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調戲與反調戲
莫璟堯隨手打發了司機,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便啟動了車子。等了好一會不見謝之舞,探頭往大宅看去,才發現她對著門廳的燈正看的出神。
夏夜的風徐徐吹來,微微拂過她嫩綠色的連衣裙,裙角和袖口隨風擺動,不知不覺勾勒出了少女嬌好的曲線,她的長發與之歌不同,天生微卷,此刻已全都紮起,在腦後圈成了一個包狀,兩鬢處漏下的幾縷碎發也正順著清風擺動,讓她本就修長的脖頸看上去,越發白嫩起來。
莫璟堯有了那麽一個瞬間的失神。
G城人人都知道,謝家兩千金,大的柔小的美,大的嬌小的俏。所有人都說謝之舞美過謝之歌,可他卻偏偏就情人眼裏出西施。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謝之舞是極美的,小小年紀已經出落的不容人忽視,他幾乎可以想象再過兩年,她會在這個城市掀起怎麽樣的狂潮。他的手下曾嬉笑著暗示他豔福不淺,甚至連尤恩都拜倒在她的校服群下,唯獨他,甚至不太樂意見到她。
說不清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隻是每當看到她小狐狸一樣的笑容,和又大又黑卻總是滴溜溜轉個不停的眸子時,心裏總是會不舒服。
她愛玩愛鬧,喜歡追在他身後裝模作樣的騙人,跟他性子截然不同,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讓人看上去,簡直像是被陽光刺了眼。
他討厭她總是把人當傻瓜一樣騙來騙去,每次看她一本正經開始表演的時候,就會有一種想把她揪過來狠揍一頓的衝動。
然後他理所當然的覺得,這笑容連同這笑容的主人,大概都是刺眼的吧。
他對她一直不屑一顧,可眼下也不得不承認,雖然她跟之歌二人各有千秋,但再有不同,歸根究底還是嫡親姐妹。
莫璟堯怔怔的看著依舊出神的謝之舞,他發現她的側臉有那麽一個部分,實在是像極了之歌,而這個認知,讓他覺得有些煩躁。
於是下意識的,他狠狠按了按方向盤上的喇叭。
謝之舞被夜裏這突如其來的噪音硬生生的扯回了思緒,她略略掃了一圈,沒見莫璟堯,便蹦蹦跳跳往車子走去。
走到車前的時候,她幾乎沒有猶豫的就打開了副駕駛旁的車門鑽了進去。
莫璟堯其實不是不詫異的,父母在家時他來往於大宅的時候,幾乎從不自己開車,每每歸來總是帶著司機。眼下謝之舞居然想都沒想就認定他會親自開車出去,他不得不對她開始好奇。
可好奇歸好奇,讓他主動開口跟她講話,那是不可能的。
謝之舞斜著眼睛,有些好笑的看著莫璟堯如臨大敵的模樣,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又笑出來。
莫璟堯側頭瞥她一眼,微微皺眉,還是沒說話。可那眼神在謝之舞看來,大約是“你這是什麽意思”的意思。
“唔,不好意思,你知道我這個人,有什麽都藏不住的。”她笑,“而且,科學家都說了,刻意隱藏自己的情緒,對身體是有害的。”
謝之舞自顧自的說完,莫璟堯也沒反應。等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人家並沒有接話的意思,心裏不由得有些氣餒。
“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副駕駛座?”
她探頭向前,靠近了莫璟堯的臉,仔仔細細的觀察著他的神色。反正在他麵前,她厚臉皮也習慣了。
莫璟堯果然被她看的很不自在,心裏雖然對她像是會讀心術一樣的行為覺得不解,卻依舊堅持冷冰冰的社會主義初級路線毫不動搖,“想說什麽就說,不想說就閉嘴。”
哼,謝之舞翻個白眼給他。這話說白了,不就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意思嗎?
長路漫漫,既然如此,那就找點兒樂子吧。
“你瞧你,害什麽羞。”她亂扣帽子,習慣性的一撩腦後的頭發,壓根就忘了自個兒嫌熱已經全都綁起來了,“你就說吧,你剛才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麽知道你會自己親自開車出來不用司機?”
莫璟堯不耐煩的轉這方向盤,繞過一隻過馬路的流浪狗,並未出聲。
謝之舞對他的態度倒也不介意,習慣它是種很可怕的東西,有時候她甚至會覺得,難不成自個兒天生就有被虐傾向?再想想,怕是哪天莫璟堯真的對她柔聲細語潤無聲起來,她也會覺得他腦袋瓜子一定被驢踢了。
他不搭理她,她隻好繼續自說自話,“這個問題其實一點兒也不難啊。你看,你看看我。”
她湊的更近了,一張臉幾乎貼上了莫璟堯的脖頸,莫璟堯下意識往旁邊躲,邊看著前麵的路邊咬牙切齒到,“謝之舞!”
謝之舞樂嗬嗬一舉手,“到!”繼而又指回自己的臉上,“莫璟堯,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張臉。”
莫璟堯那個怒啊,卻隻能一眼斜了她一眼。
眼見他妥協,謝之舞更樂了,手指開始下移,指了指胸前和腰部,“你看看我這身材。”
手指繼續在空中畫了個虛無飄渺的圈,“你再看看我這氣質——”
莫璟堯忍無可忍,低低吼她,“你想說就趕緊的,別在這妨礙我開車,真出了事兒我怎麽跟謝叔交代,你想死我可不奉陪!”
謝之舞“切”他一聲,對他的沒有情趣表示深深的鄙視,“我的意思是說,我這麽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大美人要跟你同車,你會放棄跟我二人世界單獨相處的機會嗎?”
莫璟堯瞬間變成了啞巴。
“說吧,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就這樣一路慢慢開,爭取跟我多相處一會兒,我們看看雪看看月亮談談人生談談哲學?還是想直接生米煮成熟飯?”
“謝之舞,你腦袋裏整天都裝這些什麽,你一個女孩子,還要不要臉?”
“要臉幹什麽,能吃嗎?”
……
想他莫璟堯十六歲正式混入黑道,出生入死那麽些年,自認為閱人無數,如此厚臉皮的人,還是個女人,居然真真頭一次見。
按照小說的模式來說,眼下他覺得自己喉嚨裏有一絲腥甜的味道。
謝叔謝嬸不容易,這麽多年來天天吐血,居然還健在。
想到這兒,莫璟堯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扯出了一絲自嘲又苦澀的笑容。
他搖搖頭,不再搭理謝之舞,注意力漸漸轉移到路況上麵。絲毫沒發現身旁的謝之舞,早就被他這一抹笑容驚的失了魂。
原來他不是對著之歌才會笑的呀,原來近距離看上去,他笑起來,是這個模樣。
真的很帥很英俊。
也不枉她再做一次不要臉的女人了。
謝之舞有些懶散的靠回了自己身後的椅背,沒再去看莫璟堯。天知道每次他見到璟舜和之歌甜甜蜜蜜的時候,臉都有多臭,天知道她每次都要耍些多麽不靠譜的花招,才能把他的臭臉擰回來。
為什麽會知道你不用司機?
那是因為之歌的事兒,你從來不會假手於人。
剛剛在莫家的餐廳裏,之歌靠在璟舜懷裏小聲抱怨的時候,她甚至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她知道他很難過,雖然他並不喜愛她,可她卻固執的不想要他難過下去。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