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茉兒，茉兒！」李准酒醒后，在屋子內四處尋找江茉的身影，也顧不得還未梳洗打理自己的儀容，屋內的侍女都有些嚇著了，平日里從未見過李准這幅失態邋遢樣。
「喂，你看什麼呢？快去告知戶部尚書——李大人。」一名領頭嬤嬤催促著一位丫鬟。
「太傅大人，您不用尋了，江姑娘已是宸星宮的昭儀娘娘了。」那領頭嬤嬤平日里因年紀大盡受李准照顧，將之視如己出，眼看他痛失伊人，實是心中有些不忍，便走上來，顫顫巍巍地說著。
「你這是何意？昭儀娘娘？我的茉兒怎麼會變成了昭儀娘娘？」李准抓住那嬤嬤的肩膀，使勁搖了搖。
「大人，事已至此，您還是依舊吧。」老嬤嬤嘆了口氣。
「我和茉兒早已在昨日觥籌交錯間定下婚約了，她是我李準的心頭肉啊！若無她相伴，高官厚祿皆是塵土，山珍海味俱是槽糠。」李准放開了嬤嬤，跌坐在地上，神情獃滯，心裡有如被挖走了一塊，難言的痛苦席捲全身
「大人，您別這樣，老奴我快疼惜死了。」嬤嬤此時眼眶裡溢出了渾濁的淚水。
「不，我不信，我要去皇上那兒討個說法。」半晌過後，李准直起身子，向著屋外走去。
「切莫如此啊！大人，您這樣去見陛下，擺明了是與皇帝奪妻，這是重中之重的罪孽啊！老奴求您了，切莫如此，切莫如此！」嬤嬤忙跪下來，一個勁兒地磕頭。
「嬤嬤，我體諒你年事已高，我床下有著一盒銀票且拿去吧，你今日便用我的出宮令回鄉，頤養天年吧。」李准勉強擠出一絲泛著苦楚的微笑。
「不，老奴不要，老奴只願餘生常伴大人，不求榮華富貴。」那嬤嬤爬過來拉住了李準的褲腿。
「你這是要作甚，快放開。」李准抖了抖腳，可是那嬤嬤卻緊緊抓住，死命不放。
「哎，你又何必不忍心看著我赴黃泉路呢？若此生命中無茉兒，活著也不過是為了殊途同歸的死亡。」
「大人，您還有五六十載的年歲，莫要因紅顏而自毀啊。」
「你莫要勸了！」李准使出全身勁兒甩開那嬤嬤，跑出了屋子，他正要打開宅院大門時，大門卻自己開啟了。
「爹，您怎麼來了？「門被開啟后，外面站著位清癯儒雅的老人。
「你平日里素來注重個人修養聲譽，怎麼今兒竟會如此？」李尚書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衣冠不整，頭髮凌亂的李准。
「爹，準兒給您跪下了，希望從現起，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斷絕父子情吧！」李准重重下跪，並把前額磕在了門檻上。
「你這是要作甚？快起來與爹細細道來！」李尚書更是被這莫名的舉動弄得摸不著頭腦。
「不，爹，準兒不能告訴您，您先與我把這父子關係斷了逐我出家門，準兒怕牽連您。」
「混賬孩兒，爹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長大，豈是你說斷就可斷的？」李尚書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李准臉上，李准原本就已經心力交瘁，如今這一掌摑得他昏闕了過去。
「準兒啊！」李尚書頓時後悔，命人去太醫院請了太醫，又吩咐幾名下人將其抬到卧榻上。
「老媽子，你到是與我說說，我家準兒為何會犯了這失心瘋？」李尚書看著昏睡在床上接受太醫把脈的李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自家的準兒，打小就機靈懂事，從未像今兒如此失態。
「回大人，據老奴觀測，因令郎與那一名叫江茉的秀女生了情，今日，江茉被冊封為昭儀娘娘，令郎心裡自是不舍，今兒竟想面見聖上，求回自己的情人。」
「那女人真是好大的膽大包天，身為秀女逾矩不說，竟腳踏兩船，令得我家準兒如今神魂顛亂，我自是不會放過她！」李尚書眼裡滿是殺氣。
」你且好生照顧準兒。「李尚書甩了甩袖子回去了。
」茉兒，你定是有苦衷的，對吧，你不會離開我的，准哥哥到時候定讓你八抬大轎過我李家門。」李準的夢囈令得那老嬤嬤又哭了一場，=。
「多好的公子哥兒，竟被那女人折騰成這樣。」
宸星宮裡，江茉同樣心如刀絞。
」愛妃，這宸星宮飲食起居可還習慣？「正座上是一位穿著一身雨過天青色綉銀絲五爪龍服飾的男子。
」並無任何不適，宮女太監們伺候我也小心得緊兒，還望皇上能放寬心。「江茉並未和他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右下方的椅子上，語氣不緊不慢，不帶情感。
」愛妃是有心事？「齊麟覺出了些異樣，按理說平常秀女能被封為這二品昭儀入住宸星宮，一定大喜過望，只想來與自己親熱，可是這江茉卻並未有如此反應，反倒是身上竟有股哀怨的氣息。
」這天下都是皇上的，您可以隨心所欲掌控別人的生死，前途以及喜怒哀樂。「江茉怨恨地看了齊麟一眼。
」你不喜歡朕嗎？「齊麟似是察覺到了江茉的想法。
」不敢。「
」還是說你已有意中人了？「
」回皇上，正是。」江茉毫不畏懼與齊麟對視，道出了心中所想。
「是哪家公子？」齊麟的聲音變得有些喑啞。
「正是那李尚書的嫡子——李准。」
「他？他是你的嫡親兄長，你不怕違了倫理常綱。」
「回皇上，我與那李准，並非嫡親兄妹而是義兄妹，我與他相交有些時日，心裡都記掛著彼此，望陛下能顯成人之美。」江茉至始至終未稱呼自己為臣妾。
」茉兒。「齊麟不知為何換了種稱呼，令得江茉心裡有些驚奇。
」你可知你在那御花園跳的水袖舞，早已經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了嗎？我在這宮內獨自一人撐過了二十載，原以為自己已不會動凡心了，可就在那一晚，你與清月交相輝映，還有那鶯語，讓我感受到了這世間原來還有如此美好的事物。「
」皇上，你竟是那小太。。。。。。「江茉話未說盡，將那個」監「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茉兒，我正是那晚，坐在樹枝上的小太監。「
」皇上，若是我的無心之舉讓你記掛許久，那也是我的榮幸，可是卻無福消受皇上的聖寵，世間定有比我更解風花雪月之情的女子，您還是將這宸星宮易主吧。「
」不，茉兒，我此生已經認定你了，不會在放手了。「齊麟語氣異常堅決，同時一股君王的氣質顯現了出來。
」皇上，請您不要強人所難。「江茉的氣場同樣不輸齊麟。
」叫我阿鷂。「齊麟的眼神又柔和了下來。
」茉兒，那好吧，我答應你。「
」皇上可是說真？「江茉眼睛頓時放起了亮光。
」嗯，不過你需在我身邊再待上一年，這一年內，若是你還未對我動情，那我便放你出宮，但在這段期間內，你不許與李准見面，可好？「
」這。。。「江茉想了想，又得待上一年嗎？老實說自己已經一刻也待不下去這幽暗的深宮了，可是能讓帝王讓步，已是實屬不易了。
」好，皇上，我答應你。「茉兒咬了咬牙。
」如此甚好，既然你不想做我的妃子，那些妃子的請安禮節，你與我私人見面就不必了。「
」那就依皇上吧。「江茉倒也沒推卻。
坤寧宮內，虎狼蛇蠍聚集一起商討著什麼。
」本宮聽聞那宸星宮住人了，妹妹們相比有所耳聞了吧。「正座上的皇后率先發言。
」可不是嗎，聽聞啊，入住那宸星宮的秀女名喚江茉，先前入宮時，用一張人臉面具偽裝了自己，暗地裡卻向陛下盡顯風騷，哎呀，如今我膝下無嗣不像淑妃妹妹，有三個孩兒，怕是有朝一日，陛下聽信了那狐媚的妖言降我的品級，這還是輕的，若是妹妹我無心冒犯了她，被陛下逐出宮科保不準呢，賢妃妹妹，你說是嗎？」
「啊？這，妹妹我自是極力袒護姐姐，妹妹我向來尊敬各位姐姐，若各位姐姐出了事兒，妹妹我心裡自是不好受的。」賢妃忙說著恭維話。
」大家其實無需操心，只要後宮有著皇後娘娘，那賤人自是永無出頭之日，何況貴妃姐姐出自蕭氏，您家老爺子可是一品天下兵馬大元帥，手握兵權，貴妃姐姐還是心安吧。「一旁的淑妃娘娘不緊不慢說道，她倒是有恃無恐，因她已有了子嗣，而且嫡長子還是當今太子，想來陛下雖對自己情感較淺，想來陛下應是不會動自己的，二來，自己只是淑妃，那女人想要飛上枝頭，怎麼地，覬覦的是貴妃這個位置，自己平日只要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便可。
」對啊對啊，淑妃姐姐，言之有理，我看那賤人，有我們五人一起鎮壓，應是不會有什麼幺蛾子。「一旁的德妃恭維著淑妃。
」那好吧，明日里，我們五人一起去拜訪拜訪我們的新妹妹吧。「皇后露出了陰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