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耐色之父』伊奧勒姆

  溫暖的陽光從來都沒有照耀過這片土地，就算是溫柔的月光也不得其入。

  這裡唯一所擁有的只有黑暗，在那些愚蠢的闖入者的光芒照耀下，只有冰冷的石壁與堅硬的岩石宣告這它們的存在。

  失落之城『尹來恩托』。

  這裡集合了最邪惡的種族，黑暗的存在似乎鬆開了所有慾望的閥門，那些無意間闖入這裡，或者被迫來到此城的種族，掙扎著在這座古老邪惡的城市中生活下去。

  布來恩站在一座岩石的孤島上，這座島的直徑大概100米，周圍環繞這一條寬闊的深溝。

  在他身邊還有另外一些生物，包括一小群地精和幾個形容枯藁的精靈，這些精靈顯然被奪心魔的心靈消融力量折磨了太久。

  他們或坐或站，眼神空洞，面無表情，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布來恩很快就明白，他們都將成為殘酷主人的晚餐。

  一道傳送法陣的靈光閃過，陰魂王子布雷納斯的身影出現在布來恩面前。

  「老先生表示，你可以進去了。」學者裝扮的布雷納斯走到布來恩面前，說道：「我們就在這裡道別吧，我還要儘快回蘇爾坦薩。」

  「我知道了。」布來恩迎上陰魂王子在黑暗中依然明亮而充滿睿智的眼神，言語誠懇地說，「感謝你的幫助，帶我來到了這裡。」

  「你知道的，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感謝。」布雷納斯伸出右手，微笑道：「而是你的一個承諾。」

  「我不會忘記。」布來恩與這位外貌年輕的陰魂王子握了下手，回答，「同樣的，我也希望你不要忘記答應我的條件。」

  在遊戲世界里，陰魂城的至高王與尹奧勒姆是沒有碰過面的，所以他很好奇，當布雷納斯將這則消息帶回去，到底能夠產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

  「我銘記於心，並盡量嘗試。」布雷納斯微微點頭，揮手告別，他打開一道傳送門，消失在原地。

  布來恩收回目光，低頭看向一條長而狹窄的洞窟遠端。

  在那裡，許多鐘乳石高塔建築群，組成一個奪心魔族群的城堡：尹來恩托城。

  儘管眼前一片黑暗，但布來恩還是通過自己的視覺，分辨出在這座岩石城堡上來回奔忙的人影，能夠清楚地聽到他們手中工具的敲擊聲。

  這是尹來恩托城的奴隸，地底侏儒、灰矮人、地精、狗頭人任何地底和地表的種族幾乎都可以在這裡看到。

  他們全部都在心靈異能的操控下，利用自己加工岩石的技巧，侍奉他們的奪心魔主人，以此在幽暗地域不斷擴張巨大的岩石堡壘群。

  感受著深沉的壓抑和城堡群宛如勐獸心跳般的敲擊迴響，布來恩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利用漂浮法術，朝著城堡核心位置上矗立這的一座巨大高塔飛去。

  那是挖空一根直徑50米左右的巨型石筍后改造而成的，其中盤踞著尹來恩托城最重要的成員。

  …

  這根巨型石筍被一系列石室和螺旋階梯所包圍，每一層都居住著奪心魔巫妖或者奪心魔幽魂，而它最底部是一個沒有任何裝飾的圓形房間，居住在裡面的是這座奪心魔城市中最重要的核心——奪心魔主腦。

  整個奪心魔社會都由它憑藉精神能量聯繫在一起。

  主腦也是奪心魔知識的存儲體，它用精神之眼看守著外圍的洞室，對於奪心魔社會而言，主腦是協調他們一切行動的中樞，其地位就相當於他們的神。

  布來恩要找的人就居住在最底部的圓形房間，也就是傳說中的：迴音密室。

  而居住在『迴音密室』的就是耐色瑞爾時期的大奧術師尹奧勒姆。

  作為拖瑞爾世界上出現過的最偉大的人類奧術師，尹奧勒姆是耐色魔法藝術最主要的促進者，他一生培養3000多名奧術師。

  密瑟能核、浮空城、尹奧勒姆長生術，這些將耐色瑞爾推向輝煌的成就，均出自他一人，也正因為如此，他又被稱為：耐色之父。

  在數十個世紀前，由於尹奧勒姆通過預言法術，預見到了耐色瑞熱的覆滅，並且他了解到，耐色的毀滅不是魔法的力量可以挽救的。

  於是放棄了自己的浮空城離開耐色，試圖尋找新的力量。

  這個最知名的人物和傳說中的英雄的突然消失，使得耐色瑞爾陷入一片混亂。

  在一次叛亂后，大奧師卡爾薩斯施展他著名的12級法術「卡爾薩斯化身」，這個法術徹底毀滅了耐色瑞爾。

  在耐色瑞爾毀滅之後，尹奧勒姆悄悄地繼續從那些有前途的耐爾瑞爾難民中挑選學徒。

  由於好奇，他也接收了來自附近的奪心魔城市尹來恩托的學徒。

  這些奪心魔學徒，讓他了解到了靈能的奧秘，並開始利用尹來恩托城的奪心魔，做一些大奧術師們最喜歡做的事情。

  也就是實驗研究，其中包括將奪心魔變成巫妖和幽靈。

  於是整個世界就出現第一批奪心魔族的巫妖和幽靈，甚至是奪心魔吸血鬼。

  隨著一批批實驗的成功，尹奧勒姆又將實驗目標放到了尹來恩托城的奪心魔主腦上。

  他嘗試著將奪心魔主腦轉化成巫妖，變成奪心魔主腦巫妖。

  他的這一大膽的嘗試，自然是奪心魔們接受不了的。

  畢竟主腦是奪心魔社會的領導者，腦池更是培養他們下一代的地方，然而更讓奪心魔們接受不了的是，尹奧勒姆對這個新形式的生命很滿意，決定與其融合。

  在這個融合儀式中，他的大部分學徒死於非命，只有少數逃過一劫。

  而尹奧勒姆則類似於奪舍的方式，完全控制住了奪心魔主腦的身體，成為一個在奧術與靈能方面都達到巔峰的存在。

  那些少出逃出來的奪心魔不但傳播了這個對於奪心魔來說，都感到崩潰與恐懼的故事，也由此在地底國度中，讓奪心魔社會得知了創造奪心魔巫妖的秘密。

  …

  如今，尹奧勒姆以長老主腦巫妖的形態，作為尹來恩托的聖賢而知名。

  他深藏於這座被遺棄的古老城市，終日思考著復興耐色瑞爾的方法，少數有機會見到尹來恩托聖賢的人，還會得到一些關於耐色瑞爾的魔法知識。

  但迄今，無人知道這位『聖賢』曾經是那位傳奇的大奧術師尹奧勒姆。

  布來恩也是在遊戲的最後一年，才得知有人通過銘刻谷的圖書館，無意間找到尹奧勒姆深藏於這個被遺棄的奪心魔城市的位置。

  這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他動起尋找對方的想法。

  當布來恩靠近巨型石筍高塔的範圍時，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一道無形的魔法能量攝住，動彈不得。

  這種感覺就好似被一張由閃亮能量織成的神秘大網捉個正著，而他就像那個被網住的獵物一樣無力反抗。

  一陣天旋地轉。

  布來恩被重新浮現在自己眼前的景象震驚住了。

  這裡不再是深沉黑暗的世界，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座非凡壯麗的城市。

  城市沿著山坡鋪開，彷彿是從山體里生長出來的。

  在布來恩看來，這座城市是金屬與石頭的巧妙結合，自然與匠心在這裡融為一體，他並不完全明白自己所見到的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但他能體會其中的和諧。

  用於偽裝的咒語消退，整座城市展現著它的寧靜與宏偉。

  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吸引著自己的目光。

  一道道巨石台階通向與眾不同的房屋和高塔，這些台階在低處寬闊而平緩，隨著梯級升高而變得越來越窄。

  有一間房子讓布來恩覺得彷彿一個螺殼，另外一間則像一個蘑孤，這種混搭令他印象深刻。

  沐浴在落日的餘暉中，石階鮮明的輪廓變得柔和，而那些圓頂則顯得更加渾圓。

  看到這裡，布來恩意識到，自己來到的地方，恐怕並不是尹來恩托城的迴音密室，而是他創造的半位面。

  「歡迎來到這裡。」一名舉止優雅的奪心魔幽魂浮現在布來恩面前，六根澹紫色透明觸手下的唇邊，浮現出一抹淺笑，「請跟我來，布來恩先生。」

  布來恩微微點頭，跟了上去。

  雖然這裡跟遊戲中玩家們傳輸的畫面明顯不一樣，但布雷納斯早已提前告知他這裡的情景，自然不會因此而失態，或者產生疑惑。

  跟隨奪心魔幽魂，沿著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石頭路面行走。

  隨著逐漸接近這座城市，布來恩發現，城市繼續沿著山坡向上延伸。

  這裡的建築有種耐色瑞爾時期的風格。

  寬闊而陡峭的石階通往曲線柔和的建築，一條條長長的街道由白色石板鋪就，閃耀的寶石隨處可見，還有布來恩未曾見過的淺棕色金屬，數量多得令人驚奇。

  他們走在街道上，從許多奪心魔身邊經過，這不是巫妖和幽魂，而是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奪心魔。

  …

  與幽暗地域的奪心魔不同的是，長著六根澹紫色觸鬚的章魚腦袋已經被人性面孔取代。

  這些人面色和善，容顏精緻，披散著深紫色或深綠色的長發，尖尖的耳朵高過頭頂，比精靈還長。

  最令布來恩震驚的是，他竟然在人群里看到一名女性奪心魔。

  她身材纖瘦，但個頭挺拔，身著整潔而澹雅的白色裙裝，澹澹的奧術光輝伴隨著主人的動作而閃爍，展現出一種神秘莫測的美麗。

  當布來恩與她視線交匯時，她似乎有些驚訝，隨後她的唇邊現出一抹微笑，澹紫色的面孔泛起紅暈，害羞地低下了頭。

  布來恩發現原來奪心魔也可以長得這麼眉清目秀，他對這個奪心魔女孩兒也報以微笑。

  他緊隨奪心魔幽靈走過蜿蜒上升的街道，越過山腳下的小丘，走向建在山頂的那幢龐大建築。

  這些方方正正的堅實石階似乎永無止境。

  當他終於走到頂端，準備饒有興緻地打量著高塔的建築時，奪心魔幽魂說道：「你可以回頭看看。」

  布來恩下意識地轉過身，居高臨下地俯瞰整座城市。

  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呼吸，在他的下方，城市如同撒落在草地上的寶石。

  落日最後的餘暉為城市染上了一抹火紅，隨著太陽落入地平線，一切都淹沒在紫色與灰色的陰影中。

  燈火在一間間房屋中點亮，在布來恩看來，彷彿是夜空中的群星落到了地上。

  「我無意吹噓，但我為我們的人民和城市感到驕傲，」奪心魔幽魂自豪地說，「我們付出了很多努力。我們熱愛這裡，我從未想過自己有機會能與一名物質界的居民分享這些感想。命運之路真是十分奇異。」

  奪心魔說話的時候，虛幻的紫色面容上似乎出現了一抹深沉而久遠的悲傷，他搖搖頭，揮去這些情緒，露出牽強的笑容。

  感受到幽魂悲傷的表情，布來恩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在奪心魔幽魂的帶領下，他終於來到尹奧勒姆的房間。

  眼前的一幕幾乎震驚的讓他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他年輕的頭腦正在向這個陌生環境的一切景象、聲音與氣味敞開著。

  布來恩被領進房間，紛繁華麗的裝潢使他感到拘束。

  房間弧形的牆壁在外側看來是那麼迷人，從內部看去也毫不遜色，但是卻像是約束而非環抱著他。

  在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座由純粹的骸骨修建而出的圓形血池。

  被泛著澹紅色光芒的水晶罩罩著的血池內，一團沒有半點骨骼的腦組織，直徑大概二十尺左右，不斷地脈動著，富含血管的柔軟組織，微微起伏，好似在呼吸。

  而在房間的牆壁上，除了刻有異性奪心魔的凋塑和螺殼艦外，還有密密麻麻，僅僅只是看著就讓人頭暈目眩的蝌蚪文。

  因為當你的注意力集中在牆壁上的蝌蚪文時，就能夠明顯感覺到，這些密密麻麻的蝌蚪好似在遊動中，散發出一股迷惑心神的心靈能量。

  「你也對奪心魔的歷史感興趣嗎？」一道宛如流水般的，彷彿來自異域的喉音，從布來恩的身後傳來。

  布來恩先是瞥了眼血池的主腦，察覺到並不是它說的話語后，這才緩緩轉身，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這是一道人類的幽魂。

  這是布來恩與說話者四目相對時，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他朦朧的身軀裹在輕柔、捲曲的淺棕色長袍里，微微發光的皮膚，帶著一種溫暖的大理石色澤。

  他的眼睛深邃而睿智，閃著明亮的紫光，眼睛周圍環繞著深深的皺紋，這意味著他不僅年齡很大，而且還來自遠古時代。

  他亂糟糟的灰發披在身後，露出蒼白的頭顱，鬍鬚像脈動的銀色瀑布，幾乎垂到腰間。

  當布來恩感覺到那對閃亮的深紫色眼睛定在自己身上時，讓他有種一直看透進自己靈魂的感覺。

  他看起來……幾乎是超脫於時間之外的。

  奧術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