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前路艱難

  第773章 前路艱難

  日子一天天過,過了年很快四阿哥就要同馬齊、三阿哥等忍一道去辦差了,翌日不好相送,玉琭頭一天親自去四阿哥的院子里尋了孩子去。


  瞧著四阿哥有條不紊吩咐著跟前兒的奴才門做事,玉琭莫名冒出一個悵然若失之感。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四阿哥光是辦差恐怕就得在外頭待上半年,拋開夜裡歇息的時間,白日里他還要讀書,還要在他阿瑪跟前兒學著,這一算他們母子相見的時候又能有多少。


  今年太子便要大婚了,來年三阿哥也要定下,四阿哥也就快了,好在康熙爺眼下還沒有叫阿哥們出宮建府的打算,然有了自己的小家,再有了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不能時常再來她這個做額娘的了。


  她將孩子一個個的養大,十多年來都在學著同孩子道別,可著實在太難學了,只是想著以後一年到頭也見不得孩子幾面,她心頭就空落落得難受。


  「額娘,您怎麼了?是不是捨不得兒子了。」


  玉琭點了點頭沒說話,只是又抬頭看向黑壓壓的天,總覺還要下雪。


  見額娘只是立在廊下,也不進來,眼神中還帶著懷念和恍惚,四阿哥心裡也不好受了,眼下天尚且冷著,拿了自個兒的大氅給額娘披上,見自己的大氅下擺有一拃那麼長耷拉在地上,他這也才驚覺額娘的纖弱來。


  在他的印象中,除了皇阿瑪,額娘就是最高大的了,只張開手臂就能將他緊緊攏在懷裡,護得密不透風,一點兒不叫他受了傷害,誰道一眨眼他就比額娘高了一頭,也該是他好好護著額娘,叫額娘享福的時候了。


  四阿哥定了定心,又叫蘇培盛給額娘上了盞熱茶捧著:「額娘,兒子一定好好辦差,歷練出個樣子來,等兒子有了爵位出宮建府了,您想兒子了就來兒子府上住著,兒子養您一輩子。」


  「若是、若是您在兒子府上住不慣,那兒子就爭取留在宮中、、、、、以後也像阿瑪那樣,每日都來給您請安,陪著您說話用膳。」


  得了四阿哥這句話,玉琭這才反應過來,她本還想著這孩子說什麼呢,康熙爺還在呢,就是四阿哥再怎麼出宮建府她也沒出去住的道理,后才反應過來四阿哥在說什麼。


  這孩子說的是他皇阿瑪百年之後的事兒,前一句還算說得,待四阿哥做了親王郡王,康熙爺也不在了,依著後宮嬪妃的意願確可到兒子的府上頤養天年。


  可后一句就大逆不道了,四阿哥竟決心要篡他太子二哥的位了。


  這什麼時候下得決心,怎從未聽四阿哥說起過,玉琭不知四阿哥做了什麼以後又如何打算,也是顧不上看天了,她忙拉著四阿哥進了屋去,著蘇培盛關門到外頭守著。


  得虧今兒她來沒帶什麼人,這話怎好大剌剌說出來。


  「胤禛,可是你二哥對你不好?還是你們兄弟間發生了什麼?」


  「兄弟們都有這樣的想法,額娘不希望我有嗎?」四阿哥沒正面回答,只是起身挑了挑炭盆里的炭,叫溫度再上來些。


  被四阿哥這樣一問,玉琭也不知怎麼答了,她素來不擔心四阿哥的本事,而今他又有親兄弟幫襯著,八阿哥也不成氣候了,自然就更不擔心了,只是皇帝哪裡是好做的,一想歷史上雍正是累死的,玉琭便覺還不如叫四阿哥當個閑散王來得好。


  只是真的能如願嗎?


  玉琭不知道,自她同康熙爺的感情日漸深厚,康熙爺當真不再去寵幸旁人,不再讓除了她以外任何一位女眷誕育子嗣,事情就同歷史上的全然不同了。


  頓了好一會子,玉琭這才看著四阿哥認真答著:「額娘也不知,只是不想你那麼累罷了,你也大了,有些事比額娘看得清楚,這條路必定兇險,你若是覺得你能承得起,你選什麼額娘都幫你,輸了就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額娘剛入宮時也只是個伺候人的奴才,再往前跟著你外祖母時更是連米都要數著粒吃,再怎麼跌也跌不到那個程度去,再者你還有你弟弟妹妹們幫襯,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吧,你既決定了,自有你不能改的理由。」


  四阿哥從未像今天這般感激上天給他這樣一位開明的額娘,他確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兒子心裡敬著您和皇阿瑪,也從不想手足相殘,只是兒子有些事不得不做,皇阿瑪重視二哥是好事,只是二哥確實德不配位,且皇阿瑪越發重視兒子,二哥便越是將兒子視作眼中釘。」


  「他只是太子便動輒對兄弟們不滿,總拿身份壓人,嘴上處處不對付,若叫他掌了大權,便是順者昌逆者亡,偏他還不像皇阿瑪那般有本事,大清到他手中當真就完了。」


  「近來得皇阿瑪看重,我甚至覺得惶恐,我有時也不知皇阿瑪怎麼想的,似是在拿我們做二哥的磨刀石,可到底誰是刀誰是石頭還說不準呢。」


  「、、、、、兒子說這個不是有多大的心,也只是想咱們好好的活下去,額娘,有時候我真害怕,我害怕自己沒本事,連累您和弟弟妹妹們吃了苦。」


  四阿哥語無倫次說著,這些話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他憋在心裡太久了。


  自打皇額娘去世,他做了皇額娘的兒子之後,他在太子跟前兒就沒有一日順心的,太子那假惺惺的、懷著惡意揣測的眼神叫他心寒作嘔,大阿哥和三阿哥對他的態度也全變了,更別說下頭的奴才們。


  他過得太不爽利了,時時套著殼子似的同人交往,他只是依著孝道行事,可這日子怎麼過得這麼艱難,只覺自己是額娘的四阿哥又不單單是額娘的四阿哥了。


  他避著讓著,儘力叫人覺得他無害,可明刀暗箭還是往他身上招呼著,兄弟們的試探還是源源不斷。


  可他說了實話又有誰信呢,他做什麼好似都是別有深意,對皇位有企圖的,既如此,那他也爭一爭吧。


  也不虧待兄弟們這幾年對他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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