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行蹤,所謂抉擇?
旭影正了正色,“是關於少夫人的事。”
墨軒溯的神情終於有所動容,遂停下手中的事定定的望著旭影。
“屬下得知,少夫人並未回到京城,而是徑直去往了齊城。”
又是齊城?他飛快的蹙了下眉,聲音卻依舊聽不出任何情緒,“齊城是回京城的必經之路,她玩心大起前去玩也未必不是沒有可能的。”
旭影點頭,“的確如此,屬下也就此想過。隻是今兒個少夫人啟程了,路程卻有些奇怪……”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墨軒溯頗為不耐煩。
旭影急急接著道:“少夫人的路程不是京城,而是齊城的郊外!”
墨軒溯擰眉,齊城的郊外……待他細細思索一番後,不稍片刻出聲:“天山?!”語氣中染上了驚訝。
他緊皺著眉欲繞過書案,竟一個心不在焉碰翻了案上從京城加急送來的案牘。
墨軒溯匆匆看了一眼,無暇顧及。此刻他已然顧不上其他:“消息是否確切?”
“是的。屬下為此還曾特意前去打探過,消息屬實。”旭影回話。
墨軒溯還想再說些什麽,可一陣熟悉的疼痛感毫無征兆的席卷四肢百骸。
疼痛感竟演變為了熟悉……
他悶哼一聲,而後打算一聲不吭的承受著這痛苦。
旭影見狀臉色十分的難看,趕忙上前為自家主子運功療傷。毒素的蔓延已讓墨軒溯體內的內力打散,要想凝聚起來,堪比登天,故隻有依靠外界的幫助。
時間過去,良久,旭影察覺到自家主子無大礙時便收回了內力,轉而望向墨軒溯的神情摻了濃濃的焦慮。
這情花毒,發作的時間一次比一次短,毒也越來越厲害,自家主子的身體每況愈下。照這樣的情形下去,情況可就會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啊!
不一會,墨軒溯咳了兩聲又強打起精神分析著緣由。到底是什麽原因會讓她不惜以身犯險踏入那危機重重的天山之中?
越想越亂,越想越不安。
直至旭影的又一番話徹底讓他搖搖欲墜的冷靜砰然倒塌:“似乎隨行的還有一位女子?不,準確來說應該是男子,看那姿態怕是冷宮宮主栗傾城無疑。”
如此篤定的原因,隻因墨軒溯是知曉栗傾城真身的為數不多的人之一,旭影也不過是跟著墨軒溯沾了光,有幸見到並了解罷了。
墨軒溯倏地瞪大眸子,那雙好看的鳳眸裏麵竟是完全沒有遮掩的震驚。那個冷酷嗜血的冷宮宮主此刻正與他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娘子同行!?簡直荒謬!
他不得不盡最大的努力壓製住起伏的胸膛,不免攥緊了拳頭。大口深呼吸了好一會以後,他才平穩住心緒,靜下心沉聲吩咐:“加快進程處理好這邊城之戰事,之後便全權交接給老將軍處理!我們便去尋少夫人!”
旭影有些擔憂:“這樣做沒問題麽?”
“老將軍身經百戰,本就比本大將軍有經驗,在保證其他一切都勢在必得的情況下,自是無需多加擔心。”
旭影不由地眉頭一跳,他怎地忘了!自家主子決定好的事且不說計劃周全,既是不好,若是他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改變的。什麽時候需要他瞻前仰後了?真是笑話。旭影想著無奈自嘲一笑。
遂,他看著墨軒溯馬不停蹄有些急迫的埋首地勢圖中眼神專注的模樣,不免歎了口氣,想來,他是已經完全沒辦法靜下心了罷!
轉過頭,透過帳簾望著外麵看楓葉飄零、盤旋、落地,思緒有些恍惚,這就是所謂的不要江山隻要美人麽?少夫人,你怎可忍心傷這樣一個一旦認定就算撞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體無完膚直至死亡才會停止放棄的男人?
所以……請好生待他。
風乍起,吹響樹葉,沙沙作響。婆娑的樹影掠過帳篷前的一道曼妙的身影,這人在這皆是士兵的地方格外的突兀。
她此刻死死緊著拳,細致的指甲狠狠嵌入細嫩的手心,她卻恍然不覺。眼裏是濃重的不甘心、羨慕、嫉妒和……恨。
人總是會有一種執念,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還是沉默著割舍而後轉身?
秋風無情的拂過,吹散了女子的一頭青絲,黯淡了女子的眸光,悲涼了女子滿心的情思。
蒼黃的天空下,隻剩女子淒清的靜靜佇立在原地。沒有任何人的陪伴,就連影子也離她,孤涼無助,迷失方向。
一道黑影在金黃的幕簾中敏捷的穿梭著,速度之快眨眼之間仿佛隻是一瞬的眼花產生的錯覺。
黑影在樹下的那道身影前落定,黑衣上竟未沾染丁點塵埃落葉。
沙啞暗沉的聲音雖是輕之又輕,卻足以她聽清:“想要呆在墨軒溯的身邊?”
淡堯愣神片刻,看到眼前突如其來的陌生黑衣男子,杏眸中帶了警惕,不自覺瑟縮著向後退了幾步,戒備的盯著他未語。
黑衣男子見她不回答,也不惱,反而輕笑出聲。隻是這笑,讓淡堯周身的空氣頃刻凝固冷若冰霜,她不自主抖了抖身子——怎的感覺無法逃脫……
“恨不恨那一個讓你的心上人日思夜想的女子?”清冷、毫無溫度、毫無感情的語氣卻讓淡堯無法冷靜。
“想得到他的身、心,取代那女子的地位呆在他的身旁麽?”
淡堯猛地一驚,睜大雙眸望著黑衣男子。那眼神中,似乎是有些……急不可耐及……讓人不禁後怕的欲望……
這是一種什麽感情?無法救贖的一見鍾情麽?萬萬不該啊……
黑衣男子蒙麵黑布下的嘴角勾起,轉瞬他的大拇指與食指之間就捏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妖冶恐怖的暗紅色,陰險的語調怪聲怪氣:“吃了它,我助你成為墨軒溯的正妻——夏黎笙。”他的笑容越發深沉,那樣的勢在必得。
淡堯略微遲疑的張了張唇,那黑衣男子又道:“屆時,再無人與你爭奪你的夫君。必然,你所付出的代價應該不值得你後悔。”他特意咬重了“夫君”二字。
淡堯身型一顫,她緊盯著那顆藥丸,眼睛眨也不眨。
時間過了很久,直到長久得過了一個世紀般,淡堯才終於有所動作——她緩緩的抬起了纖弱的手臂,瞳孔眸色幽深,嘴角耐人尋味的噙著笑,櫻唇輕啟:“……”
風又在吹,呼呼直響。隻是為何此刻,冷得教人直打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