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過往
「百城……之斗？」君若離與林悠然對視一眼，二人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不解，問道。
君玄機看了風不憐一眼，後者此刻微微閉著眼睛，那表情卻是說不出的苦澀，君玄機輕嘆了一聲，繼續說:「你們知道，太清宗域之下共有百座城池，而為了選拔人才，宗域舉辦了這百城之斗，但凡能夠成為這場比試的前十名，都能受到太清宗域中有名宗派的青睞。」
君若離微微皺眉，問道:「如此說來爹你們去的宗域大會也是因為這件事么？」
君玄機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但是為什麼清步空會來與你們打鬥？」君若離更加不解起來，如果僅僅是因為這件事，清步空完全沒有理由專程來這小小的風城。要知道，他可是如今一元太清宗的少宗主，那身份已經完全凌駕於百城城主之上。
「因為……」君玄機說到此處卻突然停頓下來，他看向一旁閉目的風不憐，此刻後者臉上的表情卻極為痛苦，似乎是忍耐了許久的悲傷啊，究竟是怎樣的過往，才能讓這一城之主露出如此神態？
「還是讓我來說吧。」風不憐緩緩睜開了眼，兩行清淚無聲地從他的面龐滑過，他用手隨意地抹了抹，彷彿並不在意。
而君若離等人卻是震驚到了極點，平日里彷彿風城的擎天柱一般的城主，竟然在這一刻留下了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卻只因未到傷心處。這看似彷彿山嶽般的男子，究竟經歷過什麼呢？
「清步空之所以來重傷我們，是因為我在宗域大會上公然拒絕百城之斗。」風不憐語氣平緩，彷彿剛才那眼淚並非他所流，但是他目光空洞，似乎是看著遠方。
「你們一定好奇我為何要拒絕百城之斗。」風不憐笑了笑，君若離等人也在心中安安點頭，他們的確這麼想。
風不憐揉了揉臉，彷彿想要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許久之後，他才緩緩說道:「我比你父親還有你花伯父年長許多，所以當年的事發生之時，你們還太小，所以並不記事。」
「百城之斗每十年舉行一次，每一次的目的都不盡相同，就是選拔人才。當然了，但凡是能夠被選拔上的年輕一輩，那麼他所在城池的地位也自然水漲船高。」風不憐緩緩說著，到這裡他頓了頓，就那麼看著桌上的茶杯愣神，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突然說道:「當年，我的兒子便參加了那時的百城之斗。」
君若離與林悠然等人皆是愣了一愣，旋即他們幾乎無意識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驚愕道:「您有兒子？」
君玄機與花凌天二人相視苦嘆，他們拍了拍風不憐的肩膀，說道:「風大哥，過去的事……又何必要提起呢？」
風不憐擺了擺手:「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有勇氣提起蕭兒，我怕我又想起當年的事情，可是我還能逃避到什麼時候！蕭兒啊，我的兒子，是父親太沒本事，沒辦法保護你啊！你死了，為父竟然都未能幫你報仇，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風不憐苦笑著，他彷彿癲狂了一般咆哮著，眼淚像是決堤之洪般湧出，誰都未能想到，當一個男人哭的時候是多麼的凄慘，這份痛心疊加著時間的折磨，每過一日，風不憐心中的愧疚與後悔就多了一分。
君若離等人面面相覷，整個大廳這一刻只有漠然，菩提子淡淡的注視著風不憐，滄桑的眼睛中流露出一抹同情與黯然。
「風大哥，蕭兒的事情已經不可挽回，過去的事情提及再多只是徒增傷悲。接下來就讓我來說吧。」君玄機拍著風不憐的肩膀，緩緩站了起來，他鄭重道:「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他之所以要提及自己不願意提及的過去，就是想要阻止你們參加百城之斗。接下來我說的，若離，你們給我一字不漏的聽進去，然後，告訴我你們的選擇。」
君若離面色一肅，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風大哥的兒子，名叫風蕭，乃是當年風城裡百年難遇的天才。十歲便達到了九道元種，十一歲更是一舉突破至空元境，短短五年時間，他憑藉驚人的天賦與努力，一舉突破到了銀元境。十六歲的銀元境強者，當時即便在百城之中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與風蕭媲美。」君玄機看了看君若離，林悠然和花千月三人，淡淡道。
君若離這一刻震驚了，十六歲的銀元境強者，那究竟是多麼驚艷的天才？即便如今的自己，也只不過是三昧空元境而已，目前自己所見的少年輩中，只有那清步空才能與風蕭匹敵，但是前者卻是整個太清宗域的頂樑柱——一元太清宗的少宗主，他所擁有的資源絕對不是風城這下城所能比擬的，而風蕭卻截然相反，沒有豐富的資源，沒有名師指點，他完全是憑藉自己的天賦與努力而崛起的，如果他能夠有清步空那樣的資源條件，或許也能過達到清步空那金元境巔峰的水準。
君玄機繼續說道:「即便如今的你們，也無法比擬風蕭的天賦。而當時恰逢百城之斗，年輕氣盛的他自然也想要為風城爭光，於是他便參加了。」
「可是，百城之斗卻是群眾匯聚，不僅僅是百城之中的天才少年，還有太清宗域里各大宗門的少年輩參加。風蕭當時的確厲害，百城少年輩中毫無敵手，但是卻遇到了一個名叫洛楓的人。」
「洛楓乃是當時太清宗域之中洛月門的弟子，當時的洛月門已是日漸衰落，只要百城之斗過後還是未能發現一個天才，那麼任何崛起城池都能將之取代。因為風蕭的關係，當時我們風城便是最有可能取代洛月門的城池，只要風蕭能夠獲得前十之位，那麼我們風城將立刻脫離城池之名，晉陞成為太清宗域中的宗派。」
「但是那洛楓卻也是個天才，而他天賦驚艷的同時卻也擁有著陰狠毒辣的心。當日前十之戰，正是洛楓與風蕭爭奪是否能夠進入前十的資格，也就是那一戰，風蕭被洛楓用手段陰害……」
君玄機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看了看風不憐，這一刻這個男人似乎蒼老了十歲，那憔悴的面容，實在令人無限地同情。
君若離聽完，忍不住嘆了口氣，一代天才卻就此隕落，而更加令人痛心的是，他不僅是天才，更是為人之子，喪子之痛，的確是令風不憐太過痛苦了。
君玄機正色道:「所以城主才在宗域大會上公然拒絕了百城之斗，但是宗域之令又怎能容我等挑戰。當我們迴風城之時，那清步空便緊隨而至，聲稱只要我們三人能夠打敗他便允許風城不參加百城之斗。但是清步空的實力太可怕了，即便我們三人都已經是金元境巔峰的實力，卻還不是他的一合之將。這個少年，很強！甚至論起天賦，比當年的風蕭相當甚至更好！」
「城主之所以拒絕，就是不想你們重蹈覆轍。可是現在卻無能為力，我只想問問你們，這百城之斗你們怎麼選擇！」君玄機目光變得冷冽起來:「是選擇逃避，還是面對！這是一個很嚴肅又殘酷的抉擇，一旦參加便是危險重重，甚至可能死亡！」
君若離三人沉默起來，他們或許在風城之中算做數一數二的天才，可是在整個宗域之中他們只能算做差不多，這個充滿危險與機遇的比賽，究竟參加還是不參加？
「老夫替這小子做出選擇吧，參加。」就在眾人沉吟之時，菩提子蒼老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