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慘烈
城樓上，劉秀虎正焦急地望著南方，早在順軍攻破京城的時候他就已經料到了這樣的局面，所以他稟報崇禎皇帝，希望崇禎能撤往南方，那裡是崇禎的基本盤，定能東山再起！
但崇禎當時一意孤行，誓與京城共存亡，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所以他只好在城破的那一刻帶領部下退守通州，為陛下保存火種，期待崇禎醒悟后慢慢徐圖。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城破之後崇禎帝便失蹤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這讓劉秀虎很被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他堅信崇禎皇帝天命所歸，必然龍潛於野，不會輕易駕崩！所以他堅守著通州這一座孤城，等待他的陛下歸來。
……
通州往北三十公里，一輛軍綠色的「猛士」越野正在飛馳著，沿路的順兵望著這七八米的巨獸，甚至連呼喊都做不到，現代的鋼鐵工業製品深深的震撼了他們，尤其是猛士這種現代人都會被嚇到的怪獸！
一直到車子已經望不見后燈了，才有士卒反應過來，對視一眼之後才凄厲的叫起來：「點狼煙！」
而此時，楊小東三人已經到了距離目的地不到20公里處，以軍用猛士極強的越野性能，相信到通州也就是十幾分鐘的事情。
崇禎神色憂急，他雙目通紅，既擔憂通州戰況，又憂慮京城的形勢，真恨不得插上雙翅飛回去，奈何明代的土路實在是不給力，又加上剛剛下過雨，地面泥濘的厲害，就算是猛士這種車也要小心對待。
楊小東不敢開快，萬一真要是開到陰溝裡面去，車子上不來了，就憑他們幾個老弱病殘是肯定推不得動車的。
「小東兄弟，能不能走快些？」
崇禎忍不住出言催促。
楊小東溫和的道：「最多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至於為什麼楊小東對待崇禎的態度突然好了許多，完全沒有像之前那般冷眼冷語了，至少態度好了很多。
那就要說起楊小東在灌木林回到現代的事了，回歸之後他不僅僅把老爹的猛士開出來用武器彈藥把後備箱塞滿，更是猛補了一下明末的資料。
不看倒也算了，看了之後楊小東內心沉重萬分，大明帝國的傾覆完全怪不得崇禎！
史料記載：崇禎是一個很節儉的人，他的衣服、襪子，都打了補丁，而且為了大明他每天工作十四五個小時。
這樣的話他每天只能睡五六小時，而就在這五六個小時里，時不時還有噩耗傳來，什麼北邊打過來，西邊打過去，祖墳被人燒了，部將被人殺了，東西被人搶了等等。
這活，誰干？最可怕的是，崇禎同志以上所有的不幸，都無法換來一個幸福的結局——他的努力，終究失敗。
但更不幸的是，崇禎知道這點，知道結局，也無法改變，卻依然要繼續，這就是人生的最大悲哀。
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崇禎依然沒有放棄，他依然盡心儘力、全力以赴、日以繼夜、夜以繼日、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不到長城心不死，撞了南牆不回頭，往死了干，直到最後結局到來，依然沒有放棄，直到兵臨城下的那一天，依然沒有放棄。
所以說楊小東敬佩他，這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如果現在重新給他一個機會讓他選擇是不是接崇禎這個任務，他的選擇一定是：干。
……
車子又往北行進了十幾里，天空忽然放晴，本來陰沉的天氣終於放晴了，遙遙望去已經可以看見通州的輪廓了。
就在楊小東三人大喜的時候，忽有隱隱雷聲傳來，三人愕然，楊小東打開車窗拿起62式望遠鏡觀察，倏然發現天地相接的城池輪廓上竟然有火光涌動，楊小東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忽又發現火光似乎比方才要亮了一些。
隱隱的雷聲越發響了，不但楊小東，就連後座上睡著的老太監都被驚醒了，這時候，那巨響已經變成了一道洶湧澎湃的黑色巨浪，挾帶著碾碎一切的聲勢砸向城牆，楊小東抿著嘴唇，通過望遠鏡可以發現，整座城池都在顫抖！
那是攜帶可怕勢能的炸彈！
還有耀眼的雪亮也映亮遠處的長空。
那是一陣閃著寒芒的箭矢！
……
通州城外
「殺~~！」列陣成功的幾千順軍的怒喝猛然響起，海嘯一般的巨響聲勢浩蕩，就好像是不可抵擋的抵擋的巨浪！
原來城外的順軍三路大軍集結完畢，已經準備攻城了！
在遠處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順軍指揮官的嘶吼：「打破城池，准許~~劫掠三日！」
順兵頓時野獸般的嚎叫起來，他們本就是農民泥腿子出生，而且大多是闖王在河南拉起的大軍，中原大地人士桀驁不馴者多矣，而且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當兵本就不是為了國家榮譽，而是為了混口飯吃，獲取更多的錢財！
在從城樓往下看，十尊紅衣大炮就像是噬人的野獸，黑洞洞的炮口遙遙指向城樓，烏黑的彈丸被順兵塞入炮口，點火之後，一聲沉悶的響聲回蕩在生鐵鑄成的炮膛里。
「通通通」三聲巨響，霎時間，城樓被炸出三個黑黢黢的洞口。
一瞬間靠近炮彈的幾個老兵被分屍，胳膊大腿四處亂飛，一時間慘烈無比！
城樓上瞬間慌亂起來，新兵怕炮，是因為炮彈擊打出來帶有極大的響聲！而大明的部隊，因為這些年的多年征戰，早就是青黃不接，老兵極少，多數為新兵。
看著慌亂的士卒們，劉秀虎嘶聲裂肺的吼叫：「不要怕！順狗沒有那麼多彈藥，堅持住兄弟們。」
……
順軍大帳
「若大明皇帝全是如此士卒，時局必不至此！」順軍將領張白熊震驚看著通州城內繼續抵抗的明軍，半晌，他赫然長嘆，「畢竟是大明正統啊！」
「嗯。」這一刻，旁邊的副將也是神色嚴峻，「至少崇禎是一個好皇帝！但命數，終究不可違。」
「李波，既然跟了闖王，那就沒有回頭路了！」張白熊面色嚴肅的冷哼道，「崇禎餘孽不滅，誰都睡不著覺！」
「將軍，我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而且我們現在的生活，都是闖王陛下賜予的，我如何起異心！」被稱作李波的猛然低頭道。
張伯熊這才點點頭，滿意的看了他一眼之後，旋即冷然道：「那還等什麼？放箭吧。」
李波凜然，旋即舉起手中的令旗，猛地向下一揮，同時口中大喝：「將軍有令，放箭！」
隨著傳令官的一聲聲傳喚，弓箭手齊刷刷額從背後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惡狠狠的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