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安信侯府
這會兒,崔書言正跪在安信侯爺和夫人面前請安,侯爺看著久未謀面的長子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捋著他那一把大鬍鬚,心情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而侯爺夫人就有一些激動了,上前去把兒子親自扶起來,左看看右看看,見崔書言只是曬得黑了些,人看起來比從前精瘦了一些,雖然還是有些心痛,到底放下心來。但嘴上不免還是要嘮叨幾句:「言兒,你看你,怎麼瘦了,是不是這次的差事太辛苦呀?我就說你就呆在京城,哪兒也不去才最好,你看,出去這才三個月,就瘦成這樣了,人也變得這樣黑,不知受了多少苦!」見他娘親大有繼續嘮叨下去的架勢,崔書言趕緊反手扶過他娘,讓她在黃花梨木鑲軟綢綉金絲纏枝圍著牡丹花開圖案的太師椅上坐下來,臉上泛起一個大大的笑意,在侯爺夫人眼前左右搖晃著自己的臉給他娘看:「娘親,你看,我臉上那麼多肉,哪裡瘦了呀!來,不信你摸摸看,我還像從前那樣有肉的。我可是有每頓都要吃兩大碗飯的哦!」崔書言誇張的說著,笑嘻嘻的,把他娘的雙手拉起來就往自己臉上湊,非要讓他娘摸一摸他的臉,辯論一下他出去了三個月,到底有沒有瘦。
崔書言這一下逗樂了侯爺夫人,她笑罵道:「還像小時候一樣頑皮,一點兒也沒有穩重起來啊!」這時史慧雲一行人已經到了門外了,大丫頭美鈴進來通報:「侯爺,夫人,少夫人到了,並幾位姨娘候在門口。」
「傳進來吧!」侯爺夫人在座位上坐直了身子,崔書言也坐到了侯爺下手的椅子上去了。史慧雲帶著四位姨娘進得門來,一眾丫鬟都留在了門外侯著。
不得不說,史慧雲的確非常之端莊,一路行來其人衣飾佩玉紋絲不動,頭上珠釵只微微搖晃。只見她輕步上前,斂容修眉,雙膝著地,雙手疊合舉至眉心,規規矩矩的給侯爺和夫人行了一個大禮。身後的四人也跟著她做了一遍,可看起啦就是沒有史慧雲那麼舒心,如行雲流水般,一絲不差,除了她的臉色稍微冷硬了一點。其實她長得很美,杏眼桃腮,可惜她喜歡把自己的臉擦一層厚厚的粉,面容又一直偏向於冷傲,雖然她心中一直十分仰慕自己的夫君,可是又從來沒有對崔書言明確表示過,所以崔書言一直以來對她也是不冷不熱的。史慧雲十分想念夫君,在給侯爺和夫人行完禮后也給崔書言行了一個蹲禮,口中一聲:「夫君!」包含了多少思念和期盼,可惜崔書言這個大老粗聽不懂,她只好悻悻然坐到了侯爺夫人下首。
四位姨娘上前來見禮后,美玉美雲一左一右站到了侯爺夫人身後,把原本正在給夫人捶肩的美蓮給擠到了一邊兒去,直氣得美蓮眼圈兒都紅了。美雲美玉一人一邊給夫人捶起背捏起肩來,直伺候得侯爺夫人渾身舒暢,道:「還是美雲美玉你們兩個手巧,我一看見你們兩個心情就好。」這一番話,弄的史慧雲和春娟,香書香墨一陣均是一震,不約而同的很狠瞪了美雲美玉一眼。美雲美玉兩人不為所動,只是笑得更甜更燦爛了,兩人眉梢都帶著一絲得意,雙生姐妹果然不僅美貌一樣,竟然連性情和動作都是一摸一樣的。
史慧雲向來不會伏低做小,去做一些討好婆母的事,香書香墨兩位姨娘倒是想做的很,可侯爺夫人一直以來看她們兩個都不是很順眼,認為她們兩個沒有伺候好自己兒子好好讀書,反而借著貼身伺候的便利,爬山了兒子的床。香書香墨兩位知道侯爺夫人不太喜歡自己,於是在她老人家面前一直都是戰戰兢兢的,唯恐出一丁點錯。春娟雖為姨娘,可是沒有發言權,她既不得小侯爺的喜愛也不得侯爺和侯爺夫人的喜愛,甚至她家少夫人對她也都是淡淡的。原來做丫鬟時,少夫人對她還是很親近的,可自從被立為姨娘后,少夫人就對她淡了,最近更是好像對春琴更倚重起來,少夫人屋子裡的許多事物也都是吩咐春琴去做,而把她春娟晾在了一邊,對於這些事,春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又莫可奈何。
到了中午飯時,姚嬤嬤從廳外進來請示:「夫人,該用膳了,您看是擺在飯廳還是擺在花廳,這兩日花房暖開了兩株三色海棠,奴婢已經命人擺在了梅廳。夫人您幾日沒去了,您是沒看見,梅廳里裡外外的梅花兒可全都開了,開得可好看了,奴婢嘴笨,說不出來,就是瞧著好看。」姚嬤嬤說起話兒來面帶喜色,加上人又長得喜慶,常年看見都是一副笑模樣,所以最得侯爺夫人的喜歡,現在已經成了侯爺夫人身邊第一等大紅人了。
「哦!是嗎?」侯爺夫人這一下來了興緻,梅花竟全都開了嗎?我那株綠萼梅也開了嗎?開了幾朵?」
姚嬤嬤喜氣洋洋的答道:「開了十五朵了,那綠色的梅花奴婢還是頭一次見,開得可好了,老遠就聞到噴香噴香的。」
聽姚嬤嬤這麼一說,侯爺夫人來了興緻:「那就把飯擺在花廳吧!慧雲,去,把錦哥兒接過來用飯。」
史慧雲於是帶著姨娘們告退了,姨娘們各自回去各自的院落,史慧雲作為媳婦有資格去花廳陪侯爺和夫人用膳,可是她只是去伺候的,她也沒有資格和侯爺與夫人一起平起平坐用膳。
崔書言見她們都走了,這才走到侯爺和夫人身前做了個揖告退了下去換衣服。出得
永和院的垂花拱門,看見門外一人,正是崔書言的奶嬤嬤張氏,張嬤嬤已經在門外侯了很久了,見小侯爺出來就要行禮,崔書言一個箭步上去扶起,笑嘻嘻道:「奶娘,你來了。」
張氏捏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笑容里滿是欣慰:「小侯爺,你怎的去了這麼久,也不給家裡通個信兒,李四那個不中用的,貼身跟著你居然能跟丟了,我已經教訓過他了,現在罰他跪著那。」原來這張奶媽的兒子李四是小侯爺從小的玩伴,陪讀書陪練武,長大后又做了崔書言的貼身護衛。
「啊!您居然罰他跪了啊!其實這不關他的事兒,是我們預先不知道有亂黨埋伏,這才遇險走散的,奶娘,還是叫他起來吧!」
張奶娘板起臉:「就是要罰他,讓他知道保護好你是他的責任,你也是,自身的安危頂頂重要的,下回可別再出京了,奶娘可經不起幾回嚇啊!」
崔書言見奶娘還要說教下去,趕緊道:「奶娘,我帶了一個女子回來,永州江寧的,可我想了想,不敢給母親說,你說怎麼辦?」
這一下,張奶娘果然被吸引了過去:「永州來的,你把她安置在哪兒了?」
「我讓鐵大哥帶她去了綠柳別院,想先和母親說好了再接她進府,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崔書言沒有說錢玉寧是寡婦的事,大概他心裡也是清楚,侯爺夫人不會同意吧。
張奶娘不明所以:「即是永州帶回來的也沒什麼,一個妾室而已,小侯爺還是收用得的,只一條,這妾室須得是良家子,咱們可不興和花樓上的混在一起。」
張奶娘見小侯爺不出聲兒,以為他是擔心把綠柳別院哪位接不進府來:「小侯爺,待老身稟明了夫人,幫你去把她接回來?」
崔書言趕緊拒絕道:「奶娘,還是先不要告訴母親,要不你先去幫我看看吧,教她一些規矩,日後見了母親不會失禮。」張奶娘見小侯爺如此堅決,只好答應先去看看。
最後,小侯爺還是說了一句:「一切就拜託奶娘了,務必要照顧她周全,她乃錢姓女子,名玉寧,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面,奶娘就幫我好好教教她吧!」小侯爺如此器重,張奶娘可重來沒有見過,心下有些高興好像又有些擔心,說不出來的感覺,連她也想快點見到這位叫錢玉寧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