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久別再見
“這個問題,我想我好像沒有什麽發言權。你要問,不如問他好了。”
晏回的目光有些黯淡,自嘲的笑了笑,朝著她身後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悄悄拿開謝之舞緊緊抓住他胳膊的手。謝之舞那一瞬間有些詫異,隨即卻滿臉興奮的反應過來。
她歡呼一聲轉過身,正想撲上去,誰知道看見的,卻是尤琪那張壞笑的小臉兒。
“尤琪?!”謝之舞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這晏回說話也不說清楚,“他”跟“她”差別可是很大的啊,亂講話真的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尤琪重重的歎了口氣,抬手抹了抹眼角,“真讓姑奶奶我傷心啊,我千裏迢迢來接駕,您老人家不感激也就算了,怎麽能見到我就摔跤呢。我是有多醜啊,把您嚇成這樣,真是罪過罪過,回頭讓我哥知道了,非罰我一天不準吃飯不可。”
謝之舞黑線。尤琪就是個煞星,遇見她,就像是遇見了比克大魔王,有理也是說不清地。
晏回撲哧一聲笑出來,惹得謝之舞狠狠朝他瞪了一眼,等她轉眼再看尤琪的時候,立馬又換成了一副諂媚的模樣,大眼睛眨啊眨的,拍拍小手起身就跳到了尤琪身上,“尤琪親愛的,你怎麽來啦?莫璟堯死哪去了?!”
尤琪冷哼一聲,“死哪去了?對啊,死哪去了呢……”
謝之舞一聽這話急了,“死了?真死了?!死了你還來幹嘛?!”
“來接你啊!”尤琪怒,“怎麽著,他死了你還就打算在這山上孤獨終老了啊?!沒了他這花花世界對你還就沒有吸引力了啊?!”
“切,又晃點我。”謝之舞搭在尤琪腰後的雙腿擺啊擺,“就知道他沒這麽容易去見上帝。說吧,他在哪呢?你來帶我去找他?”
尤琪眉頭一皺,一把把她提溜下來,“姑奶奶是比某些男人高,可也不能當男人使啊。女人這腰,也是很重要地。”
她一米七四的個頭,比謝之舞高出一截,以前謝之舞沒事兒就愛把她當莫璟堯使,各種垂釣擁抱,搞的六子他們還以為謝二小姐求愛不遂跟她成了一對蕾絲邊。
“他人沒事,現在在G城城郊附近。本來他說讓我們找到你就送你回家的,可是我想你百分之百是不會聽這話的。”
謝之舞嗯嗯啊啊連連點頭,笑嘻嘻的蹭了蹭尤琪,換了一個白眼以後,樂顛顛的回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你不殺她,是不想,不能,還是不舍得?!”尤琪眼見謝之舞蹦蹦跳跳的一溜煙沒了人影,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東南亞那邊的人疑心太重,居然臨時改了交易時間。接到消息的時候,她跟尤恩也是嚇了一跳。尤恩要趕去找莫璟堯,他有多難,才把來接謝之舞的任務交給她,她不是不明白。可是來不及就是來不及了,這一路上,她的心髒一直在砰砰的跳著,就算抱著謝之舞的人,到現在,也還是沒有平靜下來。
如果不是王五失策,派來了晏回。這一次,謝之舞這個人恐怕真的是要在這世上消失了。
晏回淡淡瞥她一眼,目光卻又再度回到了某人消失的方向,“有什麽關係,總之她還活著。”
尤琪想了想,還真是沒什麽區別。可對著在這裝情聖的人又覺得憋屈,隻好惡狠狠的警告晏回,“你敢打她注意,我就打斷你的腿!”
“你覺得你能?”
“不信就試試看!”
尤琪這邊氣衝衝的擺好了架勢,拳頭還沒掄出去,就見晏回臉上開起了太陽花,一改先前的麵癱樣,對著她身後喊,“謝之舞,你再不來我就要被人揍的屁股開花了!”
卑鄙!尤琪呸他一聲,勉勉強強的收起拳頭。心想就算我不揍你,你“屁股”上不也開花了嘛。
“怎麽個情況?”謝之舞三兩下蹦回尤琪身邊問。
尤琪一歪嘴角,笑臉盈盈,“有人說他的菊花要被‘揍’的開花了。”
謝之舞難以置信的看看尤琪又看看晏回,捂著嘴巴驚呼,“原來你們——”
“Stop!”尤琪一聽,趕忙雙手打個叉,“你讓他回娘胎重生一遍再說吧!”
晏回冷哼,“讓她去找個整形醫生就行。”
眼見二人劍拔弩張又要開打,謝之舞連忙擠身擋在二人中間,“別吵了別吵了,我剛回房才發現原來我什麽東西都沒有,什麽都不用拿了,咱們走吧走吧。”
*
下山的時候走的路,比上山的時候容易多了,他們找到了蔡九專門開出來的那條路。晏回怕打草驚蛇,沒敢開車上山,而尤琪因為擔心她的安全,一班人馬可都是牛叉哄哄的開車衝上來的。車子不夠,晏回的人裏也沒幾個上了車,除了他和揚子,幾乎都在後麵小跑著。
謝之舞、尤琪、晏回連同應洋在一輛車裏。
臨走的時候,謝之舞還沒忘帶上了應洋,這一路上尤琪聽她講應洋的故事,聽到最後,居然也隱隱生起了一股同情的感覺。她把這感覺告訴謝之舞,謝之舞卻好像一點兒也不認同,她說,“他哪裏需要同情,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比我們可都幸福多了。”
尤琪詫異,“不同情,你會跟蔡九對著幹?”
“我本來就喜歡跟讓我不爽的人對著幹。”謝之舞翻個白眼,“何況當初救他的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個完整的故事。我隻是覺得,一個為了心愛的人可以不要命不忍氣吞聲的人,他不應該這麽簡單就死掉。你都不知道,他當時有多酷!”
“別告訴我你這樣就移情別戀了。”
“移你個大頭鬼。我是欣賞他的為人。欣賞,欣賞你懂不懂?”
“我懂。”尤琪點頭,“就跟你欣賞莫璟堯的好臉蛋好身材是一個道理。”
“……”
謝之舞覺得跟尤琪講道理簡直就像對牛彈琴,於是不再多做無用功,她伸個懶腰看看窗外飛逝的景色,末了才又問尤琪,“爸媽和莫叔那邊怎麽樣了?之歌他們是不是也很著急?今天是她生日吧,我都不能陪她,她一定不高興了。你呢,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尤琪在後視鏡看到晏回一起投向她的眼神,眉頭一皺,一腳踹在了駕駛座後背上,“好好開你的車,別偷聽!”
繼而又轉頭看了看謝之舞,“你叫的那個小子,唔,叫啥,蘇……蘇哲是吧,你沒見,那小子當時那臉色,嘖嘖……他二話不說就往IRIS的頂樓跑,差點兒被咱們的人扔到河裏喂魚。後來嚷著要見能主事的人,兄弟們這才覺得不對勁,把我哥叫去了。他聽見你跟那些人說到蔡九的名字,還記了幾個車牌號碼,大BOSS又一路留下了記號,其實沒多久我們就找到你們了。可是大BOSS發話了,要按兵不動,所以咱們在G城才裝出一副無頭蒼蠅的模樣——”
蘇哲總算是不負所托,隻是謝之舞沒想到那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有心思記下車牌號碼。至於莫璟堯,她怎麽從頭到尾都沒見過他留暗號呢?!
這樣一番對比,她突然沮喪的發現,這場暗戰中,隻有她好像什麽事情也沒做到,還被人帶上來成了莫璟堯的尾巴和包袱。
“嘛,別灰心別氣餒。”尤琪理解的拍了拍謝之舞的肩膀,“大BOSS根本不是人,那就是個仙兒。大大BOSS都說了,玩兒這些咱是拚不過地——”
謝之舞在心裏內牛滿麵。
*
尤琪說,莫璟堯在王五連同東南亞那幫人的突襲裏,受了輕傷,現在正在G城郊外的一個宅子裏休養。
見到莫璟堯之前,尤琪再三叮囑她要淡定,謝之舞一心想到終於能見到那人了,哪裏還有心思去聽尤琪說些什麽。等見到那個渾身是傷被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驚了三秒鍾之後,眼眶瞬間紅了。
莫璟堯正在給自己換繃帶。一回頭,看見那個明顯想要撲上來抱住他,卻又在擔憂著不知道會不會撞到他傷口人,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沒事,她還平安。天知道尤琪派人來報信的時候,形容的那些場景,讓他的腦袋空白了多久。
“莫璟堯——”謝之舞可憐兮兮的哼唧。
莫璟堯難得的笑了笑,“怕不怕?”
謝之舞拚命的搖搖頭,又小聲問他,“那你,疼不疼?”
“你乖乖回家去,我就不疼了。”
這種明顯是哄小孩的伎倆,讓謝之舞有些哭笑不得。她走到莫璟堯身邊,伸手接過他手裏的繃帶,低下頭仔細的替他包紮起來。
“尤琪說你受的是輕傷,我怎麽覺得她忽悠我呢?”
莫璟堯有些發怔的看著胸前的那顆小腦袋一前一後的移動著,偶爾脖頸還會被她的碎發掃過,那種癢癢的感覺,竟像是一直癢到了心裏。
他咳了兩聲,“本來就是輕傷。”
謝之舞一聽他咳嗽,忙著急的摸了摸他的額頭,“該不會是什麽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燒吧?”
莫璟堯一把撥開她的小手,“你當我是你,我哪裏有這麽嬌弱。”
“我才不嬌弱,你都不知道在山上的時候,他們那麽多欺負我一個——”謝之舞不滿的反駁,說到這裏卻又沒了音。莫璟堯看看她不自在的臉色,歎了口氣,終於說到,“對不起。”
謝之舞回過神,大大咧咧的一揮手,繼續給他包紮,“說什麽對不起。瞧你這身傷,你再這麽不愛惜自己,才是真的對不起我。”
“你還是管管你自己比較現實,老擔心別人做什麽?”
她的唇角有淤青,露出的胳膊和腿也有擦傷,一看就是沒來得及上藥。
“你當我是誰都會去擔心呐?在你眼裏我是這麽好心的人?”謝之舞一剪刀剪斷繃帶,認真的看著莫璟堯,“我說了,我喜歡你。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擔心你的,不是因為我是個好人。”
莫璟堯無奈,“可是我也說了,我不喜歡你。而且我對你也不好,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謝之舞眨眨眼,“你長的帥啊!莫璟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長的有多帥?!”
莫璟堯臉瞬間黑了,謝之舞本來還興致勃勃,一見他那臉色卻理解錯誤的冷了聲音,“怎麽地,誰說喜歡臉就不是喜歡了,我就是個外貌協會怎麽地了?!”
見莫璟堯不支聲,她又恨恨的咬了咬牙,“你要是不想讓我喜歡你,有本事你就劃花你自己的臉好了。”
莫璟堯聞言抬頭,謝之舞一見他想起身,趕忙又把一旁的剪刀藏在了身後,一跺腳,就喊,“莫璟堯,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男人有疤才有味道,你就是把臉畫成個八陣圖,我也還是喜歡你!”
*
尤琪送謝之舞來之後,就被尤恩派了新任務。
莫璟堯的意思是尤恩其實也可以先行離開,可尤恩卻不放心他們一傷一弱留在蔡九這裏。蔡九沒死,受的傷甚至比莫璟堯還輕,謝之舞看見他紅光滿麵的出現在眼前時,差一點兒就撲上去揍他一頓。
“我不明白,我們到底還要留在這裏幹什麽?”
尤恩有些不解的問莫璟堯,莫璟堯看看身邊咬牙切齒攥著小拳頭的謝之舞,淡淡的回答尤恩,“有些事情,我有點兒在意。”
晚飯是蔡九差人準備的,在他住的小洋樓的一樓大廳。謝之舞跟莫璟堯和尤恩去的時候,那張歐式長桌已經坐了好幾個人,晏回居然也在。
“謝二小姐好本領,聽說莊裏現在可是雞犬不留了。”
還未坐穩,就被人發難。謝之舞有點兒不耐煩,冷笑著回了那人一句,“我沒見過雞也沒見過狗,畜生倒真是見了不少。姑奶奶還沒想要算賬呢,你就別來找不自在了成不?”
那人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最後朝謝之舞一舉酒杯。
謝之舞才懶得理他,她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啥時候輪到別人來管了?
一頓飯吃到一半,謝之舞突然覺得周圍的溫度開始上升。漸漸的,她開始渾身燥熱,摻雜著些許的不耐煩,想著這飯八成還要一兩個小時才能結束,隻好悄悄跟莫璟堯說了一聲,一個人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