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跳崖
「嘿嘿！跑啊！屬兔子的小崽子！有種你特么接著跑啊！」
「累……累……特么累死爺爺了！」
「小美人兒！這大半夜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別浪費時間了！」
一眾江匪，緩步逼近，近的鐵小寶似乎都能看清他們臉上的猥瑣表情。
鐵小寶轉頭看向金梅兒，卻見金梅兒也正看著自己。她的眼神，絕望中似乎還帶著一絲決然，鐵小寶一愣，伸手抓住金梅兒的右手，緊緊相握，雙目對視之下，二人盡皆露出釋然的微笑。
回頭，看著身下漆黑一片的江水，有美人陪伴下，似乎也不覺得那麼可怕了！
再說！你見過跳崖會死的嗎？
做人要相信奇迹！尤其是作為上天的寵兒！
鐵小寶如是想道。深吸了一口氣，與金梅兒齊身跳下。身後，頓時響起一片惋惜聲。
「噗通！」
二人的身體，瞬間被黑暗湮沒。一眾江匪彎著腰看著身下的黑暗，不由出聲大罵，罵鐵小寶的卑鄙無恥，罵鐵小寶的浪費可恥，罵什麼天妒紅顏、紅顏薄命、薄命俏佳人啊！
總而言之，浪費可惜，心痛！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這小子實在可恨，找！下去找他的屍體！找到老子要鞭屍！」其他人聽后若有所思，腦子靈光的率先轉身繞后，抄小道向山崖下走去。
不知是去找鐵小寶的臭皮囊，還是去找金梅兒的屍體。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儘管很多陽光下暴露的都是美好，但邪惡總是存在的，尤其是人心中深埋的特殊嗜好，並不是想象中才有。
江水翻湧，二人深墜其中，宛如一葉浮萍，只能隨波逐流，任憑二人如何用力划水，都擺脫不了江水的推力。
「嘩啦！」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排排江水卷積著水花，猛烈的拍擊在礁石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鐵小寶緊緊的抱著金梅兒，在江水的卷積下，朝著一旁的礁石狠狠撞去。
耳旁，那撕裂的水聲，一聲聲在耳畔炸響，愈來愈近。鐵小寶努力蹬著雙腳，盡量讓鼻子浮在水面，江水冰冷，然而焦急的內心，卻讓他身體火熱的發汗。
「按照高中所學的物理，無論水流多急，只要向著對面划水，就一定能抵達對岸！」鐵小寶想道。緊咬著牙，抱著金梅兒，拚命地向與水流垂直的方向劃去。
不知有沒有用，也不知來不來得及，但只要有一絲希望，就決不能放棄。
金梅兒嗆了幾口水，身體緊貼著鐵小寶。背後，是一片冰涼的江水，胸膛緊貼著的，卻是一片火熱。此時的她，也沒再想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聽著耳畔的聲響，再傻也知道幾息之後，恐怕就要在水流的卷積下，在礁石上拍成碎肉。
況且，她並不傻。貼著這個小男人火熱的胸膛，感受著他濃重的喘息聲，金梅兒竟然莫名生出一絲敬仰。
他本是多麼弱小的一個小男人，在這樣的死境，竟還不放棄。
金梅兒雙手環住鐵小寶的腰，將整個身體靠了上去，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這樣依靠一個男人、隨他生隨他死的感覺，還真是輕鬆啊！
「嘩啦！」
巨大的聲響，似就在耳邊，鐵小寶知道，最後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鐵小寶大吼一聲，似向天咆哮，然後用盡全力，猛地一把推出金梅兒，隨後全身力氣彷彿被抽空般，軟了下來，似回歸母體的嬰兒，隨著江水的卷積，注入黑暗。
金梅兒大叫一聲「不要」！后沖半米的身體竟靠近了一塊礁石，金梅兒伸手緊緊抓住，用盡全身力氣爬了上去。
剛爬上去，便聽見一聲驚天動地的拍擊聲。金梅兒渾身一哆嗦，整個人僵住。兩行清淚緩緩流出，金梅兒跪爬在礁石上，輕聲嗚咽著，看著身下烏黑的江水，泣不成聲。
「咕嚕咕嚕！」
想象中的粉身碎骨並沒有出現，鐵小寶整個人埋進了水裡，不知咽了多少口江水，似掉進了個無底洞般，只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便如超級棒棒糖上的大便花紋般，旋轉旋轉，不一會兒便暈了過去。
……
朝陽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
當太陽從水平面升起時，江水也逐漸從暴怒轉為溫順，溫順的彷彿如一隻小綿羊，彷彿昨晚吞噬生命的那個，並不是它！
金梅兒整個人虛脫般還是一動不動的趴在礁石上，感受著體表溫度的回升，慢慢動了一下，兩下，三下，最後似用了很大的力氣，終於抬起了頭。
凌亂的絲髮，耷拉在臉前，一身白衣早已遍布灰土，整個人看起來萎靡不振，尤其是本來發亮的雙眼，現在卻是像蒙上了灰塵，失去了她原有的靈性。
「唰唰唰！」
幾道破風聲響，一道白色身影盪著手中的長繩，身形靈活的點在山崖的凸石上，眼睛如禿鷹，掃視著身下的百米見方。待看到礁石上的身影，那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眉間的喜意，躍然臉上。
江平志漫無目的的找了半晚上，逼問了幾名江匪，又在他們墜崖的地方找了半晚上，終於先江匪一步，找到了礁石上的金梅兒。
此時的金梅兒，看起來格外讓人心疼，江平志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心中一痛，一瞬間連屠島的心思都有了。
「梅兒，沒事吧？」
江平志俯身扶著金梅兒的肩膀關切道。
金梅兒無力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來人，不知怎的，見著這往日的情郎，竟還是渾身無力，絲毫提不起興趣。感受著肩膀處那雙大手傳來的溫度，腦子不知怎的，又想起昨晚水中那火熱的胸膛，這一想，心中一痛，整個人便真的暈了過去。
看著倒在自己懷中的金梅兒，江平志又是一陣心痛。大手理過金梅兒額前的秀髮，看著那憔悴的容顏，心中一糾，便想著趕緊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左手抓著繩索，身形晃動，便消失在這片天地里。
礁石上，殘留的水跡，只是片刻，便消失殆盡，彷彿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但真正發生過的，卻早已埋在了當事人的心裡，刻骨銘心，絕難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