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暗生嫌隙

  「多虧你在,若不然爺自己是萬萬撐不下去的。」 

  玉琭笑笑,抬手替康熙爺撫了撫身上的褶皺:「那我明日這時候還來?旁的我是幫不得什麼,然陪著爺歇會子倒是可以。」 

  康熙爺心中只想答應下來,可思及玉琭忙碌又難免遲疑:「如此會不會叫你太辛苦了些,爺在皇瑪瑪這兒也不是歇不得,就是這心總靜不下來,前幾日更是非累極不敢閉上雙眼。」 

  玉琭豈能不知康熙爺是被嚇著了,總怕娘娘真就一睡不醒,忍不住抬手撫了撫康熙爺瘦削的側臉:「這有什麼,我來便是了,明兒不止給娘娘來葯膳來,也給爺帶點兒補進些個,瞧爺這臉色,可叫人心疼。」 

  康熙爺放軟了聲兒,還用臉頰蹭了蹭玉琭柔軟的手心子:「慈寧宮人來人往,爺只有你心疼爺了。」 

  說笑兩句便罷,二人都不得閑,康熙爺還得趁著娘娘安睡處置政務呢,玉琭便不多留又回了永和宮去。 

  四阿哥許是已然跟大阿哥幾個溝通過了,四個孩子分成了兩撥,大阿哥同三阿哥尋宗人府大人幫襯去了,四阿哥同五阿哥則是看著些內務府的安排。 

  此已忙碌孩子們的注意力頓時轉移不少,沒得時不時露出愁眉苦臉的神色了,至夜裡也都累極睡得踏實,也不想東想西。 

  可他們兄弟幾個是安心了,可有人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 

  毓慶宮中,一道穿著杏黃寢衣的半大孩子端坐在榻上,明明早已過了吹燈落鑰的時辰了,他仍不肯歇息,殿內只點了豆大的燈,將他面上眉間的褶皺映得更深刻了些。 

  林奶娘見此只得給自家小主子奉了安神茶去,時不時的往殿內西洋鍾處一瞥,到底沒忍住勸。 

  「太子爺還是快些歇息吧,明兒一早又得去南書房幫襯萬歲爺去,白日差事辛苦夜間豈能再熬著,仔細身子才是。」 

  「辛苦什麼!我不過是皇阿瑪安置在南書房的擺設罷了!」 

  太子一開口便帶了火氣,說來他自幼同林氏親厚,也念著她是額娘留給他的唯一一個舊仆了,生出依賴還來不及又怎回冷言冷語相待。 

  然近來屬實憋屈,尤其是今日聽聞皇阿瑪竟肯將烏庫瑪瑪的身後事交給大阿哥四阿哥等人操辦,就落得他一個閑人,他豈還能維持風度? 

  真想不通皇阿瑪的心思,明明他才是太子,有此歷練的機會竟不交給他,反而重用了旁的。 

  大阿哥頭腦簡單,三阿哥又小家子氣,四阿哥五阿哥年歲不大又難以服眾,怎麼想最合適的人選都非他莫屬,可到頭來也只有他在南書房坐冷板凳。 

  這叫人如何看他,如何揣測聖意! 

  林氏見此哪還顧得上催自家太子也用茶,自也知道主子心煩什麼呢,只忙放下手中的茶盞蹲在太子也跟前兒安撫去。 

  「爺怎會如此想,多少阿哥想進南書房幫襯萬歲爺還沒這機會呢,唯有您被萬歲爺看重,這般年紀便可接觸政務了,當初萬歲爺指了您時大阿哥還削尖了腦袋要同您一道,萬歲爺都未允。」 

  「而今萬歲爺又不是真叫其他阿哥們一手操辦娘娘後事,只說是協助,您又何必介懷,再者這事兒也多半出力不討好,像娘娘這般是無舊例可循的,萬一稍有差池降罪下來誰也擔待不起,您不趟著渾水還不好嗎?」 

  就是因為這樣無舊例可循的事兒方才見其要緊,皇阿瑪又豈能選人含糊,即便只是協助,且不知他們幾個能從中獲益多少呢,這怎能叫他心平。 

  太子輕嘆,拉著林氏的手也說了幾句心裡話:「若真如奶娘說的這般簡單就好了,從前我們年紀小也沒什麼幫襯皇阿瑪的時候,自今年皇阿瑪允我出閣讀書以來,皇阿瑪便有意鍛煉著我,幾次叫我辦差,都未曾想過旁人。」 

  「我也不是那打包大攬什麼事兒都要自己來的,如今在南書房幫襯聽著是得重用,可我到底在南書房做了什麼也只有我自己明白,皇阿瑪對我是全無信任啊。」 

  林氏心裡一咯噔:「怎會如此?還請爺慎言啊,您可是萬歲爺的嫡子,萬歲爺防著誰爺不會防著您啊。」 

  太子聞言冷笑一聲,他而今不是個孩子了,豈能看不清自己的處境:「嫡子又能如何,皇阿瑪防的便是我身上這另一半血。」 

  「奶娘有所不知,我在南書房這些時日能接觸到的不過是些個請安摺子,水利、農事都不曾接觸過,更別提軍務了,外祖同一眾大人帶兵打仗已三月有餘,可我現下連咱們大軍是打是圍都不知。」 

  「皇阿瑪寧信外人,同外人一道商議,竟也不肯信我,不肯叫我知道半分,難不成我還分不清緊要給外祖或是誰報了信兒不成?」 

  「偏個這時候大阿哥和四阿哥又得了實打實的差事,這怎能叫我不急?」 

  太子此言頗多怨懟,若叫萬歲爺知道還不知怎麼失望,然此話自不會當著他皇阿瑪的面說,林氏又見識短淺,一聽這個也心頭直道不妙,好似下一刻太子爺這儲君之位便不保了似的。 

  「也許是萬歲爺忙著,顧不上多想才如此安排吧,奴才聽說其他阿哥們能得這差事全仰仗四阿哥呢,他倒是會求,當著太皇太後娘娘的面兒出言,萬歲爺正在乎著娘娘呢,只娘娘點頭萬歲爺豈有不肯?」 

  「此事怕也無可改了,您若實在不放心便叫人給索額圖大人送了信去,大人便是不在京中也能給您出出主意,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您當多防備著四阿哥才是,那位心眼兒可多著呢。」 

  為著從前的情誼,太子多不願猜忌四弟,同四弟有了什麼齟齬,奈何兒時一派純真,長大之後便各有心思了。 

  自從伴駕去璦琿以來,皇阿瑪屢次誇讚四弟的樣子總梗著他心中,而今四阿哥又做出這樣的事兒,當真快將他對四弟的情誼消磨殆盡了。 

  可再一深想,四阿哥又從未想大阿哥那般同他對著來過,料想也並非有意同他不痛快,太子一事心頭紛亂,末了也只能先點頭應了奶娘的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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