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獻張神人
四爺領差事領得急,待直郡王和三爺知道四爺護送廢太子去暢春園圈禁養病時,四爺同廢太子的車架已然到暢春園了。
直郡王和三爺並不知四爺曾在康熙爺跟前兒替廢太子求情,得知四爺領了這出力不討好的差事時還頗幸災樂禍,一來這差事沒有油水可撈,二來遠離朝堂亦不方便布置人手打探消息。
這緊要關頭可是一步慢步步慢,四爺便是再不甘心也不成了,難同兄弟們爭太子之位。
三爺忍不住朝直郡王笑笑:「說來這也算是合了四弟的心意了,他此前直道自己想做天下第一閑人,如今可不就閑了下來,也算是一語成讖了。」
直郡王盤著手上油綠的扳指,亦忍不住得意點頭:「到底還是皇阿瑪會用人,同咱們一道總見他放不下架子,如今倒是可整日同廢太子耽溺詩書,醉心文字了。」
二人說笑一陣兒,吃了茶又說明日去赴宴之事了,鎮國公普奇明日辦壽,這本是兩個月前便籌備的,帖子也早早發往各王公貴族、皇子們手中,皇子們可去可不去,全看用不用得普奇,給不給普奇顏面。
誰道這太子說廢就廢了,從前可招攬不招攬的人眼下都變成了爭權奪勢的籌碼,再者這關頭,皇子們還防備著萬歲爺,故私下往來頗小心翼翼,連話都不敢說得太明白,正好趁宴倒是可光明正大一回。
故無論是直郡王還是三爺都不願放過這等招攬人心結黨營私之機會,眼下提起也不過是相互試探,別看三爺口口聲聲說跟著大哥做事,然三爺的心思不純粹,直郡王且防備著呢。
直郡王問三爺可去宴上,三爺即刻便回:「願與大哥同往。」
如此直郡王倒也無法說出叫三爺不必去的話了,雖心中略有些不痛快,可一想將三爺放在眼皮子底下似乎更能叫人安心些,便也放寬了心,乾脆同三爺又一道進了索額圖府上的庫房,給鎮國公普奇尋壽禮去了。
翌日,二人果真結伴同去,京中要緊人物也大多到場,沒來的便是還需觀望或是不願意趟渾水的,如以四爺、五爺、六爺、七爺為首的和些個大臣,不來也各有各的理由,叫家僕備上厚禮,半點兒不得罪人。
皇子們尊貴,一來又是三位,自然被普奇奉為上賓送入廳中宴飲,就過三巡菜過五味,直郡王開口說話頗有些捨我其誰之態,又有周圍人捧著,只恨不得現在便叫人俯首稱臣去。
三爺不愛聽,便借口醉酒拉著八爺去院子中醒醒酒去,見直郡王似對三爺不悅,普奇眼珠一轉,見身邊也沒了外人,恰此時向直郡王引薦一人。
「犬子此前送妹妹嫁入江南,路上遇一奇人,能觀風察雨無所不能,此人叫張明德,時人稱之為張神人,而其最了不得的便是在看相一途上,不必說八字,他只一眼便能看出其人前程往事預知未來。」
「犬子當初還不信,有心考教,一問,這張明德當真將外人俱不知之事說得一清二楚,故臣為助郡王大業,特將此人尋來,獻予郡王。」
直郡王素不信這個,聞言不禁嗤笑:「鎮國公還信這個嗎,不過是神棍作祟,你我皆不是尋常百姓,自生來氣度不凡,且聽他吹,來回來不過是這些個好話!」
普奇笑笑,也不生氣:「到底是不是神棍,郡王一見便知,說不得這世上真有奇人呢,若是能用得上自然皆大歡喜,若真虛有其表,也不過是咱們一句話便能打發的事兒,半點兒不麻煩。」 見普奇如此堅持,直郡王也來了些興緻:「既如此,還不快請,爺倒要看看他能有什麼仙術將你迷成此等模樣!」
說罷,普奇便撫掌兩聲,便有下人開了側門迎一身著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進門,此男子衣著潦草,卻生得細皮嫩肉,雙目炯炯有神,倒也難得氣度不凡。
他不卑不亢環視四周,待同直郡王觸碰到視線,忽得快步過去朝人行三叩九拜的大禮:「草民參見萬歲!」
這一聲萬歲猶如平地驚雷,饒是直郡王再怎麼覺得儲位十拿九穩,也不敢接了這三叩九拜,不敢接了這聲萬歲。
直郡王酒醒了一半,盡化作津津冷汗貼著皮,他幾乎是從椅上跳開半步:「放肆!鎮國公你這是要害我不成!」
普奇也一臉駭然:「臣萬萬不敢害您啊,臣豈知這張明德竟口出狂言!」
視線俱集中在下頭跪著的張明德身上,此人這時仍面不改色,大言不慚:「草民所言乃處於神仙指引,半點不虛,拜見未來天子,為何不能行三叩九拜之大禮?」
直郡王聞言,心中既驚駭又飄飄然,心道得虧三爺八爺俱出去了,跟前兒也只普奇一人,此言聽去便聽去,也沒什麼大礙,然稍轉念一想,直郡王又很快稍稍冷靜下來。
「你這神棍莫要狂言,即便真是仙人指引,而今天子在上,我不過是小小郡王,也當不起你這大禮。」
張明德此時才明悟一般點頭,又朝直郡王行了一二叩七拜的禮,這拜的便是太子,直郡王生受了。
也不等人試探,張明德拜完起身便道:「草民一路前來,便沒見過有郡王周身這樣紫光大盛之人,只是仔細一瞧,周圍似有黑氣明滅,像是有何物死而不僵,似有反覆之態,對郡王必有影響,還請郡王注意著些。」
張明德這些話也無非是模稜兩可,奈何直郡王心中有鬼,自然對號入座,何物死而不僵,有反覆之態,不正是在說廢太子眼下被皇阿瑪禁而不罰,只死索額圖一個豈能夠,依著他的意思,合該處死廢太子,如此才來得痛快。
自太子被廢,直郡王確狂喜幾日,可知皇阿瑪對廢太子仍有體恤,對嫡皇孫弘皙仍一切如舊,他心中便十分不痛快,前幾日做夢,甚至還夢見皇阿瑪要立不足三歲的弘皙為太子。
雖他不信夢,可這事兒到底叫他有幾分在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