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之歌的恐懼
王五乍一聽這話還沒反應過來,等到明白過來,謝之舞早就對他的反應遲鈍失去了耐心,“莫璟堯,我們走吧。”
說完拉著莫璟堯就要走,可周圍幾個煞有介事端著槍的卻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槍口直愣愣的對著二人,眼神卻一個勁的往自個兒老板臉上瞟。
一個是靠著吃飯的飯碗,不能得罪,而另一個壓根兒就是得罪不起的主。
這年頭給人當個手下簡直比要人命還難。
王五斂了笑容,“謝小姐,有些事情跟你無關的話,那就不要插手的好。免得到頭來害人害已,撈不著好處。”
“你的意思是你把我綁來了,還不準我說話?還要對你笑臉相迎言聽計從?你是覺得我膽小沒用到什麽地步呢,還是覺得你自己英俊瀟灑到慘絕人寰?或者其實你以為你比我親爹還要親?”
“我當然不是白請你們來的,我說了,我會給你們好處。”
“好處?”謝之舞有些不可思議,“就憑你?你覺得我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麽好處?”
王五正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是必然的,也沒有什麽事情是經久不衰的。我說過,多一個朋友,總歸是多一條路。”
“怕是走上你的路,也就離著無路可走不遠了。”
王五倒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我看你也不像是象牙塔裏不諳世事的小公主,不妨開門見山的說吧,你的父親是什麽樣的人,你大概比我還清楚,所以,少在我麵前扮良民,你們謝家的人,比我更沒有資格。”
謝之舞嗤笑,“你說對了,我這人是喜歡‘扮’,可從來不扮良民。即便我們謝家再沒有資格,也沒落到搖著尾巴求人還要放不下臉麵擺高姿態的地步,您就安息吧五爺。”
話才說完,黑洞洞的槍口就指上了她的太陽穴。
謝之舞的心突突跳起來。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這世上被人用槍指著腦袋還不怕的除了聖母瑪利亞就是有九條命的貓妖,她謝之舞就是普通人一個,死了再過十八年那也是活不過來的。
可是謝之舞這輩子最好的就是麵子,從小她爹娘就教育她,做人要低調,不要滋事,但是如果被人惹了,那可是拚了命也不能吃虧折了臉麵的。所以這才造就了後來十歲的謝之舞以一敵五個初中小混混的壯烈事件。雖然她當時傷的慘不忍睹。
總而言之,謝之舞這人是堅決的吃軟不吃硬。
“五爺,何必跟個小丫頭計較。”
晏回在一旁涼涼開口,目光卻由始至終沒看謝之舞一眼,謝之舞咬牙切齒的低聲詛咒他:祝你全家人永遠都是小丫頭!
莫璟堯在槍口指上謝之舞的同時,就把她護在了身後,“五爺,做事兒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行動之前也要想想清楚。想想後果是不是您擔得起的。”
王五一臉無所謂,“莫老弟,你以為我想做什麽?不過是見小姑娘實在是不太懂事,所以替她父母教育一下罷了。”他收起槍,別有深意的打量了晏回一眼。
“有勞費心。”謝之舞冷笑,“但是家父家母從小就教育我,家教是給人看的。”
她故意咬重了“人”字。
王五似是沒聽到她譏諷的語氣,打定了主意不再跟個小姑娘一般見識。他把槍隨手遞給晏回,自己轉身重新坐到了沙發上。
“莫先生,我是認真的。我的建議,你不妨再考慮考慮。”
“我想我的回答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是很清楚。”王五笑,“不過,我不滿意。”
“我對你這張臉還不滿意呢,是不是可以把你塞回你媽肚子裏回爐重造?!”謝之舞有些好笑的白了王五一眼。
王五深深的打量了謝之舞一眼,“莫先生,實在是好福氣。謝小姐不僅人美,還沒有二心。有女如此,夫複何求。不過太過不會掩飾鋒芒,也是一種罪過,希望有一天,你不會為她的罪過買單。”
謝之舞正要反駁,就被莫璟堯一把拉住了手臂。
“謝小姐,不如你來勸一下莫先生好了。這筆生意真的值得做,若不是念在早些年跟莫家有些交情,我也不回白白便宜了你們。”
“想都別想!”謝之舞想都沒想就回絕了。
“哦?”王五詫異,“我都還沒說是什麽生意,你就急著拒絕了?”
謝之舞冷哼一聲,“如果是正經生意,你又何必三更半夜把人綁來。既然如此,那你需要的大概隻是莫家的勢力、關係和渠道。需要動用莫家勢力、關係和渠道才能辦好,而莫璟堯卻又不願意做的,除了販毒,我想不出別的。”
啪啪三下掌聲,“謝小姐,果然讓我大開眼界。”
“莫、謝兩家不準碰毒,這是百年來立下的規矩,你還是死了心吧。如果被莫叔知道你逼著莫家的人替你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我保證,你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與人方便,與己有利,我不明白,為什麽你們這麽固執。”
“你這種人,當然不會明白。”
謝之舞說完,看了莫璟堯一眼,兩人同時轉身往門外走去。他們在賭,賭王五需要莫家的關係,賭王五忌憚莫家的勢力。
果然,王五抬手阻止了想要攔住二人的手下。
“莫先生,我的建議長期有效。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慮一下。”
多說無益,莫璟堯頭也沒回的拉著謝之舞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謝之舞想了想,還是回頭看著王五對他說,“五爺,這世上,除了這種生意,其實還有的是別的生意可以做。在我看來,人可以做錯事,可是你知道嗎,每個人最終都要為自己所做過的不好的事情付出代價的。所以你做的那不是生意,是孽。”
孽,嗎?王五看著那個美麗的背影,心頭浮出了無限的遐想。
不不,她不懂。她隻是一個生活在家人關愛裏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兒而已,她從小就比別人優秀,比別人得到了更多的東西,她怎麽會懂一個人連飯都吃不飽是什麽感覺?她怎麽會懂日日活在別人的腳下是什麽樣的滋味?!
是的,她不懂。可是他懂。
驀地,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厲色。
*
謝之舞跟莫璟堯一路無話的回到家。
路上遇見了尤恩和六子,莫璟堯也沒在她麵前多說什麽。下了車臨進家門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扯了扯莫璟堯的衣袖。
“莫璟堯,對不起。”她語無倫次,“我知道你今天受的這些氣都是為了我,要不是我非要跟著你,你一個人的話早就逃掉了吧。”
莫璟堯淡淡拉下她的手,“沒什麽,應該的。”
謝之舞正要開心,他卻又丟下一句讓人涼透心底的話就進了屋。
他說,“誰讓你是之歌的妹妹。”
是啊,她是之歌的妹妹。她出了什麽事不要緊,之歌要是傷心難過了,他的心怕是也要碎了吧。
洗完澡走出浴室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就看見之歌抱著枕頭站在床邊。見她出來,神色委屈到極點。
謝之舞知道,她這姐姐怕是要膩在她身邊才能睡著了,隻好認命的替她放好了枕頭。
“阿舞,你嚇死我了。”
謝之舞歎口氣,摸摸之歌的手背,“我這不是沒事兒了嘛。”
之歌固執的搖頭,“你別騙我了。我知道的,被人綁了去的感覺最可怕了。”
“誰說我……”她原本想說誰說我是被人綁了去,可轉眼一想,覺得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你怎麽知道被人綁了去的感覺最可怕?”
之歌聞言,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謝之舞立馬起身,“之歌,你給我起來,說話!”
謝之歌膽小兒又不會撒謊,一聽妹妹這語氣,果然老老實實的坐起了身,低著腦袋咬著嘴唇,就是不說話。
“之歌,說,到底發生什麽了?!”
“我……”謝之歌在妹妹的威逼利誘下終於喃喃開口,可沒說幾個字,就一下哭了出來,“前幾天,我也被人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