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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龍門客棧,金鑲玉

  太行山東麓,保定府。

  城中有一遠近聞名的庭院:李園。

  李園,乃是李尋歡的祖宅。

  李家身世顯赫,「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便是李家的傳奇寫照。

  經過祖祖輩輩的積累,李家儼然成為保定府首屈一指的大戶。

  其府第名為李園,氣勢恢宏,宅第連雲,庭園、假山、湖泊……美不勝收。

  只可惜,最終卻敗在了李尋歡手中。

  當年,李尋歡與表妹林詩音青梅竹馬,且早早便訂了親。

  卻不料,半道上殺出一個程咬金。

  此人名叫龍嘯雲,曾救過李尋歡一命,之後二人結拜為兄弟。

  過了一段時間,龍嘯雲故作不知林詩音與李尋歡定親一事,上演了一出苦肉計。

  他扮作一副想思成疾的樣子,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哀求李尋歡將林詩音嫁給他。

  李尋歡一生重情重義。

  這是他的一大優點,但同時也是他的致命弱點。

  龍嘯雲,正是利用了李尋歡的弱點,所謂的救命恩人,不過就是一場陰謀。

  可惜,李尋歡並未識破這一點。

  為了償還龍嘯雲的救命之恩,竟故意花天酒地,冷落林詩音。

  龍嘯雲趁虛而入,最終得償如願,與林詩音結為夫妻。

  李尋歡心灰意冷之下,散盡家財,隱姓埋名遠走關外……

  這一去,便是整整十年。

  「興雲庄?」

  鐵傳甲一臉訝然地看著門頭上的牌匾。

  他的心裡有些不忿。

  這裡,本該是李園,李爺的祖宅。

  如今竟被人鵲占鳩巢,連名字都改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李爺……」

  李尋歡擺了擺手:「傳甲,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當年,這園子本就送給詩音作了嫁妝……」

  「李爺,小人記的很清楚,當年,你只是將冷香小築作為嫁妝,可沒說將整座李園拱手相送。」

  這時,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領著兩個家丁走了出來。

  「喂,你們是做什麼的?」

  李尋歡拱了拱手:「在下前來拜訪貴莊主人。」

  「有拜貼嗎?」

  「這……」

  那中年男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走走走,沒拜貼你還想見龍四爺?」

  眼見對方如此囂張跋扈,目中無人,鐵傳甲怒道:「大膽,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知道我家少爺是誰么?」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大爺管你們是誰?沒有拜貼就滾蛋!」

  這句話,徹底將鐵傳甲惹怒了。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一直以來,他就覺得龍嘯雲一定有問題。

  當初,在李園住了那麼長的時間,會不知道李尋歡與林詩音之間的關係?

  恐怕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如今一看府中下人竟如此對待少爺,更是氣不打一處。

  「啪!」

  一記重重的耳光,當場便將那胖胖的中年男子扇翻在地,牙齒也崩落了幾顆。

  「雷管家……」

  兩個家丁臉色一驚,趕緊上前攙扶。

  「不要管我,給我殺了他們!」

  「是!」

  兩個家丁還真的拔刀沖了過來……

  「砰砰……」

  李尋歡終於出手了,瞬間便將那兩個家丁打飛。

  他本不想出手,但他心裡知道,他要是不出手,這兩個傢伙可能會沒命。

  眼見莊裡又殺氣騰騰奔出不少人來,李尋歡嘆了一聲。

  看來,再不自報家門,一場激戰是免不了的了。

  「住手!在下李尋歡,前來拜訪舊友!」

  「什麼?」

  「他就是小李飛刀?」

  「他竟然回來了?」

  「快,快去稟報龍四爺!」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

  不管這夥人信與不信,但在小李飛刀的威名之下,倒也不敢再動手。

  雖說不排除假冒的可能,但萬一是真的呢?

  過了一會,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被手下簇擁著,腳步匆匆走了出來。

  「尋歡!真的是你,你終於回來了……」

  「大哥!」

  「兄弟,大哥想死你了!」

  龍嘯天一副激動的樣子迎上前來,與李尋歡緊緊抱在一起……

  鐵傳甲卻緊鎖眉頭,暗自嘆息了一聲。

  他不知道少爺這一次回來,又將經歷一次怎麼樣的劫難。

  ……

  大漠深處,孤零零矗立著一家客棧。

  客棧外面立著一根長長的竹竿,頂上飄著一幅褪了色的布幡:龍門客棧!

  「吃罷了飯來坑上坐,大漠里的妹子愛哥壯。我的小呀哥哥呀,愛哥壯……」

  客棧里坐了不少客人,南腔北調,喝酒划令,幾乎每張酒桌上都擺著刀劍。

  顯然,都是一些江湖人士。

  「三兩,再給老子們拿壇酒來。」

  「就來……」

  「媽的,這包子味不對,是什麼肉?」

  「客官放心,小店誠信經營,用的都是新鮮的羊肉……」

  「難怪臊味這麼大……」

  「哈哈哈,那是因為掌柜的很騷……」

  這時,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從二樓走了下來。

  「騷你爹個頭,你們這幫王八蛋,又在背後說老娘的壞話。」

  這女人正是龍門客棧掌柜:金鑲玉。

  「哈哈哈,掌柜的,大爺我就喜歡在你背後使壞……」

  「我呸,你個一寸丁,還吃羊肉呢?有火沒處泄,憋死你個老光棍……」

  另一個壯漢不由哈哈大笑:「掌柜的,不如我借你個地方泄泄火?」

  「泄你爹,我草!」

  「老子今天不吃羊肉了,吃你……」

  「就你那小挖耳勺,老娘還真是看不上……」

  一個女人,能在如此荒僻的地方經營客棧,又豈會簡單?

  正當客棧里虎狼之詞此起彼伏時,兩個書生模樣的男子並肩走進客棧。

  「二位客官,裡邊請!」

  夥計熱情地上前招呼。

  店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幾乎所有人的眼光都瞟了過去。

  龍門客棧不比別的地方,這裡來來往往的幾乎都是江湖中人,甚至是江洋大盜。

  有些人,在這裡一住就是一個來月。

  因為,這裡除了是一間客棧之外,同時也是一處特殊的黑市交易地點。

  各種見不得光的黑貨,也或是買兇雇凶,都可以在這裡找到上家也或下家。

  金鑲玉,正是從中穿針引線之人。

  「來兩碗素麵。」

  坐下之後,許長安沖著夥計吩咐了一聲。

  「好嘞……兩碗尼姑面!」

  夥計一邊走,一邊拉長聲音吆喝。

  「喲,二位客官,你們這是……做買賣的?」

  金鑲玉下意識走到桌邊試探。

  許長安饒有意味地打量著金鑲玉,笑道:「算是吧。」

  金鑲玉又道:「八方風雨不如我們龍門山的雨。」

  許長安不緊慢回道:「龍門山有雨雪原虎下山。」

  這是從前世一部電影里學來的一句台詞,姑且一試。

  還真蒙對了,金鑲玉嫵媚地笑了笑:「原來都是一個道上的,以後可要常來……」

  「你是這裡的老闆娘?」

  「嗯~叫我金鑲玉。」

  「有空房嗎?」

  「還有幾間……」

  「先來兩間,最好是上房。」

  「二位趕了這麼遠的路,怎麼不喝點酒?」

  「嗯,那就來一壺吧。」

  「稍等啊,我這去拿。」

  金鑲玉扭著腰走向櫃檯。

  「老闆娘,我感覺這兩個男人不太像是道上的,你要多加提防。」

  說話之人名叫黑子,乃是金鑲玉的一個得力手下。

  金鑲玉小聲回道:「看出來了……不過,有一點你看錯了,他們是一男一女。」

  黑子愣了愣:「女的?」

  「廢話,凡是不正眼看我金鑲玉的,肯定不是男人。」

  黑子:「……」

  細細一思量,好像蠻有道理。

  「二位,酒來了。」金鑲玉將酒放到桌上。

  「砰!」

  這時,店中突然響起一聲重重的拍桌聲。

  隨之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站起身來,沖著金鑲玉喝道:「掌柜的,你什麼意思?」

  金鑲玉瞟了過去:「喲,大黑頭,你哪股筋不對了?」

  「我們哥兒幾個喝酒,你讓夥計招呼我們。來了兩個小白臉,你就腆著屁股上前勾三搭四?」

  「槽泥爹,老娘喜歡勾誰搭誰,你管得住?火大自個兒用你的爪子消,當心憋死你個龜孫。」

  「哈哈哈!」

  店裡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上官海棠:「……」

  她多少耳聞過金鑲玉的彪悍,但卻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可以彪到如此地步。

  這裡有不少熟客都知道大黑頭一直垂涎金鑲玉的美色。

  當然,垂涎她的人多了去。

  可惜,大不了就是像之前那樣打打嘴泡,動真格的?

  據說有人蟲子上腦,想要玩玩霸王硬上弓,結果被剁成了包子餡。

  金鑲玉看似嬌滴滴的,但要沒有一點過人的自保本領,能在這豺狼堆里左右逢源?

  大黑頭憋著一團火,有怒火、有邪火、有妒火。

  他的確奈何了金鑲玉,也不敢與金鑲玉翻臉,但,不代表他不敢與別人翻臉。

  「媽的……」

  大黑頭抓起桌上的鬼頭大刀,罵罵咧咧走了過來。

  金鑲玉臉色一冷:「大黑頭,你敢在老娘的店裡耍橫?」

  「不敢!不過這兩個傢伙與大爺有過節,大爺今天定要砍了他們的手。」

  「過節?什麼過節?」

  「這個你就不必多問了,閃到一邊去,當心濺你一身血。」

  金鑲玉猶豫片刻,終於還是走到一邊。

  她對許長安二人的來歷終究還是有些疑慮,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探探底。

  「敢問這位壯士,你我素未謀面,過節從何而來?」

  許長安瞟向大黑頭問了一句。

  「少廢話,大爺說有就有。別說大爺不給你們機會,你們如自斷一臂,那便就此揭過。

  如果非要讓大爺動手,那就是掉腦袋的事了。」

  上官海棠不由瞟向大黑頭,搖頭嘆了一聲:「你這又是何必?」

  「少廢話,大爺數三個數,如果你們還不自斷一臂,大爺就砍了你們的腦袋。」

  「三、二……」

  「咻……」

  「一」字尚未念出口,一道劍光掠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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