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肺腑之言

  第633章 肺腑之言 

  然不等四阿哥糾結罷,低頭看蘇培盛時竟正對人那雙不甘的眼睛,此時這雙眼睛里已然沒有剛開始怯和懼怕了。 

  只見蘇培盛從榻上爬下來,又朝四阿哥重重磕頭,再開口都是含著哭腔的。 

  「奴才賤命一條,打小在外頭沒吃過一頓飽飯,活不下去了才死乞白臉求人入宮討生活,奴才從不知被人護著是什麼滋味兒,也不敢委屈不敢不滿,當日倒在雪中真就是抱著死了解脫的心。」 

  「誰道再睜開眼睛便見到阿哥爺這樣神一般的善人,而今又得阿哥爺這樣為奴才不平,奴才只覺這輩子當真是活值了!就是死也無憾了!」 

  「故而奴才斗膽說一句實話,奴才從不覺得這般下場是奴才咎由自取,奴才每日盡心儘力當差,當日引得八阿哥不滿也是八阿哥跟前兒人的疏忽嫁禍給奴才的,奴才沒做錯任何事,不該受如此苛待,不該在年節里死在御花園給皇貴妃娘娘添麻煩!」 

  蘇培盛凍了一場又餓了快兩天了,肚裡就這麼些湯水,只鼓起勇氣說這番大逆不道的話就耗盡他所有的力氣了,一時間跪都跪不住,只能用額頭抵著地面勉強維持著跪姿,然才堅持一會兒蘇培盛便覺眼前發黑了。 

  就當他抻著脖子等著阿哥爺發落他時,忽覺一雙熱乎乎的手托住了他,抱似的將他扶了起來,蘇培盛壯著膽子微微抬頭去看,一雙淚眼正對上四阿哥真摯的眼神。 

  「既是沒錯又何必跪著,快起來吧,你都發燒了,待養好了身子就留在我身邊伺候吧,別動不動就死,不然可是白救你一場了。」 

  聽這話蘇培盛頓時眼前又模糊了,他哪兒覺得自己發燒了,只覺激動得臉膛子都熱烘烘的,身上也一下子充滿了力氣。 

  「阿哥爺、阿哥爺不惱奴才這忤逆的話嗎?」 

  四阿哥叫陳福攙著蘇培盛躺好:「什麼時候說實話也能叫忤逆了,你就留著你的心勁兒安心養病吧,我至多將你的事兒給皇額娘和額娘提一提,莫指望著能給你伸冤去,爺年紀小能做的也不多。」 

  蘇培盛哪兒敢想阿哥爺還能給他做主的事兒,能聽得阿哥爺肯收留他,他便覺得這會子還是在夢裡頭呢。 

  「奴才、奴才能得您這樣的話就已然不委屈了,奴才再斗膽一句,奴才不會是已經死了吧?料想只有在天上才能碰見您這樣的神仙。」 

  四阿哥忍不住樂了,陳福這一貫不苟言笑的也耐不住笑出了聲兒,四阿哥也是越看蘇培盛越覺得可憐,隨手給人掖了掖被角打趣道。 

  「你倒是個油嘴滑舌的,我不過給你兩碗薑茶便叫你這樣感激了,以後吃了我們永和宮的飯還得了?」 

  蘇培盛嘿嘿笑著往被子縮了縮,被阿哥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然他可不是特意阿諛奉承。 

  「奴才真是一派肺腑之言,一句都做不得假呢,只得您這樣好的主子奴才身上的病便好一半兒了。」 

  「那阿哥爺您快朝蘇培盛再說幾句俏皮話,叫他剩下一半的病也快快好了去。」陳福笑著也難得說句玩笑話,四阿哥亦跟著笑,然看蘇培盛到底臉色不好,也就不叫他再陪著說笑了,只叫人給他熬了退燒的葯去。 

  「俏皮話以後有得是時候說,眼下還是先養身子為主,你且安心在這兒歇著吧,一會子用了葯吃點兒什麼再睡去。」 

  蘇培盛忙點頭應下了,四阿哥又看了看人,點了下頭一小奴才守著些,這才帶著陳福回了正殿去,經這一陣子笑鬧,他心中莫名的壓力也消解了不少,再尋額娘說話自不會再愁眉苦臉叫額娘操心了。 

  見四阿哥又回來了,玉琭放下手裡的書拍著跟前兒的羅漢床叫四阿哥坐過來,一拉四阿哥的小手還是熱乎的,便知道人壓根兒沒帶著暾焱出去跑動。 

  「可是那小奴才有什麼差池,怎又回來了?」 

  四阿哥依偎過去笑著朝額娘搖頭:「小奴才好著呢,剛說了會子話打聽了他的來歷,兒子覺得他還不錯,不知額娘可能允我再添置個奴才去,不會壞了規矩吧?」 

  玉琭笑笑,隨手捏了塊兒奶糕吃著:「這有什麼,不過是添置個奴才而已,還不至於壞了規矩,比之旁的阿哥,你身邊伺候的人手還不算多的呢。」 

  「就是不知他是否可靠,近身伺候的人用時可不能不小心著。」 

  沒來得及請魏啟細查呢,四阿哥自也不知蘇培盛可靠與否,然就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可不壞。 

  「那就煩請額娘幫我查查吧,他說他叫蘇培盛,從前是在阿哥所茶水膳房打雜的,后得罪了八弟這才被人打發到御花園磋磨著,我看他不是一味懦弱的人,幾句話說下來也合我的心思,若是可以便請額娘將他放在我身邊來吧。」 

  「蘇培盛?!」 

  玉琭念叨了一句這個大名,一口奶糕沒咽下去險嗆死了去。 

  心說這什麼緣分,她先前還特意給四阿哥尋人來著,兩年了都沒個消息,誰道帶著四阿哥出門遛個彎兒,無意間行了善舉便將人給撿回來了。 

  四阿哥看額娘咳得狠了還嚇一跳,連忙給額娘端茶拍背,看額娘緩過來了些才敢小心翼翼問。 

  「額娘這般說是認識蘇培盛嗎?他可是有什麼不妥?」 

  玉琭捏著帕子沾了沾嘴角緊忙搖頭,心道自己是反應過了頭:「額娘自不認識他,只剛剛是用點心不小心罷了。」 

  「難得見你特點了誰伺候,那額娘務必幫你好好把關去,正好他這兩日養病哪兒也不能去,額娘便將他擱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待查清楚了想來他的身子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你且來領人就是。」 

  四阿哥點頭謝了額娘一聲兒,后又說起蘇培盛經受的委屈了,他也知道額娘不願樹敵太多,便沒提叫額娘給蘇培盛做主的事兒,只說起剛剛自己萌生出來的念頭了。 

  「如果換做二哥,這事兒會不會就大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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