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當頭一棒

  第464章 當頭一棒 

  然誰道左等右等都不見采月回來,好一會子才盼回了人,可人是歡歡喜喜去的,回來眼睛里卻含著泡淚,小臉兒也紅著,也不知是被冷風刮的還是哭狠了。 

  「怎的了這是?瞧這一身的雪水,別不是貪玩兒忘了回來了,我正要著人尋你去。」 

  戴貴人盤腿坐在羅漢床上,抬頭看了采月一眼,一手攬著五阿哥一手捏著勺給孩子攪著蛋羹,五阿哥是個極乖極乖的孩子,整日不吭不響的也不愛哭,叫人喜歡得心疼,凡那拉貴人帶著五阿哥來,戴貴人就沒叫那拉貴人操心過。 

  采月被主子一關心,那眼淚又簌簌往下落,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采月同戴貴人一般,亦是個遇著委屈往肚裡咽的,絕不是那好告狀挑事的奴才,可今兒實在是委屈了,也是替主子不平,這便含著惱一五一十的說了去。 

  「回主子話,您叫奴才的辦差,可這差事怕是辦不好了,下頭的奴才們個個見人下菜碟兒,您、德嬪娘娘、端嬪娘娘明明都懷著龍種呢,偏在旁的眼裡咱們就低人幾等,沒資格講條件過好日子呢!」 

  戴貴人見采月狼狽回來原還沒多想,以前她們主僕受擠兌就不說了,如今可不至於再叫人看低了去,可聽這話,怎得比從前還不如,怎得還牽扯了德姐姐和端姐姐? 

  前兒貴妃姐姐和德姐姐還一道來瞧她呢,後宮里個個是人精兒,誰不知她同貴妃、德嬪幾個的關係好,打去年前年就沒奴才敢剋扣了,怎的如今會在這事兒上做文章? 

  戴貴人也顧不上喂五阿哥了,先將孩子還給了旁邊兒的那拉貴人,然一抬頭正對上那拉貴人躲閃的眼光,戴貴人心下一沉,只覺不對,急急看向采月細問。 

  「你這是什麼話,先不說我同姐姐們的關係如何,我這位份本就不如姐姐們,便是僖妃體恤也不能將我這份例同姐姐們持平,炭燭份例比姐姐們少是應當的,然再怎麼少也不至於叫人當面說咱們受不得這個好。」 

  「聽你這話倒像是姐姐們刻意欺壓了咱們似的,采月你實話,今兒到底遇著什麼事兒了?我關起門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你莫不是有什麼故意瞞著我呢!」 

  說著,戴貴人看了眼采月,緊接著又瞥了那拉貴人一眼,見采月低著個頭不知從哪兒說起,那拉貴人也低著頭搓著五阿哥的小手,一點兒不帶附和的,她便知這二人確實是有事兒瞞著她了。 

  只怕事兒還不小,戴貴人心頭微惱,可更多是急,她身份低微家裡也幫襯不上什麼,故而為人處世一貫小心謹慎,寧願多受些委屈也不願得罪了誰,丟命事小連累家人事大。 

  這麼多年委屈也受慣了,好不容易跟著貴妃和德嬪過了些好日子,眼看著不久又能有了皇子或是公主做依靠,她且舒心呢,誰道今兒采月的話像是給她當頭一棒。 

  這小心著小心著,怎麼像是哪兒做得不對,叫貴妃或是德姐姐不喜了? 

  見這二人一個個都不肯說,戴貴人乾脆掀了蓋在腿上的小被子,趿了鞋子起身:「采月不肯說是我這個主子做得不好,不叫人信服,可我當那拉妹妹你是我親妹妹,你受苦受難時我只恨不得什麼替你分擔了去。」 

  「咱們這般關係,如今遇著事兒了竟也跟著外人一道瞞著我,可見是沒將我當姐姐看的,即使如此我也不問了,我自個兒找德姐姐問去,若我真是哪兒不好得罪了人,我只管跪在冰天雪地的領罰,沒姐姐們的關照就沒我如今的日子,我沒做過的事兒是斷不肯叫人誤會什麼的!」 

  戴貴人撂下話就要走,外頭風雪正急,哪兒能真叫戴貴人受了寒氣,那拉貴人也顧不上抱五阿哥了,連下了羅漢床同采月一道拉住了戴貴人。 

  「姐姐這是什麼話,姐姐待我的好我豈能不知,我生五阿哥時受了大罪,若沒姐姐沒陪著我定然熬不過來,我甚至想著若我熬不過來,便留了遺言求皇上將五阿哥託付給姐姐,叫五阿哥喊姐姐一聲額娘。」 

  先前的艱難不能提,一提便叫人鼻酸難受,戴貴人知那拉貴人先前又多難挨,可怎也不知那拉貴人還生了這樣的心,肯將五阿哥託付給她,一時也跟著紅了眼睛,拉著那拉貴人的手這才少了些衝動。 

  「那你還瞞著我!我是懷了身孕不假,可又不是經不得一點兒事兒了,你們一個個的都瞞著,瞞來瞞去反成了大事。」 

  那拉貴人面露難色,可見瞞不住了,跺了跺腳「嗐」地一嘆,拉著戴貴人回去坐好了這才糾結著說了出來。 

  「其實這事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怕你聽著糟心,你可還記得你同端嬪剛回來那日,咱們一道去觀瀾榭用宴的事兒。」 

  戴貴人一愣,更覺迷惑,不知當日如何得罪了人,只是訥訥點頭:「我自是記得,那日咱們不是都挺高興的,貴妃姐姐還吃醉酒了?」 

  那拉貴人抿了抿唇,說起來也覺面上過不去:「貴妃姐姐是吃醉了酒,可只怕這醉意里只有三分是替姐姐和端嬪高興,七分是為自個兒遺憾難過的。」 

  「也不知咱們走後貴妃姐姐同下頭人說了什麼,下頭便有些不滿的聲音傳出來,我整日顧著五阿哥,知道的也不過比姐姐早那麼兩日。」 

  「下頭人也是嘴碎,不敢說貴妃如何,又不願得罪了端嬪,偏說姐姐的不是,說什麼不好還抓著姐姐那日多用了份兒橙碗兒蒸肉大做文章,話著實不好聽。」 

  「不過這流言素來不可信,我便沒想著告訴姐姐,再者咱們同貴妃相處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有道是日久見人心,貴妃如何待咱們好這可做不得假,姐姐聽聽就罷可別掛了心。」 

  那拉貴人沒細說外頭傳的那些話,可即便不說戴貴人也想象得出來,臉上當即就有些不好看了,原還挺著的脊樑都不又得怯怯下彎了些,肩膀也縮著,從前的怯懦又一點點尋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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