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太子復立

  八爺早失了聖心,越是將他往前推他便越是離那個位子越遠,而四爺算準了皇阿瑪只是想解決眼下的麻煩,並不想再立一個能幹的皇子妨礙天子權柄,故廢太子一定是最好的人選。


  廢太子必是要復立的。


  四爺不是沒想過會有被皇阿瑪懷疑的可能,然機會難得,額娘也給他掙來了足夠的臉面,有道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此時不搏還等何時!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明刀暗槍自有二哥來擋,其餘阿哥們的嫉妒和針對也是二哥一力承擔,他又可安穩一陣了。


  很快復立廢太子的事兒便提上了日程,正月二十二日,康熙攜眾皇子、廢太子告祭天地、宗廟、社稷。


  告祭后,於三月初十再正式冊封,故此是廢太子還不算是太子,但有康熙爺的格外恩寵,即便未正式冊封,胤礽的吃穿用度也已經恢復如前,只是仍住在咸安宮內,並未搬回毓慶宮。


  回宮后,胤礽專門留了四爺到咸安宮吃茶,不過吃茶是假,想感謝四爺是真。


  邀四爺一道坐在暖炕上,胤礽也難得拉著四爺說了幾句真心話:「如今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四弟,不怕你笑話,今兒跟著皇阿瑪身後告祭,我心中竟不是歡喜的,反而憂心忡忡得厲害。」


  四爺親自給二哥斟茶:「二哥何出此言?難不成是有人對二哥說了什麼嗎?大哥被奪爵圈禁,三哥和八弟也接連被皇阿瑪警告,我和其他兄弟們是沒有那個心的,二哥還擔心什麼?」


  太子慘然一笑,就是見兄弟們都被皇阿瑪弄於股掌之間,他才越發心驚膽戰。


  「也不知是被嚇破了膽子還是怎麼的,只覺這儲位實在兇險,況皇阿瑪能廢我一次便能廢我第二次,人人都羨慕我能做太子,可四弟你可知道,失去太子之位時我整日巴望著能有復立的一天,可真等到了這一天,才明白被圈禁的這陣子才是我睡得最好的時候。」


  「如今我都快不知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了。」


  難得見二哥還有這般迷惘又清醒的時候,四爺笑了笑,心說從前的二哥被權柄迷了眼,哪想過這樣的問題,人啊,到底是不經歷不長進的。


  四爺沒著急勸慰,只從面前的碟子里撿了一顆糖漬梅子放在了二哥的桌前:「二哥,你若是昨兒沒用膳,今兒也沒用膳,只這一顆梅子,你不知道這梅子的滋味是甜的多些還是酸的多些,你吃還是不吃?」


  胤礽怔愣地盯著那顆梅子許久,長吁了口氣,這才緩緩將桌上的梅子捏起放入口中,霎時間霸道的滋味在口中蕩漾,衝破了茶水留下的馨香,口舌生津,酸甜融於一體,又哪裡能分得清是甜的滋味更好還是酸的滋味更好。


  慢慢吮著梅子的滋味,胤礽心中也明了了。


  就像這顆梅子,做不做太子不是他能選的,與其惶惶糾結,還不住如一口吃下去,好好品嘗其間滋味兒,或許還不錯呢。 他已經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了,自小學的便是治國為君之道,或許一時的安穩叫他心生嚮往,可他真的甘於一輩子平庸嗎?

  答案自然是不的,他只是怕再次從塔尖跌入泥間,哪裡是真不想做太子了!

  要說先前感激四爺的心有三分,這會子便一下子到了八分了,胤礽再看四爺,心中忽得生出一股豪氣來。


  「我能走到這一步離不開四弟你的襄助,我也是看明白了,兄弟們裡頭,只你是待我最最真心的,也唯獨四弟你最是忠義,以後若我榮登大寶,我定然不負四弟你。」


  「四弟有大才,萬望四弟以後能作為我的左膀右臂,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皇阿瑪從前說過,這天下以後不光是未來天子的,也是兄弟們的,而我為天子,這天下只願意同四弟你共享。」


  能叫二哥說出這樣的話,四爺深知二哥對他已然是依賴至極、深信不疑了,可二哥自身還難保,他又哪兒能摻和,再者,二哥能靠住一時豈能靠住一輩子,比起「共主」,他更喜歡的還是將想要的牢牢攥在自己的手中。


  四爺面上一怔輕輕喚了聲二哥,好似感動得說不出旁的話了,可一開口便是婉拒。


  「二哥謬讚,我只不過是做了弟弟分內的事兒罷了,哪兒能得二哥這樣的誇,不是弟弟不願幫二哥,只是自己什麼本事自己明白,能完成皇阿瑪給的差事我已然是費盡心力了,再多些我都應付不來,只怕會辜負二哥的期待。」


  「再者二哥也知,我素沒太大的野心,皇阿瑪給什麼我便要什麼,能同福晉並孩子們過了安穩日子我便知足了,若為二哥左膀右臂,我定然輾轉反側,日日難眠,不過只要二哥能用得上我,便只管說來,辦大事沒那本事,小事倒是使得。」


  胤礽聽四爺這麼一說,也沒責怪人的意思,近來相處他也沒少看四爺為人處世,知道四爺是個不愛爭搶的,閑聊時還總聽人說起自己未出世的幾個孩子,歡喜幸福之意溢於言表。


  這樣易知足無野心的人,硬要拉他入局倒也不忍心,知道四爺是站在他這邊的就夠了。


  胤礽嘆了又嘆,只得應下,言語間無不遺憾,四爺只靦腆笑著聽著,兄弟二人又說了會子話,四爺這才回了。


  時至三月,宮中要添兩樁喜事,一件是太子的冊封禮,一件是六爺的婚事,只是因著前者,六爺的婚事倒不顯得重要了。


  若是只靠著內務府那幫子跟風倒的置辦,必然為了太子的事兒將六爺給疏忽了去。


  好在太子復立突然,先前內務府的進度是六爺親自去盯的倒不必擔心,額娘給他添置了八百兩銀子,他自己又攢了六百兩,四哥還貼補著他,怎麼都不會虧待了福晉去。


  故旁人都盯著太子身旁的風吹草動時,只六爺像是個倉鼠似的,在外頭瞧見什麼好的都往自個兒府上搬,離成親還有小半個月,府上的紅綢子紅燈籠就全掛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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