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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深情(二更)

  即使祁歡上回進宮,結下了機緣,可顧皇後這個節骨眼上一道口諭宣她進宮……


  這也絕不是巧合。


  並且給出的那個理由,乍一聽合理,實際上——


  如果隻是要兌現之前許下的賞賜,人都派出來了,直接把東西送上門來就是。


  何必還要特意傳一道旨,再把祁歡叫進宮裏去領賞?


  但是,多走這一道程序,卻是實實在在給了祁正鈺震懾,叫他先冷靜下來掂量著以後的行事分寸。


  簡星海那裏一頭霧水。


  秦頌臉色卻於瞬間就變了幾變,又再問他:“顧瞻回京了?”


  簡星海搖頭:“這……沒聽說啊。前兩日傳了捷報回來,說是匪患已除,但後續肯定還有些善後事宜,要回……現在可能正在回京路上。”


  秦頌說是問他,但又仿佛從頭到尾都沒想聽他什麽回答。


  此時,便又斬釘截鐵的自顧說道:“不!他一定是回來了。”


  突然之間,就神叨叨起來。


  簡星海還沒反應過來,就看他已經一掀袍角,大步流星的衝了出去。


  宮裏那位賈公公紆尊降貴,正在府上候著,祁歡不敢怠慢磨蹭。


  楊氏先她一步回去,叫人將剛打包裝進箱籠的衣裳首飾又都翻出來,替她選了一身行頭。


  這來回一翻找,整個屋子就成了倉庫,堆的衣裳首飾到處都是,亂糟糟的。


  祁歡臨時也顧不上再沐浴焚香,隻匆忙洗了把臉,打濕帕子擦了擦汗,就重新梳妝更衣,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又火急火燎的往前院趕。


  大門口,那位賈公公得了消息,已經出門候著。


  他也不似是一般內官的矯情嬌弱,出宮傳旨,直接帶了一隊人馬,很符合顧皇後出門將門的排場。


  “有勞公公久候了。”祁歡先走過去,見禮給他道了謝。


  “奉旨辦事而已,姑娘勿須客氣。”賈公公微微頷首。


  卻是又額外多瞧了眼她那半邊臉頰,但視線也及有分寸的沒多滯留,隨後便若無其事的翻身上馬。


  祁歡轉身要上馬車,就見旁邊秦頌的車駕也還停在那。


  她便走過去,敲了敲車廂:“秦小侯爺,今日之事,抱歉的很。這會兒我著急出門,來日方長,咱們有話改日再說吧。”


  她雖然不知道秦頌是怎麽做到的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便去而複返,但是這天底下就沒有平白無故便能達成目的的事,想也知道他該是倉促之間用了什麽非常手段。


  否則——


  不可能立竿見影,恢複的那麽快。


  心裏確實有幾分過意不去,故而盡量客氣一下。


  不想,秦頌卻自車上掀起了窗簾一角。


  他神色冷淡平靜,已經恢複如常:“你要進宮不是?我送你。”


  宮裏有人來接,她自己府上也備好了車馬護衛……


  這個所謂的“送”之一字,實屬多此一舉。


  祁歡自認為對這位秦小侯爺的脾性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她直接便問了:“您有什麽話就在這說吧。”


  這個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打直球。


  秦頌望著她的眼睛,麵對她清明坦蕩的眸光。


  他心裏卻是瞬間就斟酌忖度了無數個版本的遣詞用句,最後……


  他亦是選擇問了他最介意的:“你與平國公府那個顧瞻,私下一直有來往?”


  他視線片刻不離,盯緊她臉上沒一點細微情緒的變化。


  祁歡愣得一時。


  她雖是詫異秦頌會在這個時間地點,突如其來問這個,但腦海中第一個掠過的卻是顧瞻說他二人之間有過節之事。


  剛剛經過祁正鈺這一手折騰,祁歡自認為已經秦頌正式達成了統一戰線。


  盟友需要她證明立場,這是必要的情緒。


  她略略垂眸掩飾了一下,後又重新抬眸笑道:“我是與他相識,也偶有一些來往……我現在趕時間,這些以後再詳說吧。”


  她說話,依舊直來直去,神情之間也坦坦蕩蕩。


  秦頌雖然竭力想到找到一些她是在當麵演戲誆騙自己的痕跡,卻又怎麽看都不像。


  他表情嚴肅的盯著她的臉。


  祁歡被他瞧得都隱隱有些不自在了,他方才移開了視線,又重複了一邊之前的話:“我上車吧,我送你!”


  祁歡:……


  那位賈公公,因為等得久了,已經回頭看了這邊一次。


  祁歡不能再繼續同這小侯爺極限拉扯,也便隻能默許隨他了。


  她沒做聲,轉身登上自家馬車。


  秦頌自然就當她是默許。


  賈公公帶著一隊宮裏的幾個內侍和禦林軍護衛自前方開路,祁歡的馬車緊隨其後,在後麵就墜著秦頌的人馬。


  他早上那會兒,也是防著祁正鈺會使詐,所以往長寧侯府去時,故意大張旗鼓,還點了一隊府兵侍衛隨行。


  此時這一隊人馬走在街上,陣仗就頗有點浩大,引得路人時時駐足觀望。


  祁歡窩在馬車裏,眼不見為淨。


  她這馬車上,星羅跟了來,雲兮隻跟著楊氏將她送到了大門口,之後便回去了。


  雖是走在了進宮的路上,祁歡心裏片刻不停琢磨的還是自家的家務事。


  她又向星羅打聽了一些小道消息,重新整合信息做安排。


  因為照她看來——


  祁家的內鬥這才堪堪正式拉開帷幕而已。


  祁正鈺這些年在家裏稱王稱霸,唯我獨尊慣了,有些人吃一次虧,就會痛定思痛的學乖,可他這種人卻隻會被激怒,進而變本加厲的再次鉚足了力氣反撲。


  從某種意義上講……


  他和餘氏還當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以前是不想跟他對著幹,現在既然局麵已經拉開……


  祁歡並不是個毫無打算,會甘心坐以待斃的人!

  馬車行了大半個時辰,在宮門前停下。


  星羅先跳下車,又扶著她踩了墊腳凳下來。


  祁歡回頭去看,秦頌的仿佛真的隻為了護送她一成,這會兒他的車駕連帶著那隊人馬都停在了後麵稍遠的地方。


  並且,他也沒露麵,似乎是也沒打算下車。


  祁歡站穩腳步就鬆開星羅的手,又與她交換了一個眼神。


  之後,她隨賈公公等人進宮門,星羅則是轉身跑向秦頌的車駕:“秦小侯爺,我家小姐說她另有件急事想請您幫個忙。”


  祁歡沒管宮外星羅去同秦頌交涉的結果,進了宮門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心一意應付宮裏的行事。


  她也覺得這個節骨眼上顧皇後召見她,未免過分巧合了,並且還要特意把她叫到宮裏來領賞?

  可又實在想不出,人家堂堂一國之母有什麽理由還要謀算她什麽……


  既然想不通,那便既來之則安之,她也懶得費心去想。


  今日可能是因為顧皇後就傳召了她一人過來,物以稀為貴吧,待遇還比較好,她進了宮門,賈公公就安排了一頂轎子給她坐。


  祁歡倒是能走……


  大家閨秀會被限製出行自由,不能隨便出門去玩,祁歡這幾個月最常做的運動就是在自家花園裏散步遛彎,鍛煉腳程了。


  當是皇後娘娘體恤她,她不能不識抬舉,也便從善如流的體驗了一回坐轎子的樂趣。


  宮裏的路,又平又穩,倒是絲毫不顛。


  就一點不好,她前麵一天一夜沒合眼,又兼之和祁正鈺鬥智鬥勇剛打了一張硬仗,坐在這麽一方小小的空間裏,再這麽一晃就有種坐搖籃的感覺,昏昏欲睡。


  為了不褻瀆皇恩,這一路上祁歡從捏手指到捶胳膊,再到掐大腿……


  來來回回把自己折騰個遍,總算是清醒的熬到轎子在鳳鳴宮外落地。


  有小太監上來掀開轎簾。


  之後還是那位賈公公親力親為,引路帶著她往裏走。


  今日沒了上回設宴時候的熱鬧喧囂,偌大的鳳鳴宮裏,隻偶爾聽見花園裏幾聲鳥鳴,顯得空曠又肅靜。


  賈公公帶著她,卻沒往殿內去拜見皇後,而是沿著花園外圍,徑直拐進了上回那竹園裏去。


  這鳳鳴宮別的地方,還有宮人來回走動忙碌,多少帶點人氣,唯獨這片竹林最是僻靜清幽。


  尤其今日天氣還不大好,綠油油一片竄天高的竹子林立之間,恍惚有種進了深山老林尋仙的錯覺。


  祁歡覺得這情況很是不對勁,然則——


  又不好質疑詢問。


  心裏剛起了幾分防備,就看走在她前方的賈公公忽而止步,然後側身走到旁邊,一聲不響的轉身又迎著她往回走。


  祁歡嚇了一跳。


  待他身形挪開,目光慌亂一掃,這才看見前麵居然站著焦嬤嬤。


  這樣,她便沒有再隨賈公公回頭,而是頂著更多疑惑走上前去,屈膝見禮:“焦嬤嬤好。”


  不敢光明正大的四下亂看,隻借機拿眼角的餘光敏銳掃視周圍……


  皇後娘娘這什麽癖好?喜歡這樣的天日逛深山老林嗎?

  焦嬤嬤也沒給她時間叫她胡思亂想,含笑將捧在手裏的東西遞給她。


  祁歡一愣,這才認清她手裏東西似曾相識。


  再細看兩眼。


  嗯,是上回顧瞻落在這竹園裏的那件衣袍!

  祁歡心裏略感不安……


  這啥意思啊?秋後算賬嗎?上回礙於人多不好追究?

  她心裏一時有點懸空,有點怕,就防備著遲疑,一動都沒敢動,隻是麵上竭力保持鎮定乖巧的模樣,輕聲的道:“皇後娘娘傳召臣女入宮,娘娘她人是在……”


  焦嬤嬤卻拉過她的手,強行將那衣袍塞給她,麵上始終掛著和藹慈祥的笑:“娘娘說你們小年輕的事,她不摻和。這衣裳上回是您親手托付老奴的,替您存了這麽久,今兒個物歸原主,還是姑娘收回去自行處置吧。”


  言罷,也不給祁歡反應和想明白的機會,也徑自繞開她身邊先走了。


  祁歡手裏捧著那件衣袍,一臉懵逼。


  上回她把衣裳上交,是為了避嫌,也是怕給顧皇後這宮裏惹事兒,天地良心,那思慮多周全啊?


  這回,顧皇後特意把她叫進宮裏,又塞了見男人的衣裳到她手裏……


  這操作,怎麽看都怎麽有點迷!

  如果想坑她,現在派人衝進來,一抓一個準兒,物證都是惹禍的,她絕對百口莫辯!

  當然,顧皇後沒有這樣的惡趣味。


  祁歡目送,眼見著焦嬤嬤是真的頭也不回的又出園子去了。


  她隻能收回,捧著那衣裳,循著記憶裏上回她走過的路,從林間小徑上尋過去。


  今日天陰著,加上這林中竹枝茂盛,水汽還格外重些。


  偶爾就有一滴露水自高處的竹葉尖端墜落。


  水汽在袍子的紋理上暈開,祁歡下意識將衣裳抱在懷裏。


  然後離得近了,就嗅到那衣裳上麵若有似無的一些殘存氣息。


  還是上回夢醒時候嗅到的那股味道,像是淡雅的鬆香。


  她此時才意識到這約莫該是顧瞻衣袍上的熏香……


  這件衣袍在顧皇後這放了許久,即使隻是壓在箱籠裏便沒再動過,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祁歡手裏抓著衣裳,且走且沉思……


  她總覺得這盈入鼻息間的味道似曾相識。


  仿佛,曾幾何時,她嗅到過更濃烈的,更近距離的,也時間更持久的香。


  可是,這種香料,多是男子用的。


  她上輩子沒接觸過有熏香這麽高雅愛好的男人,這輩子……


  高雅的倒是見過那麽幾個,但是這坑爹的男女大防啊,拉個手都要傳緋聞,她也沒鑽誰懷裏去抱著人嗅來嗅去啊!


  正且心不在焉的走著,拐上前些天那條回廊,抬眸就見等在廊上的顧瞻。


  他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然後她這一路走來,發生的所有事就都全完合乎邏輯了。


  祁歡登時鬆了口氣,快走幾步迎上去,卻有幾分哭笑不得的當場質問:“是你找我來的?兜這麽大圈子幹嘛?”


  上回在這裏匆匆一別之後,祁歡後續並未打聽過顧瞻的行蹤。


  但是那天在喻家,卻聽旁人閑聊提了一兩句,說顧世子最近出京剿匪去了。


  祁歡此時定睛再看,就發現他身上還穿著一套軟甲。


  瞧著是有擦拭整理過,還算整潔幹淨……


  但下一刻,她還是直覺的皺了眉頭,又道:“前兩天聽人說世子出京剿匪了,您這是……剛回來?”


  連衣裳都來不及換一件?至於這麽趕?

  顧瞻接到衛風傳信時,的確已經是在回京的路上,然後便撇了大部隊,連夜馬不停蹄的往回趕。


  他當然也可以直接衝到長寧侯府去……


  本來等著祁歡過來的這個過程裏,他心思也是千回百轉,忐忑非常的,醞釀了千言萬語,想著總算有機會一次對她全部坦白了,結果祁歡這上了就反客為主一通問。


  顧瞻被她噎得不輕,之前想好的措辭開場白,統統沒用上,隻能重新定了定神:“時間趕的不太巧,聽說你那出了事……”


  他話沒說完,祁歡先心虛起來,正色道:“那個……我弟弟這會兒暫住在府上,當時事出緊急,情急之下我也尋不到別的更好的去處安排他。沒有提前問過你,實在抱……”


  她說著,就又埋頭掏了荷包裏的那塊玉佩出來。


  顧瞻就勢握住她的指尖,將她動作阻了回去。


  男人的手掌,寬厚溫暖。


  裹住她指尖的動作,很倉促,卻不顯得野蠻粗魯。


  祁歡的後半句話,就這樣生生被他堵在了喉嚨裏。


  她怔愣一時,緩緩抬眸。


  視線從他握著她指尖的手,再上移到他臉上。


  顧瞻的目光,沉毅中依舊是有種獨屬於少年人的清朗和真摯。


  他就這樣直直望著她的眼睛,祁歡的手就一時有些忘了縮回來。


  “該說抱歉的其實其實是我。”顧瞻竭力控製著表情,不想叫自己露出半分不穩的情緒來,就為了顯得自己很可靠。


  祁歡眨眨眼,她意識到這位世子爺是不死心的要二次表白了。


  畢竟這個前奏……


  就已經很深情,很感人了!

  然則,顧瞻卻一臉真誠又滿懷愧疚的說:“你身邊這次招致的禍事,歸根結底,根源其實在我。”


  祁歡:???

  這回真正該怪的,難道不是秦小侯爺嘴賤麽?


  顧世子我知道你是還對我有好感,可是咱這麽優秀的官二代,就不要為了做舔狗這麽自貶身價了好麽?

  你現在是少年衝動,一腔熱血,等以後心智成熟了,冷靜了,想到今日種種掉份子的舉動,我怕你為了挽回麵子對我打擊報複!


  “那個……”祁歡對這位顧世子的印象,著實是不錯的,就因如此,麵對對方的窮追不舍她才會心虛不安,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們家的事兒……”


  是你沒來得及神兵天降,第一時間做我的蓋世英雄,可是也別信口開河,隨便把這種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好麽?

  祁歡一手下意識的抱著他那衣裳,一手開始從他掌中往外抽。


  這位顧世子是最近不在家,不知道經此一事,她這名聲會爛成什麽鬼樣子……


  她自己想想都頭皮發麻!


  堅決不能禍害五好青年!


  “是你不記得我了。”然則顧瞻手沒鬆,她看他麵孔微微漲紅,仿佛極難啟齒的苦笑了一聲,“青龍節那晚,秦頌要殺的是我!”


  祁歡:……


  抱在懷裏的袍子上,仍有陣陣鬆木香氣外溢。


  祁歡深吸一口。


  然後,終於把斷片許久的那段劇情給腦補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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