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清遠師太
話說錢玉寧在清遠師太兩三日來的調理下,總算是醒了過來,不過精神還是不太好,胃口也不佳,心中鬱結之氣不舒,自然病就好得慢一些。清遠師太為了給錢玉寧治病方便,索性住在了寒松院,與錢玉寧同吃同住,照料她的同時兩人慢慢聊天熟識了起來。
聽聞錢玉寧是安信侯府小侯爺的姨娘,知道她是無故被侯爺夫人身邊的一個女護衛送來此處交由定遠看管起來的時候,清遠師太的臉色不好看起來。
據清遠師太所知,定遠已經做了兩次這種缺德事了,都是京都里的世家大族送了姨娘來寺廟看管起來,前幾年的事兒了。說是家裡的姨娘病了,需要來寺廟裡祈福,就送來了,等病好了再回去,可大宅子里送出來的人有幾個是能回去的?其實就是想棄了這個姨娘而已,果不其然,剛開始時,每個月還有銀子由專門的下人婆子送來廟裡,後來就半年一年才有下人婆子來看一回,再後來慢慢的就不送了,這樣過了四五年,就再不見人來了。自然,寺廟裡是不養閑人的,住持定遠又是一個惜財之人,怎麼可能做好人白養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姨娘,於是,開始叫兩個姨娘幹活,先是輕鬆一些的洗衣服掃地擦地擦佛像做飯這些活計,到了後來就叫她兩去挖地種菜,跳水砍柴,看不順眼便是一頓臭罵,兩個姨娘也只是兩個弱女子而已,從前在宅子里雖說看人臉色過活,可一個二個都是爺們兒寵著嬌養出來的,哪裡受得了這種氣,一個乾脆懸樑自盡了,另一個沒有膽子死,大概知道家裡是不會有人來接了,於是心灰意冷,居然就此出家跟著定遠做起了尼姑來,不過,自從她改行做了尼姑之後,定遠對她的態度倒是一天天變好了。
清遠師太私下裡思來想去,總覺得定遠如此做法不妥,於是找到定遠道:「師妹,我看那位錢姑娘不想在此,你何不送她歸家去,也免得她身子如此孱弱,將來出了何事,我們寺廟擔不起。」
定遠聽了,連忙擺手道:「師姐不可,這位是安信侯府侯爺夫人送來的她兒子的姨娘,吩咐了咱們好好看管,自然有我們的好處,這位安信侯夫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乃是卓將軍的姐姐,做事向來狠辣,我可不敢去惹她。」
清遠擔憂道:「可是我看這位錢姨娘著實是個可憐人,不像大奸大惡之徒,為何侯爺夫人要把她送來此處?」
定遠撇嘴道:「師姐你有所不知,這大宅子里的姨娘小妾之流,最愛使陰毒的招數,置人於死地,害過的人數不勝數,她們都是外表看起來柔弱,實則內心狠毒無比。」
清遠不信:「哦!還有此等事?」但她見定遠說的煞有其事,也只好作罷,放棄勸她放了錢姨娘的想法,心想,還是看看再說吧。難道錢姨娘真的是害了安信侯府的什麼人嗎?
不過,清遠看了看定遠,還是忍不住說出口:「定遠,你為何如此貪財,我們出家人應視錢財如糞土,不收納財務,不賺取財物,一心楊善向佛,方可普渡眾生。阿彌陀佛!」
定遠聽清遠如此一說,心裡老大不高興,脫口道:「師姐,你是超凡脫俗,不沾塵世泥土的人,哪裡知道我的苦楚,這寺廟裡女僧眾多,每日光飯食的消耗都不是一筆小的數目,況且還要接待前來燒香拜佛的各位香客,還要給菩薩塑金身,寺院里很多地方都爛了,每年都需要修補,這樣樣都要銀錢。師妹我自從師父她老人家手中接任住持后,兢兢業業,克勤克勞,只一心想把咱們清音寺發揚光大,也好宣揚佛法,教導眾生真善之美,可是如果我們吃都吃不飽了,拿什麼來普渡眾生呢!」
聽聞此言,清遠無語,定遠越發得意,又道:「正因為師姐你不理俗物,所以師父才將寺院住持之位傳與小妹,不過,師父她老人家也偏心,只把畢生所學的精妙醫術傳與師姐,而不傳一點給小妹。害得小妹現在只懂得一些醫治頭痛腦熱之類的小毛病,遇到大一點的毛病就要請教師姐你了。」
清遠聽不得定遠如此出語無狀,胡亂編排,臉上立馬就不好看起來,拉著臉道:「師妹慎言,師父她老人家豈是你可以隨意編排的,師父這樣做,自有她的用意,我們做小輩的只管聽命行事就是了。」
清遠師太畢竟是定遠師太的師姐,她講話自然有一定的分量,定遠師太不敢反駁,這才不甘願的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閑來無事,清遠師太和錢玉寧聊起來,清遠師太吩咐小徒弟夢星去沏來紅棗茶來,與錢玉寧相坐對飲。今日錢玉寧臉色看起來終於不再那麼蒼白了,不過看起來整個人還是死氣沉沉的,沒什麼生氣。
清遠見她就那麼坐著,不說話也不動作,眼睛楞楞地盯住前方就呆住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看來,還是只有自己來打破沉默了。清遠師太把紅棗茶倒進杯子里,端起來遞給錢玉寧道:「錢姑娘,來,喝一杯紅棗茶吧。」
錢玉寧聽見清遠師太說話,方才幽幽回過神來,雙手接過,道:「怎敢勞師太費心,玉寧現在不管喝什麼都是浪費,看來我這身子是好不了了。」說著,臉上泛出一絲苦笑來,神情也是恍惚的,淡極了。
清遠道:「錢姑娘可別這樣說,貧尼一定會治好你的,這紅棗茶是養氣補血的,對你猶其適合,多喝一點,身子好的快,你肚子里的胎兒也才會長得好。他現在已經快滿三個月了,母子連心,錢姑娘你憂思過度,胎兒也會受到影響,不如放開心胸,吃好睡好,健健康康生下這個孩子來,再做打算。」
錢玉寧神情一動,可很快又黯然下來,道:「師太你有所不知,我與侯爺夫人從未謀面,她如此待我,可見是極不喜歡我的,我也聽說過,權貴人家只注重子嗣,大概我一生下孩子來,就會抱走,叫我們母子分離。這幾天我心裡總想,如若果真如此,不如不生的好。」她說完這番話后,臉色變得慘白,似是極為痛苦。
清遠皺眉道:「侯爺夫人居然如此不講道理?你沒有做錯什麼,她竟然要如此對你,那當初又為何要將你納為姨娘呢?」
錢玉寧嚶嚶哭泣起來,只是不說話,想必想起了什麼難過之事,這樣一來,清遠師太也不好再問下去,只得安慰幾句,可錢玉寧還是哭泣,悲傷的根本停不下來,清遠師太無法,只得用針在她的睡穴上扎了一下,讓她昏睡過去,以免悲傷流淚太過,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