。

  茹茵收起自己逐漸飄飛的思緒，打量著眼前的人類巫師。

  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這位老巫師都是一個永遠不可能進階到傳奇領域的巫師。

  這樣的巫師，恰好就是急缺人手的巫師塔最需要的。

  因為太有前途的巫師不容易控制，有進階潛力的巫師，未必甘心服務於巫師塔。

  而這種巫師的實力不強，年齡同時也不小自身未必還有太大的野心，卻掌握著不錯的經驗，才是他們最需要的。

  這位老巫師雖然穿戴整齊，但顯得有些凌亂落魄，眼神疲倦布滿血絲，似乎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在他的法杖上，還可以看到尚未修理的缺損部分。

  顯而易見，這是一位生活拮据，過得有些落魄的巫師。

  在世人的印象中，高高在上的巫師們，都是非常有錢的群體。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這一點，身為銀白學者會的會長，茹茵深有體會。

  在沒有外力的支持下，為了自己的法術研究，他們很多時候都在缺錢，甚至連手裡面能夠流動的資金，都未必有商人豐厚。

  畢竟研究法術的前提，就是需要很多昂貴的材料。

  沒有材料的支撐，他們就要想辦法，通過花費大量時間製作魔法物品或抄寫捲軸，甚至外出冒險，去積累財富。

  當你積攢到了足夠多的研究材料之後，最終又在一場意外事故的法術研究中賠的一貧如洗。

  用他們年輕的塔主布萊恩的話語來說就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雖然沒有那麼誇張，卻很貼切。

  然後，你就需要在失敗的經驗中，得出正確的答案，再次振作起來，積累財富，進行第二次有可能失敗的研究。

  這是一個死循環，也是普通巫師群體的真實寫照。

  茹茵收回落在老巫師身上的目光，開始認真地查看起放在自己面前的一份簡歷。

  若是資料上介紹的沒有問題的話，那麼眼前這位老巫師就可以借用他們塔主的一句話：這個人已經廢了，刪號重練吧。

  在巫師塔建設期間，茹茵與這位年輕的塔主接觸的時間是最長的，總會不經意間從他口中聽到一些有趣的話語。

  她暗自將其記在心裡，將其稱作：塔主的黑話。

  她放下手中的簡歷，輕蹙細眉。

  年邁的巫師似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變得略顯不安。

  這是一位在法術領域中涉獵頗廣的巫師。

  巫師的八大魔法學派，他就深入研究了其中的六個學派。

  毫無疑問，每一個學派的研究進度，都平庸的就像城鎮的普通居民。

  本來在茹茵眼中，這是一位沒有資格加入巫師塔的巫師。

  但她注意到巫師生平的簡歷中寫著，他年輕時期，曾在路斯坎的奧術兄弟會充當過二十年的魔像助手。

  「這種人符合前往魔像車間打螺絲的標準。」

  茹茵再度回想起塔主無意間說出的一句黑話，隨即對這位老巫師的命運，做出了安排。

  她注視著眼前名為桑德科特的年老巫師，緩緩說，「你的條件符合加入巫師塔的標準，作為加入巫師塔的基礎條件，我需要你每個月至少完整一尊對機械傀儡的附魔，你就可以永遠地待在巫師塔，不限制你的任何自由。」

  一個月完成一尊普通機械傀儡的附魔，對於眼前的老巫師來說，並非難事，據茹茵估算，以他現在的實力，每個月至少可以完成三尊。

  「真的嗎？」老巫師的神色中浮過一抹驚喜，忙不迭地詢問，「那奧術知識、法術捲軸……」

  話到一半，他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又連忙閉上嘴。

  即使他不說，茹茵也能夠猜到，她微微一笑，取出一份契約捲軸和一枚星型徽章，對他說：

  「雖然你的簡歷上，對自己的能力寫的極盡詳實，但我們的塔主常說：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接下來，你將會有一個月的實習期，若是檢驗合格，恭喜你，你將被我們巫師塔招納。不然的話，我們會付你這一個月的實習報酬，讓你自行離去。」

  「茹茵女士儘管放心。」老巫師自信地向她保證，「我的簡歷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好吧。」茹茵敷衍點頭，顯然這種話，她早就聽膩了。

  她將契約捲軸遞過去，「沒問題的話，就簽下這份契約吧。」

  「至於你需要的奧術知識和法術捲軸這些東西，在你一個月的實習期結束，成功加入巫師塔后，我們會送你一枚象徵身份的青銅徽章。」她耐心地向他解釋：

  「青銅等級的魔法徽章是最低級的，除了讓你擁有居住巫師塔的許可權和單獨的房間外，沒有任何福利。當然，你想要獲得巫師塔的福利和提升自身的許可權，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徽章的等級向上提升。諸如你每個月除了完成自己必須的一尊機械傀儡附魔外，每多出一尊，你都會獲取5點積分，當你的積分到達50點，就可以將自己的青銅徽章提升至白銀徽章，進一步獲得新的許可權和福利。」

  巫師塔的許可權等級主要分為青銅、白銀、黃金、鉑金和鑽石。

  以茹茵現在的能力，也只不過得到了黃金等級的魔法徽章。

  這是制度成立后，塔主直接給她提升的許可權，而他們銀白學者會的成員，則全部都是白銀等級。

  想要進一步提升自身的許可權，巫師塔的塔靈北極星女士，早已將獲取積分的條件和任務，整理的非常清楚。

  這是一個充滿秩序而又公平的晉陞制度，任何擁有一技之長的巫師，都能夠在這裡找到自己的位置。

  她不禁為自己當初明智的選擇而感到高興。

  「我突然有種預感，自己今天做出的這個選擇，會是我近百年來最正確的。」

  「我會盡量做到不讓你的預感失望。」

  回想起自己與這位年輕的塔主，當初在幽暗地域的對話，茹茵每次都感到恍如昨日，歷歷在目。

  「我明白了。」

  這位巫師雖然年邁，但他的頭腦還是清醒的，他微微點頭，拿起桌子上的契約捲軸，開始查看。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老巫師終於將目光從捲軸上挪開，難以置信地看向茹茵，顫聲道：

  「茹茵女士，這……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背叛巫師塔的代價竟然這麼沉重。」

  「一點都不沉重。」茹茵早已習慣巫師們的這種表情，熟練地回答。

  「相信我，只要你忠誠地服務於巫師塔，代價等同於無。因為在我看來，那些還尚未加入，就想著背叛的巫師，才會高呼不公。」

  在托瑞爾世界，珍貴魔法知識的傳播都是極其慎重的，漠口鎮的巫師塔自然也不例外。

  契約上清晰明了的講述任何不經過允許，就私自傳播專屬於巫師塔的隱秘知識，或者背叛者，那些擅長玩弄靈魂的死靈學派巫師，就會讓他們知道，來自巫師的靈魂到底有什麼用處。

  除此之外，只要他們定期完成巫師塔給予的工作，他們都是自由的。

  「尊敬的女士，雖然我是一名落魄巫師。」

  老巫師義正言辭地說，「但我還沒有自甘墮落到出賣靈魂的地步，你們的契約跟魔鬼又有何異？」

  「你難道沒感覺到嗎？」茹茵不在意說：

  「在漠口鎮的巫師塔，即便是什麼事都不做，元素池溢散的魔力氣息，也能夠起到延緩衰老，保持頭腦明晰的作用。」

  她並未說謊，這是她的親身體驗。

  僅僅只是這一項特殊作用，就會讓大多數的底層巫師趨之若鶩。

  況且，還有巫師塔完整的晉陞制度，讓她完全不用擔心招募不到巫師。

  「我只是跟您開玩笑的。」老巫師似是感應到了這種變化，連忙彎腰賠笑道：「我願意加入巫師塔。」

  前提是你能夠考核成功，茹茵心想。

  「那就簽下這份實習期的契約吧。」她微笑著說，「會有人安排你前往指定地點工作，祝你考核成功。」

  看到老巫師離去，月精靈法師露出如釋負重的表情。

  自巫師塔成功建立，元素池和塔靈成功運轉，招募施法者就成為了她每天必須做的一項工作。

  塔主給她的標準是招募50名開啟第三層魔網以上的巫師，讓他們分別負責起魔法物品、法術捲軸，以及魔像車間的工作。

  而這位叫做桑德科特的老巫師，就是她招募的最後一名巫師。

  招募巫師的工作，比她想象中進行的還要順利。

  從她將招募信息分散到科米爾王國北境的諸多城市，以及谷地區域，每天都會有許多巫師慕名前來。

  讓她僅僅只花費十天時間，就完成了這項任務。

  至於那些沒有機會加入的，她只能報以遺憾。

  畢竟巫師塔雖然缺人，但也不是什麼樣的巫師都會收納。

  接下來，她就需要將自己重心放在魔像工廠。

  塔主已經向她下達任務，只要自己在半年時間完成300尊機械傀儡和200尊超小型飛行構裝體的製作，她的許可權就可以直接提升到鉑金等級，擁有查看耐色捲軸的資格。

  她處理完手中的事情后，起身朝巫師塔第四層的走去。

  那裡有一個異次元空間，原本是一名傳道法師的豪宅。

  在北極星女士的改動下，成為了漠口鎮培養施法者的魔法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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