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唇槍舌劍

  「證據證據!你睜開眼睛看看還需要什麼證據,我等彈劾過太子后,田大人和鄭大人出了宮門就沒了命!夏大人僥倖沒在路上出了意外,然買了張甜餅子給小孫兒也能中了鴆毒!敢問京師重地到底是誰這樣大膽敢謀害臣子?又是誰有本事拍人一路追殺臣?」


  「沒了三條人命,無論是順天府還是刑部、大理寺俱不敢接案,到底是誰有這樣大的本事敢壓得眾臣不敢開口?這刀子沒懸在大人頭上,大人這才說得出這樣的污衊之語!」


  「然大人可曾想過,你若忠心於太子,必定會有一日說出逆耳忠言,到時候大人恐也沒機會再理論什麼證據不證據了,死人最是安靜!」


  「你!」那人被懟得啞口無言,即便是替大阿哥拱火做戲,也不免被連大人這話叱得滿面通紅,熱血上頭。


  太子被連大人說成這樣,凡向著太子的雖不知太子做了什麼,可見人都說到了這份兒上,心中總有些虛,可為首的索額圖卻連眉毛都不曾動,見下頭人還要個連大人打嘴上的官司,連站出來朝萬歲爺拱了拱手。


  「連大人說一千道一萬,沒有證據也不過是推測罷了,太子爺是替萬歲爺管著京中和朝廷不假,可斷沒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更不至不分黑白,有心人若想陷害太子爺,這些事兒也並非做不出來。」


  索額圖悠悠道,眼神掃過在場眾人,禍水東引的手段他素來用得極好:「依著連大人所言,田大人和鄭大人具是在出了宮門回府的路上遇害的,從彈劾太子到遇害恐間隔時間甚短,太子又未曾接手過九門和步軍營,敢問他是如何在這樣極短的時間就布置好一切的,還能繞過城中巡視的眼睛?」


  這一句話道出,頓轉移了眾人實現,依著索額圖的意思,既是太子插手不得九門的事兒,謀害田大人和鄭大人的必另有其人。


  九門提督麻勒吉年事已高,幾乎不再管事,萬歲爺叫他坐在這位子上只是看中他的德高望重,而真正掌權的則是烏雅福成,此人可不是什麼無關人等,他是德妃的親弟弟,是四阿哥和六阿哥的親舅舅。


  外甥請舅舅做事,舅舅能不聽命嗎?

  若非連大人知道太子真不將他當人看,聽索額圖這番話也幾乎要懷疑起四阿哥了。


  瞧著眾人微妙的神色,連大人心中略有些急躁,可這時候萬不能由他替四阿哥辯駁,他依著身份在明面上必須保持中立,凡有偏倚,他所說的話在萬歲爺跟前兒必失去分量,令人懷疑。


  害人之事確是太子所為不假,可理虧也就虧在這證據上了,幾條人命或許是太子授意,也或許是下頭人媚上所為,總歸只能說是同太子有關聯,真查出什麼也多的是人替太子頂罪。


  顧眼下要的可不是定死太子,而是叫萬歲爺忌憚太子甚至厭惡太子。


  連大人定了定神兒,行了一步險棋:「索額圖大人所言也不無可能,然這背後指使之人到底是誰便不是臣能查得出來了,總歸臣在京中是報官無門,如喪家犬一般東躲西藏,走投無路只能尋求萬歲爺的庇佑了。」


  壓根兒就不必洗清四阿哥,只要太子嫌疑越重,四阿哥自然就越清白。


  連大人四兩撥千斤,又叫人心中的懷疑倒向了太子。


  四阿哥若真夥同福成陷害太子,太子絕不該是這般態度,朝廷重臣被害身亡,太子頭一件事便該叫人立案偵查,緊接著便要來信上報萬歲爺。 可據連大人所言,太子不僅毫無動靜反而又加迫害,就是不信連大人所言,這都月余了,連大人走都走到了,太子的信來了幾封也不曾提及此事,這這般行經便極為可疑,不由得不懷疑太子。


  索額圖冷眼看著連大人,心知連大人若沒投靠了大阿哥或四阿哥,一路上絕不會平安抵達,正欲開口譏諷,大阿哥及時開了口。


  「皇阿瑪,兒臣覺諸位大人都言之有理,可此事事關太子和四弟斷不能馬虎,反傷了兄弟們的情分,要不兒臣叫人將那刺客帶上來審一審,他若能開口不就真相大白了。」


  比起聽下頭眾人打嘴仗,康熙爺自然想尋些旁的突破口。


  眼看戰事在即,他必須以雷霆手段處置此事,一旦拖沓,人心浮動,必定又要各分黨羽,趁亂傾軋陷害,當初烏蘭布通一戰時,佟國綱之死到底是意外還是被索額圖所殺,到現在還沒有個定論,也是因內鬥叫噶爾丹逃出生天,而今必不能再重蹈覆轍。


  「叫人帶上來。」


  康熙爺下了令,即刻便有侍衛壓著那刺客上前了,那刺客形容狼狽,肩背上有幾團發污的血漬,嘴裡塞著破布,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怎的,只見他臉色蒼白,連喘息都顯出幾分困難來,眼睛里倒是含著不甘和略微的恐懼。


  許是怕暴露了什麼,這刺客只不著痕迹的往索額圖的方向一瞥,很快就低下了頭。


  也就是這一瞥叫索額圖的心猛然墜下。


  他就是再不信太子敢殺臣子眼下也不得不信了,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他替太子培植的勢力,索額圖並不是事事躬親,他本不該記得這小人物的臉。


  奈何此人武藝算不得高強,那張臉卻是得太子歡心,他知道后便特將此人招到跟前兒來囑咐幾句,叫人好生伺候著太子,太子同此人胡鬧總好過同小太監們胡鬧,到底是知根知底些,不怕有心人的設計。


  誰道太子竟設得排這狗東西出來辦差,恐對人是信任急了,誰道沒本事至此,被人俘虜了去,倒不如同旁人一般死了痛快!

  康熙爺並沒錯過索額圖慌亂的一瞬,心中有了定論。


  他也說不清這股子情緒是慶幸還是憤怒,失望或內疚,料想是什麼滋味都有,而他最先感受到到的慶幸,竟是在慶幸這事兒並非是四阿哥有心設計,不該懷疑了這個孩子。


  不知不覺間,他對四阿哥的期待竟越過了太子,這一點康熙爺自己都驚異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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