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韶華不複
鄭暖昕整個人都是蒙的。她何曾想過，劉宇琛會變成一個陌生人。經常聽人說，初戀時用來回憶的。她與劉宇琛分開四年，已經深知“回憶”真的是初戀的緬懷方式。隻不過，她對於劉宇琛，如今，已經做不到簡單的“回憶”，還有更多的是困惑和失望。
美輪美奐而典雅的別墅中，曲徑通幽。這個別墅她是陌生的，但是別墅中那一排排法桐，卻是那麽的熟悉。隻不過，冬天的法桐，是孤獨的。沒有綠葉，沒有婆娑的樹影，隻剩下幹枯的枝椏。
她抬頭看著蒼穹的法桐，似乎曆經了滄桑，已經不複以往星空下的美好時光。
緩緩地跟著秦歌往別墅中走，整個天地隻是一片寂靜。走到花園中時，秦歌忽然停住腳步，換了一個下人帶她走。而秦歌隻是意味深遠地看著她的背影，許久之後，才緩緩地朝著側麵的別墅中走去。
走到樓下，她抬頭看著那個美麗的陽台，不知不覺腦海中就出現了楚子萱從那裏墜落的場景。她心一沉，突然感覺腳下就是血腥黏溺的血液，心猛跳幾下，抬腳快速地離開這個地方。
在她前麵帶路的人並沒有催促她，見她停留觀看，隻是站在不遠的前方靜靜地等待。直到她開始走動了，帶路的下人才很禮貌的將她請進去。
一路穿過大廳、樓梯、走廊……她的心，十分地平靜。她知道自己來這裏做什麽。並不是想知道劉宇琛現在的樣子，也不想追究劉宇琛到底做了些什麽。她隻想知道，莫辭遠的下落。
那個春節的夜晚，她忘不了莫辭遠的身影在黑暗中搏鬥的樣子，忘不了他奮力將她推開時的力量，忘不了最後，她獨自處於漆黑的恐懼中，聽著黑暗中傳來的槍聲，她卻無能為力地無助和孤獨。那一刻，她強烈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失去了什麽，似乎有一個角落，被血淋淋的挖去了，空了，十分的疼，生硬的疼。
“鄭小姐，先生現在還在公司，吩咐先讓您在這裏等候。”走到一個房間中的時候，下人十分恭敬地對她欠身說道。
鄭暖昕眉頭一皺，看了看這個房間，似乎是主臥，她有些不耐和不安，說道：“我可以在客廳去等。”
“先生吩咐讓您在這裏等。”下人隻是禮貌謹慎地回複著她，告訴她這是劉宇琛的話，不可以違抗。
鄭暖昕環視著這個房間，心中驀地一痛。這裏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是精心布置的。不是男人冷硬的設計，而是帶著些許溫柔。KINGSIZE的大床，柔軟的地毯，美麗精製的梳妝台，上麵放著許許多多的化妝品，香水還有首飾，都是嶄新的，沒有人用過。她的心泛起波瀾，回想起，在她和劉宇琛談戀愛的時候，似乎憧憬過這樣的房間。溫柔的床，柔軟的地毯，溫暖的壁爐，還有很多很多滿足少女夢幻心思的東西和布置……
如今，這個房間，似乎把她當時的憧憬和幻想都實現了。
下人打開更衣室的門，然後展示出更衣室中的衣服，時尚的、家居的、簡約的、休閑的……各式各樣的女性服裝，還有屬於劉宇琛的衣服，組合成了一種奇妙的世界。她的心，卻漸漸地平靜下來了。
“鄭小姐要是累了的話，可以先洗澡，這裏都是你的衣服，如果有吩咐的話，請隨時告訴我，我們會滿足您的任何要求。”下人溫和地笑道。
鄭暖昕歎口氣，問：“楚子萱不住這裏嗎？”
下人似乎一怔，低頭頷首說道：“我們都是才被請來的，對先生的私人生活並不了解。”下人以為她口中的楚子萱是劉宇琛的情人或者其他女人，生怕得罪了這位鄭小姐，連忙打哈哈。
鄭暖昕冷笑，看來這裏不是楚氏的房子。應該是劉宇琛自己買的別墅了。楚子萱恐怕沒有到這裏來過，恐怕也不知道劉宇琛還有這個地方。
“劉宇琛什麽時候回來？”鄭暖昕有些疾言厲色。
“對不起，我不知道。”下人隻是頷首，隨即就離開了房間。鄭暖昕剛要追上去，卻發現房門已經被鎖上，她心中陡然升起怒氣，狠狠地推拉大門，門幾乎紋絲不動，根本就無法打開。她怒氣衝衝，勃然大怒，狠狠地踹了幾腳，對著門外的人喊道：“你們什麽意思！放我出去！開門！開門！”
門外根本就沒有人回應她，隻是一片死寂。“你告訴劉宇琛，他這是非法拘禁！給我開門！”
她狠狠地對著門又踢又拍，無助和憤怒充斥了整個胸膛，就要膨脹開去，似乎要衝出胸口，心中堵著一口氣，她感覺就要爆炸了！
一路的隱忍，所有的疑惑和委屈，似乎都發泄在了那扇門上。到最後，自己反而被自己折騰得很累，手都拍麻了、嗓子也喊啞了、身上也沒什麽力氣。
她頹然靠著門蹲下，才感覺此時的孤獨和寂寞。她突然想念莫辭遠的擁抱，想念他吻她是的深切和霸道……不知道是自己折磨自己，還是真的對劉宇琛充滿了無法排泄的憤怒，她將自己弄得精疲力竭。最後隻能靜靜地抱著腿靠在門上。
就如莫辭遠告訴她的——等！
她拿出手機，再一次撥通了莫辭遠的電話號碼，卻是同樣的機械冰冷的女聲。
夜色闌珊，房間中的光線已經暗下去，鄭暖昕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將自己蜷縮起來。如果一隻可憐的小貓。
這個地方她不熟悉，隻能用這樣感覺最安全的姿勢入睡。
劉宇琛回到這裏，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房間中看她。他看見床上那一團小小的陰影，靜靜地蜷縮起來，一副十分不安的樣子，他的心，既有些心疼，又有些滿足。
曾幾何時，這樣的場景，是他夢寐以求的？
他希望回到家，看到的是她的身影，床上安靜地等待著他的，是她溫和的睡顏。
房間中似乎多了幾分柔和。他緩緩地走過去，一邊脫下挺括的西裝和外套，輕輕地坐到床邊。
鄭暖昕立即驚醒，猛然坐起身，一雙眼睛清明無比，警惕而不安地看著他。
她的眼神瞬間冷下去，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皺眉，警覺。
劉宇琛卻微微一笑，目光十分的溫和，“睡了多久了？起來吃飯？”
她似乎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那種眼神，似乎再看一個陌生闖入的人，帶著高度的警惕和緊張。讓他的心狠狠抽搐著。
“莫辭遠呢？他在哪兒？”她冷冷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