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爭論不休

  信,怎麼不信,六阿哥不知想起了什麼,忽得笑出聲來兒,覺自己當真是憂思過甚了。


  且不說大阿哥同太子本就較勁兒呢,太子那一推險叫皇嫂小產了,能不能保住胎還兩說,太子好不容易犯到大阿哥手中,不剝層太子的皮都不算完呢。


  「也是,皇嫂的信同昭寧的前後腳來,四哥你前幾日忙著巡視不知,大哥臉黑了好幾天呢,也尋了皇阿瑪說了,只是皇阿瑪暫壓下了,大哥心頭定然憋屈,可別提有多恨了。」


  四阿哥聞言冷笑一聲。


  恨?

  他不是大阿哥自不知大阿哥是怎麼想的,可自他知道太子讓額娘動了胎氣,他險沒氣得暈過去,若額娘因為太子失去了孩子,他定叫太子也嘗嘗這滋味兒。


  太子沒了長子算什麼,側福晉的孩子也別想保住!

  他素不是愛遷怒、手段陰損殘忍的,可對著太子,他當真是怒極恨極了。


  「行了,叫我歇會子,在大哥沒辦好這差事之前你也莫要太過關心,眼下咱們能做的已然做盡了,且看天意便是,若是太子都如此行徑皇阿瑪還無懲治之意,咱們也不必再顧及什麼父子君臣之情。」


  「越是長大我越看得明白,天家當真是沒多少親情的,便是有也須排在權柄利益之後,只有額娘和咱們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才最值得親近護佑。」


  四阿哥長嘆著,也不知是被太子失望太過還是怎得,這一嘆竟不像是個弱冠的年輕人了,六阿哥也不知該說什麼了,他知道四哥是個念舊的,總還惦記著從前太子二哥待他的好,只是物是人非,感情易變,再遺憾慨嘆也是不成了。


  「四哥放心吧,我哪兒也不去,什麼也不問,你叫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你傷筋動骨百十日,尤其這半個月難挨,我就陪著你,伺候著你。」


  四阿哥心頭一暖,忍不住露了些笑意:「哪兒消得你伺候我,為了今兒這一遭,弄得你夜裡也跟著緊張沒能歇好,去旁邊軟榻上躺一躺吧,有我這傷在,也做成個避嫌的樣子,咱們怎麼歇都不為過。」


  六阿哥應了一聲,又餵了他四哥一小碗兒補血的紅棗參茶這才去軟榻上歇著。


  六阿哥也是心大的,叫他歇著他裹著小被兒幾息的工夫就睡著了,反倒是四阿哥想著接下來的事久久沒有睡意,快午時許是有些燒了,渾身憊懶不適,這才咪了陣子。


  帳內一片靜謐,外頭卻再波瀾四起了,四阿哥受傷可不是小事,由此事牽扯出太子苛待臣子,謀殺臣子之事更是悚然聽聞,向著四阿哥的人坐不住,索額圖及太子黨眾人更是坐不住,紛紛到御前為太子辯解。


  當然還有趁機拱火的,看著太子倒霉不嫌事兒大的,也有真看不慣太子仗義執言的,御前吵吵鬧鬧,不知道的還當是身處集市呢。


  康熙爺一言不發,只管叫人吵鬧去,事態未明之前他誰也不偏向。


  他也並非不惱怒,反而是怒極后鎮定了下來,挨著個兒的將下頭爭論不休的人看過去。 看第一遍時只覺得吵鬧煩躁,再看則是心驚,他知道下頭的阿哥們都長大成人了,可誰道不知不覺間皇子們的勢力竟發展得這樣大了。


  尤其是以索額圖為首的所謂的太子黨,光是人數便佔了半壁江山,且還多是位高權重之人,其次便是拱火的,瞧著像是支持大阿哥的人,替四阿哥說話的人也有,只是不多,尋常也並無同四阿哥示好的跡象,多是中立一派。


  起先這些人還能就事論事,而後越說越惱,竟扯起旁的來了,成了太子黨和大阿哥黨的較量,無人記起這事兒還有一位關鍵的連大人未曾上場。


  康熙爺心中既是憤怒又覺悲哀,這兩派之爭豈不同當年索額圖和明珠的陣仗一樣,打擊了明珠一黨才幾年,朝中又割據開了,可見索額圖真乃害群之馬,不想法子處置是不成了。


  從前他總顧及著太子的臉面,顧及這同元后的情感,故對赫舍里氏格外寬容些,然這寬容卻成了縱容,索額圖罪孽尤多,最大的不該便是帶壞了太子,若昭寧信上的消息為真,太子也當真肆意傾軋了朝臣,索額圖身為太子太傅便是最大的罪人!


  今日不滿朝臣,明日是不是就不滿他這個做皇帝的了?


  試想他若遭遇不測,太子繼位,索額圖把控朝廷左右天子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偏眼下又不是處置索額圖的時機,還得細細圖之才是。


  康熙爺思量著,眼眸漸深,他手握天下權柄數十年,早將御下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眼下動不得索額圖,那就只有先分了太子的權,索額圖所作的一切無非是為了讓赫舍里氏一家獨大,而這靠的就是太子。


  太子一旦被分權,他又能比其他阿哥們高貴到哪兒去,不過是得了個好名頭罷了。


  不過打壓太子也不儘是為了打壓索額圖,就眼下這些個事兒看來,若是真的那麼太子當真是錯得離譜,若是假的也可看出他還尚不能服眾,以至人心晃蕩,自不配有這樣大的權。


  想通此事,康熙爺憤怒漸平,眼下還是打仗要緊沒工夫鬥心眼子了,便顧不上叫大阿哥細細的審了,乾脆請連大人到御前來,當著眾人的面好好說道說道,如此這般,看誰還有不服!

  康熙爺一聲令下,下頭這才安靜不少,一個個屏息靜等,沒一會兒的工夫大阿哥便帶來了一人。


  遠看像是哪兒尋來的老牧民,身上的羊皮襖子都包了黑漿,頭髮也亂糟糟的像是帘子似的遮住了臉,露出的皮也沁著黑灰,上頭似還有些血跡和傷痕,細瞧連老牧民都算不上了,像是個乞子。


  待進了帳子,人還未到酸臭先沖了眾人的腦門子,不少人都露出險惡之色,用袖微微掩住口鼻,康熙爺坐得高些也難以忍受,抬抬指頭叫梁九功撩開帘子通通風去。


  「說是傳連大人來御前,可這哪是連大人,大阿哥莫要糊弄了人,隨便尋個乞子都能污衊了太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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